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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你,你可要等著我呀,好不好?」

「好。」

赫連尹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收回自己即將要決堤的淚水,望向熟悉的房屋,熟悉的山民們,她笑著一一打招呼,「任叔叔,任阿姨,任嬸嬸,任姑姑,任爺爺……」

這個村的人都姓任,也都是認識的,整個村子原本有600餘人,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隻有小部分年輕人還留在山裡頭,所以這裡也就隻剩下200餘人,屬於非常困難落魄的小山村。

赫連胤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說不清心裡頭是什麼滋味,眼前的山民幾乎沒有男性,更沒有年輕的男性,可以說,這裡就是一個留守部落,隻有老人婦女孩童被留在這裡,年輕的男人們,都外出打工了。

家人一年到頭,也許隻能見上一次,不管是身為子女,還是妻子,或者父母,都要因貧困忍受長年的分離,真的太苦太苦了。

赫連尹帶著他們幾人一路走,沿途上,她找到了任大叔的屋子,任大叔是村子裡唯一的醫生,他給任夏瑾接了腳,赫連尹感激他,送了一些肉和錢給他,任大叔怎麼也不肯收,隻拿了一小塊肉,這裡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點肉,任大叔嘴饞了。

赫連尹也不說什麼了,等春節給他們家的孩子包紅包就行了,她放了些肉和水果給任大叔,把他樂壞了。

幾人繼續前行,邁過了一條簡陋的小石橋,來到一間木造的小屋子前,赫連尹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的幾人說:「回來了,快把水果和肉拿出來,我們要去做客啦。」

赫連胤看得出她很緊張,連忙伸手幫她把她要的東西找出來,小尹終於要見到她小時候的玩伴了吧,赫連胤打從心底裡為她感到高興。

「任柔姐姐。」赫連尹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笑著拍了拍那破舊的木門。

屋裡的女孩正在給年邁的奶奶喂米湯。

她父母都外出打工了,隻剩她一個人在家裡照顧奶奶,一邊勞作。

忽聞屋外的聲音。

任柔手裡的碗打翻了。

這是頌尹的聲音。

不可能吧?

任柔仔細地聽了一下,外頭果然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她對自己的奶奶說:「奶奶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跑出屋外的任柔,滿心的激動,她穿著黑紅色的瑤服,跑過玉米棚,養豬圈,打開了那破舊的門。

屋外幾個光鮮亮麗的人嚇了一跳。

充當其衝的人便是赫連尹。

任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嘴,「頌……小頌尹?」

「是我,任柔姐姐,我回來看你了。」赫連尹笑著抱住那個比自己低了半個頭的女孩,任柔姐姐因為常年生活在遠山,身子骨比一般女孩發育要慢,所以身高較矮,膚色也較黑,但她的眼睛很活很漂亮。

這一刻。

赫連胤終於明白當初赫連尹為什麼會幫任夏瑾了,任柔姐姐的外形,正跟當年的任夏瑾一樣,黝黑,清瘦,眼睛明亮漂亮。

這一刻。

赫連胤沒有像年少的時候那樣,排斥於這類的女孩子,因為他終於明白,有時候不是人願意活得卑微醜陋,而是生活所迫,貧困所迫,就像任夏瑾,改變之後的她就是典型的醜小鴨蛻變成天鵝,妥妥的潛力股一支。

但是任柔姐姐是很難改變自己了,她過完年就19歲了,身高不可能在長了,長期營養不良的身子也很難胖了,膚色因為要日夜勞作也很難白回來了,而且她的年紀已經到了雲江女子的適婚年齡,她的奶奶在這裡,她是不可能拋下自己奶奶去別的地方生活的,所以很大的可能,她最後還是紮根在這裡。

任柔看見比她小了2歲的赫連尹,過完年,這個丫頭就17歲了,長成姑娘啦,她端詳著她,鼻頭發酸,哽咽道:「小頌尹,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剛去港島的時候,赫連尹不斷想念的人就是任柔,兩人年紀相仿,平時讀書都是在一塊,赫連尹跳級,而任柔姐姐晚上學了一年,所以兩人讀一樣的年級,隻是看任柔姐姐這樣,估計已經輟學了,因為家中的奶奶需要人照顧,「姐姐,你還有上學嗎?」

「沒有了,去年奶奶病重,所以我……」她似乎不願再說下去,眼眶溼潤。

赫連尹可以理解她,因為任柔姐姐和她一眼,成績都很好,放棄學業,一定是因為迫不得已。她有千言萬語在心裡,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傾訴的時候,身後幾個人跟她走了4個小時的山道,此時已經晚上7點了,相信他們都飢腸轆轆了,也應該累壞了,她笑著說:「姐姐,這些事我晚上在跟你聊吧,姐姐,我們這次回來看你,順便想問問能不能在你們家裡贅天?」

過去她一直是住在任柔家裡的,因為爸爸總是要忙,所以她就寄住在任柔家,任柔比她大,所以比較照顧她,對於過去那幾年,赫連尹是非常感動的。

而且雲江沒有旅店,一般有人來這裡旅遊或者考察,都是主人山民的人間的,淳樸熱情的山民一般不會拒絕,因為忠厚老實就是他們沒美麗的麵貌。

「好呀,隻要你的朋友們不嫌棄我們家裡小,就可以啦。」

「肯定不嫌棄,以前我住的那屋給他們四個男的睡,我和你跟緒住在你的房間,你看怎麼樣?」

「妹妹都開口了,必須可以啊,你們快別再外麵站著了,快進來,都餓了吧?我給你們做飯吧?」任柔招呼赫連尹身後幾個人進屋。

赫連胤走在最後,經過赫連尹身邊的時候,戲謔的笑意說:「原來你還有個姐姐啊。」

「對呀,就是任柔姐姐,她比你大,所以你也要叫她姐姐。」

「可是她比我矮很多耶。」赫連胤挑眉。

「這有什麼關係呢,年紀大過你,本來輩分就比你大。」

「我覺得我還是叫她的名字吧。」

赫連尹想了下,「那好吧,我也不為難你了,怎麼舒服怎麼來吧。」

「必須的。」

任柔熱情地把破舊的客廳收拾了一下,沒有電視,沒有沙發,沒有茶幾,隻有一個石子砌起來的篝火爐,這邊客廳都跟廚房連起來的,這個爐子就是用來炒菜了,幾個高大的少年往那爐子旁一坐,麵積不大的客廳一下子擁擠了不少,赫連尹把買來的禮物拿給任柔,剩下一部分的肥皂和圓珠筆是要送給山裡小學的那些孩子的,還有糖,也是要給學校的。

而零食是給少年們自己留著的,他們吃慣了好東西,怕他們吃不了山上的粗茶淡飯,所以才讓他們備著零食呢。

任柔看見赫連尹的禮物,死活不肯收,赫連尹按住她的手,「姐姐,你就收著吧,我們要在這裡打擾很多天呢,帶點糧食來是應該的,而且我打算要請山民們都吃頓飯,感謝一下這麼多年他們對我的照顧呢,所以,姐姐你就不要推拒了。」

「可是你也買太多了吧。」

赫連尹笑容燦爛,「哼哼,要不是因為人少背不上來,我真想給你買更多的。」

「那怎麼行,太破費了,你買的這些東西,都夠我們家吃一年的了。」

「那你們吃得也太少了吧,這裡才十幾塊肉啊,姐姐,先醃製著吧,沒有冰箱,肉不能放太久,明晚做一頓好的請山民們吃飯吧。」

「好啊,那我就借小頌尹的光,借花獻佛啦。」

「恩恩。」

做飯期間,赫連尹把幾個少年也叫過來幫忙,幾人分工合作,有的洗菜,有的切菜,有的淘米,有了些當年在東北遊玩山間的味道,熱熱鬧鬧的,無線融洽,赫連尹看任夏瑾一晚上都有些出神,便悄聲無息移到她身邊,笑著問她,「都走神成這樣了,還不快說說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

任夏瑾臉色羞紅,「今天白天?發生什麼事啦?」

「就是韓洛宵背著你那事啊。」

任夏瑾輕輕一笑,「就你精。」

「我這不是看你一臉很想要分享的幸福表情才想著要成全你嘛,好了說吧,我洗耳恭聽呢。」

於是。

任夏瑾就把下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下午兩人分到一組一起購買生活用品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尷尬,所以除了必要的話之外,兩人幾乎不說話,當然,登山的時候也自然是如此,兩人都沉默著,各走各的。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經過一段比較陡峭的山道時,韓洛宵已經走遠了,任夏瑾心中一急,就邁開腳步追了上去,不料碎石子拌了她的腳,任夏瑾整個人從山道滑了下去,幸虧韓洛宵眼疾手快,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但她的腳還是不幸脫臼了。

韓洛宵懊惱於自己的粗心大意,跟個女孩一起出行,還讓她受傷了,當下就覺得愧疚了她,蹲下`身子,想去查看任夏瑾的%e8%85%bf。

任夏瑾卻避開了他的查看,獨自忍受著疼痛,眼淚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她不想在韓洛宵麵前哭,但是她又忍不住那股子疼痛,所以轉過了身子,麵對著山石落淚,一顆顆晶瑩的眼淚掉下來,不知道是因為脫臼的疼痛,還是因為想起了自己對他的愛意,她心中委屈,酸澀,眼淚滾滾而下,洇濕了身旁星星點點的野花。

任夏瑾低著頭傷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韓洛宵已經站起了身子。

身旁一片寂靜,隻有樹枝上鳥兒婉轉的鳴唱,遠方風吹過枝葉的聲音,彷彿天地間隻剩她一個人,她跌坐在夕陽中,身影孤零零映在地麵上。

難道韓洛宵扔下她一個人走了?

任夏瑾嚇了一跳,抬頭四顧。

剛一抬頭。

朦朧的淚眼就對上了一雙近在咫尺深沉的剪眸,看得她楞了一下。

韓洛宵就站在她頭頂的位置,沒有說話,深深地注視著她,笑道:「真是一個愛哭鬼。」

「我平時都不哭的。」

他的手落在她的發上,那一刻,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辟裡啪啦往下掉,他柔聲說:「不要哭了,不然會不漂亮的。」

「本來就不漂亮。」

「誰說的?你在我眼裡,就很漂亮……」韓洛宵話未說完,已經知道不妥,臉頰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不知道該說什麼。

反倒是任夏瑾安靜了下來。

她的眼淚一下子被止住了,抬頭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眼眸朦朧中氤氳著深邃的感情,韓洛宵怔了一怔,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那雙美麗的眸子吸了進來,他笑著說:「你本來就很美。」

任夏瑾垂下頭,默不作聲。

「怎麼了?你不開心了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她搖頭,「沒有。」

隻是幸福太突如其然,讓她腦中有一種回不過神來的暈眩,她需要時間理清一下思緒。

那天韓洛宵一直背著她,任夏瑾不知道那是一種感覺,但總之,就是像做夢一樣,幸福得太不真實的,不像是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