來了,這幾個混混看的是她站的地方,其中一個還瞪著她,一看就把她當成誰的同夥了。
「要命的馬上滾!」一個男的揮著棍子砸在一張桌子上。「嘎吱嘎吱」兩聲,這張老舊的木桌很快解體了。
人群魚貫而出,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整個空蕩蕩的房間裡,隻剩他們兩個人。清石摸著良心問自己最近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居然這麼倒黴。
「楚嘉越,就是你泡我馬子?」一個臉上有條刀疤的站出來問話。氣勢洶洶的,一看就不好惹。
清石自此知道了他的名字,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他嘴裡這麼說,臉上可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清石咬著牙。
他一攤手:「我現在說你和我沒關係,人家也不信啊。」
「……」
來堵人的混混深感被無視了,剛才說話的那個一腳踢翻一張椅子,手指著楚嘉越說:「我他媽問你話呢?聾了!」
嘉越聞聲轉過臉來,看著他,嘴角一牽,似乎是笑了一聲:「你別用手指著我,這樣很沒教養。」
「我操~你媽逼!」這人火冒三丈,擼了袖子就衝上來。
嘉越推開她,不閃不避,迎麵上前,單手隔開了揮過來的鋼管,他一腳踢在對方肚皮上,把他踹了個四腳朝天。後麵幾個混混手忙腳亂把他們老大抬起來,那男的爆了句「操」就喊:「死了啊,上啊!給老子廢了他!」
不用他說,清石第一時間躲到桌子後麵。
嘉越以一敵五,一會兒就和他們混戰成一團。他看著清瘦,手底下的力道一點也不少,仗著身高優勢一個照麵就撂倒了兩個,身上也挨了兩記悶棍。可是他越戰越勇,力量蠻橫,對著兩個衝上來的傢夥左右一腳,操起椅子悶頭砸下去。
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和他打架的都躺到了地上。
嘉越回頭對她招招手,說:「走了。」
黃昏時分,街道兩邊的店舖門口紛紛掛上了紅色的燈籠。晚霞透過雨幕罩在清澈的湖麵上,像一層溫柔朦朧的紗。
「噯,你去哪兒啊?」
前麵疾走的清石停下來,一回頭,看到他靠在店外的木欄上,從兜裡掏出了煙盒,撥出一根煙。
「我去哪兒關你什麼事,你害得我還不夠啊?」她說。
他把煙含在嘴裡,打火機噌地冒出一簇火光,把他黑暗裡的半邊臉照亮。他吸一口,把那煙夾在手裡,隔著煙霧,瞇起眼睛打量她。清石被他看得心慌,萌生了退意,這時聽見他的輕笑聲:「老土。」
目光從她頭頂掃到腳踝。
「……」
「生氣了?」
他走到她麵前,夾著香煙的手伸過來:「要不要來一口?」
煙是好煙,那種細細長長、黑色燙金的包裝紙的外國煙,外形有點像德國的女士煙,以前廠裡分紅、有人過節時送過。
清石氣得說不出話,抬手就打掉了他手裡的煙,聲色俱厲:
「要抽你自己抽。小小年紀的,怎麼就這樣?」
「這樣是怎樣?」他看看她,忽然笑了笑,把地上那煙踩熄了,撿起來,扔進角落倒泔水的垃圾桶。
她真覺得再待下去心臟要出毛病了,抬腳就走。
「喂,你等一等。」
他居然從後麵追上來。
清石還沒有應付過這種狀況,有些無措,手心冒了一層汗。聽到他跑到她身邊了,她氣勢洶洶地回過頭:「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這孩子哪個學校的,不用上課嗎?」
她雖然色厲內荏地說這些話,板著臉吼出來,還真有那麼點威懾力。她說:「還有,別喂啊喂地叫我,你有沒有禮貌?」
嘉越被她說的一愣:「那你叫什麼?」
「我叫……」她意識到自己差點中計了,連忙剎住,臉色更不好看。
他像是沒看到她的冷臉似的,笑道:「不好意思,攪合了你的麵。你要是不介意,我請你吃飯吧。」
清石說:「不需要。」
「你怎麼跟個刺頭兒似的?」他笑了笑,滿是玩味地說,「我家的小灰小白都沒你這麼……」他看了看她,後麵的話收住了。
清石直覺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她關注的點在「小灰小白」是何方神聖?
看出她的心思,他耐心地為她解釋:「小灰就是毛色偏灰褐色的,小白就是純白的,都是我姑姑家養的哈士奇。」
清石氣岔了。
「我說你……」身後忽然換來一聲大喝——「小子你別走!」清石和楚嘉越回頭看,剛剛躺倒在地的幾個已經爬起來,到門口了。
領頭的那個刀疤臉說:「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今天你別想溜!」
「不讓我走?」嘉越說,「我看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吧。我想走想留,隻有我自己說了算。你算哪根蔥?」
「你泡我馬子!」
「誰啊?」
「林茵茵,12中三年級四班的班花。」
「沒聽過。」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把手枕到腦後,「就為了個女人,你至於嗎?」
「我砍了你!」
他根本打不過楚嘉越,後麵幾個小弟看到後馬上拉住他,一頓好說歹勸。
「沒意思。」嘉越說。
清石正想說點什麼,前麵小路口傳來摩托車的鳴笛聲,她看過去,還不止一輛。
門口那堆人裡有人怪叫了一聲:「是八哥吧,八哥來幫我們了!」
「不對吧,看著不太像啊。」
「怎麼會?」
「八哥隻有一輛摩托,這才兩天,哪來這麼多輛?而且顏色也不對啊。」
「好像是啊……」
一行四五輛摩托車在前麵的空地上停下來,開在最前麵的一輛上,一個棒球帽反戴、穿著寬鬆牛仔褲的短髮男生朝這邊喊,邊喊邊揮手:「嘉越!」
楚嘉越也看到他了,走過去:「文東。」
林文東跳下來,停好車就要抱他。嘉越眼疾手快地躲開了:「你沒問題吧你?一見麵就毛手毛腳的,再這樣我懷疑你同性戀啊。」
「呸!你才同性戀,你全家都同性戀。」
嘉越哈哈笑了兩聲:「你罵我家老頭老哥我都沒意見啊,別把我媽也扯進去。」
「楚伯伯和楚大哥聽見要傷心死了哦。」
嘉越從小和他鬧慣了,打開話閘就剎不住,幾個混混臉色鐵青,開口的是那個臉上有疤的:「你他媽什麼意思?」
嘉越還沒說話,林文東回頭說:「我和我兄弟說話,你插什麼嘴?哪兒冒出來的?」
刀疤說:「他泡我馬子!」
文東麵色古怪,回頭看看嘉越,嘉越說:「別看我,我根本不認識他的說的那……」
刀疤大聲說:「林茵茵!」
「對。」嘉越笑,「我真不認識。他剛才衝進來,一定要和我打,帶著傢夥帶著人,我隻能和他打了。」
「他打你了!」文東的眉毛都豎起來了。
嘉越還沒解釋前因後果,這哥們衝到麵店裡,操起一張凳子往中間踹了幾腳,硬生生拆下一張凳子條。他揮著這東西在空中一揚:「敢打老子兄弟,靠!上啊!操傢夥,打死他們!」
後麵跟著他來的幾個一擁而上,又是一場混戰。
嘉越:「……」
林文東從小和他打到大,戰鬥力不分伯仲。刀疤幾個剛剛被揍過一頓,戰力大減,兩相一比,根本是一麵倒的局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嘉越走到一邊,點了一根煙。
身邊亂糟糟的,煙也抽地有點悶。其實他的癮不大,但是今天特別想抽。第二根抽完,%e8%83%b8腔裡順暢了些,他回頭看到沈清石還沒走,有點詫異:「你不要走嗎?」
從林文東出現、開戰到現在,說短不長,其實也才寥寥幾分鐘。被他一說,傻眼的清石回過神來。
她抓緊了手裡的包,抬腳就走。
「你是真生氣呢,還是害怕呀?」他在她後麵笑道。
他沒有追上來,清石卻覺得更侷促了,腳步更加加快。
她聽見他又說:「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啊?真以為我會對你這種大嬸做什麼?」後麵隔太遠了,幾乎都聽不見了,不知怎麼,清石還是隱約聽到了一句「土地掉渣」。她腳步一頓,爾後更快地離開。
走到路口,沈清石聽到了後麵的呼喝聲。
來的好像是治安聯防隊的人,巡邏路過這裡。帶頭的看到有人滋事,當下就嚷起來,幾個警員把林文東他們幾個和一幫混混控製住。
清石猶豫著要不要管這閒事,那邊已經喊她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003
003
離得最近的派出所在鎮口,步行要半個小時的路程,隊長劉彪接下來還要巡邏,把他們帶到草田灣弄堂裡的臨時派出所。
說是臨時派出所,其實隻是兩間連著的土屋。屋子外麵還圍著籬笆,兩輛摩托車和一輛沒有牌照的三輪車停在裡麵。
劉彪進去後喊了聲,裡麵的門出來一個小警察和一個上了年紀的。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問他:「怎麼了這是?」他看看劉彪身邊站著被帶進來的一幫人,皺了皺眉。
「聚眾鬧事,持械打鬥。」劉彪虎著臉說,「小小年紀都不學好,一群混的,垃圾!」
林文東早看他不順眼了,一路上忍了很久,聽到這話當下就跳起來:「你他媽說誰垃圾呢,你算什麼東西?」
「怎麼,你還有理了,啊?」
另外兩個警察連忙拉住他,那個老警察說:「你跟幾個半大的孩子計較什麼?」
「不是我想計較,老王,你也看到了,這些王八羔子不是一般地混啊。」
「好了好了,你消消氣。」老王說,「照我說,這事,還是得通知家長。」說著打眼看過去。
這幾人雖然混,但看得出都沒過二十,有幾個一看就是高中生的模樣。本來以為搬出家長能嚇唬住他們,誰知看走眼了。
「我還以為什麼呢,要叫趕緊叫。我家老子知道我在這兒,指不定誰倒黴呢。」林文東不屑地說。
他還要說點什麼,後麵一個男生製止了他。
老王看過去,微微有點詫異。和其他幾個穿得奇奇怪怪、一看就是殺馬特非主流的少年不一樣,他穿的很簡單,簡單的質地考究的白襯衫和黑褲子,戴著精緻的腕表。他看了一眼,認不出牌子,隻是感覺價值不菲。
此人高高瘦瘦,皮膚白淨細緻,有一頭打理地很好的烏黑過耳的碎發,綢緞一樣。他笑起來很好看,嘴%e5%94%87紅潤,眼神明亮,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這樣一個看起來乾淨清爽、玉樹臨風的男孩子,和這幾個打扮地邋遢奇葩的混混杵在一起,說不出的奇怪。
老王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客氣了很多:「你們還在上學吧。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不過還是得通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