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歡就喜歡嘛,人之常情,我們都能理解的。」
「那如果人家心中的窈窕淑女是你,又可否君子好逑呢?」一直沉默的赫連胤突然問,眼神淒絕得如同枯萎的櫻花,她勸別人勇敢追求愛情,自己卻要躲著,這是什麼邏輯?
「自然是可以,但是我也可以選擇不接受。」她的笑容疏離。
「那如果元寶追求了陸梓潼被拒絕怎麼辦?你這不是勸他去做傻事嗎?」
「難道喜歡一個人,就隻有這麼點勇氣,你愛的人,隻值得你追求一次?失敗了就永遠放棄?」
「那如果陸梓潼剛好就是顆冥頑不靈的石頭呢?」
「喂喂喂,你們聊天就聊天,能別拿我和陸梓潼當例子行嗎嗎?」元熙大聲嚷嚷,這兩兄妹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說話這麼爭鋒相對,真是搞不懂這兩人,一會好得不行,一會又講話句句帶刺。
「哥哥,你是不是被誰拒絕了?」赫連尹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惹了他的不高興。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覺得哥哥是故意噎她話的,好像被誰無情的拒絕了,所以說話這麼沖。
赫連胤沒答話,心中的鬱結之氣散不去,她可以勸別人去愛,可以鼓勵別人去愛。卻獨獨不讓自己去愛,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為什麼人有這麼複雜的心裡?
其實這心裡一點也不複雜。
雖然自己害怕愛,但總不能勸別人放棄愛吧,這世界的人千千萬萬,思想各異,她的思想不代表別人的思想,別人的思想也不能代表她的思想,各人追求不同,有人想要被愛,於是就去尋找愛,有人不想要愛,於是就拒絕愛,這本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邏輯,也不需要理解。
隻不過是那人想把花在愛情的時間拿來放在別的地方而已,比如充實自己,追求夢想。
在愛情裡。
女孩前期理智,後期狂熱。
男孩前期狂熱,後期理智。
女孩一旦愛上,就會付出自己的全部,再無收回的道理,赫連胤想要打開赫連尹的心扉,隻靠愛是不行的,還需要毅力,勇氣與能力。
心動不代表會立刻愛上,每個女孩在與心動的男孩在一起之前,都需要通過層層考慮,直到確定這個人的品性,個性,以及這個人跟自己在一起後性格適不適合,假如其中一關過不去,這個女孩都是會選擇放棄。
心動可以隨著時間淡去,而愛上代表要用一輩子來刻記,如果這個人跟自己不適合,還是不要展開愛情好,人之所以珍貴,是因為懂得拒絕不適合自己的人和事。
「沒有。」赫連胤冷冰冰回答,這一刻,他心裡是矛盾的,她說她不願意愛,那麼他應該繼續堅持麼?
少年心中似有一團火,用力搓著手中的衣服,想將心裡的壓抑之情發洩出來。
赫連尹見他不想說,也就沒逼他,拿著手中的薏豆進屋去了。
過了一會,他也把衣服洗好了,晾在衣架上,拋下獨自洗碗的元熙,也進屋去了。
元熙內流滿麵。
赫連尹坐在電視機前穿針引線,打算把洗好的薏豆用線起來。
電視裡正在播放1995年的《廊橋遺夢》,影片講述生活單調沉悶的家庭主婦在家人外出的四天裡遇到了一名雜誌攝影師,這個爛漫的男人讓女主心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情愫,她愛上了他。
四天的愛情,抵過了她與丈夫20年來的溫吞感情,她瘋狂地愛上他,就算備受鄰居的爭議也不在乎。可是她有家庭,有孩子,她痛苦地淪陷於道德和愛情中。
最後一場戲,是在大雨裡,攝影師將車擋在女主與她丈夫的車前,將女主送他的定情信物掛在後視鏡上,希望她與他離開。
女主的手緊緊握著車把,她很想下車與攝影師私奔,可一想到她的家庭和孩子,她隻能無聲淚流。很快,丈夫開始按喇叭催促前麵攝影師開車。
攝影師慢慢開車了,在拐角的時候,注定了他們永遠分離,女主默默落淚,到了家中,她假裝若無其事,把音樂開到最大,走進儲物房裡,咬住自己的手指痛哭。
那四天之後,他們沒有在見過麵,可這份愛卻是今生的最摯愛,伴隨著女主度過了清寂的一生。攝影師死後,將他的遺產都留給了女主,而女主亦要求死後,骨灰能灑在廊橋上,生前不能與他一起,但願死後,共他長眠。
赫連胤怔怔地看著,尤其是影片中,女主對攝影師的思念及期待,當攝影社對她說,他不能去邀約時,女主眼眶裡泛著淚,卻笑著說,沒有關係。
那種酸澀的感覺深深地震撼著他的心靈。
如此摯愛,卻要等到死後,才能共眠。
而他的摯愛在眼前,卻因為對方說了幾句不願接受愛情的話,他就如此挫敗,嗬嗬,他真是太不成氣候了。
摯愛之所以叫摯愛,便是一種你想放也放不下的感情,你想逼自己忘記也忘記不了的感情,就算被強行逼著放下,也會讓自己懷念一生的感情。
這部影片開啟了赫連胤對愛的全新意識,因為愛著對方,所以可以受盡委屈,可以受盡流言蜚語,因為愛著對方,可以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他忽然起身,『蹭蹭蹭』跑上閣樓,拿了自己的書包,又『蹭蹭蹭』地跑下來,將自己書包中的薰衣草花環和綠鶴拿了出來,對著赫連尹道:「小尹,你可以教我怎麼用針線麼?」
燈光下,他的笑容美麗耀眼,哪還有剛才憤怒的樣子?
他想過了,小尹的家庭不像自己的那麼幸福,她會抗拒也是應該的,他要放寬心,去體諒他。
假如今日他放棄了小尹,讓她以後嫁給別人,他一定會遺憾終生的,為了不留下遺憾,他的革命需要多多努力。
赫連尹愣了一下,笑容清和,「可以啊,是不是衣服破了?要我幫你縫嗎?」
「不是,我想做個風鈴。」他想把小尹給他的這些東西,做成一個風鈴,薰衣草花環為架子,綠鶴為吊飾,加上薏豆珠子,滿滿的都是小尹給他的禮物。
「風鈴?」
「對,就是那種可以掛在窗前的風鈴。」他把薰衣草花環放好,然後拿著綠鶴在上麵比劃,「你看,薰衣草是紫色的,做架子,千鶴是綠色的做吊飾,這兩個顏色還蠻適合的,然後薏豆是白色的,參合在其中會很好看。」
赫連尹靜靜聆聽,第一次覺得哥哥很有才,這個提議是真的好,把出去玩的紀念品做成一個飾物,閒暇時候看著,也能想起一些美好的回憶。
「但是,薰衣草會枯的啊。」赫連尹眉眼透著不忍,雖然看時漂亮,可枯時,看著就難受了。
「我知道啊,先做出來嘛,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拿回去叫人加工成不會枯萎的,不行我就去定製一個,隻屬於我赫連胤一個人的風鈴。」
話剛落音。
赫連尹目光露出了微微的讚賞,她似乎有點說不出話,左右想了想,才說出一句最真誠的話。
「這主意太好了,哥哥,真的很棒。」
得到稱讚,赫連胤又有點飄飄然,坐在她身邊,就著她的指點,笨拙地將薏豆串了起來。
赫連尹額外給他穿了一串薏豆戴在手上,快完工時,她將串好的薏豆放在在手上比了比,然後笑道:「好了,薏豆手環完工了,我給你打上死結吧?」
「好。」赫連胤點頭,目光交匯間,心中甜蜜,其實這樣是最好的,起碼小尹一直在自己身邊。
如果他總為了自己的感情去鬧小尹,久了他會覺得自己委屈,而小尹卻不知道自己在惱怒什麼,最重要的是,那樣會失去她。
他們的年紀還小,在等等也不會怎麼樣,說不定等小尹進入了花樣年華,有了青春萌動,就會喜歡上他了也說不定,他這麼帥,又這麼溫柔,專一,哪個春心蕩漾的女孩子不著迷啊?
這點赫連胤倒是說對了,以他的皮囊,是沒幾個女子抵擋得住的。
暖黃的燈管下。
赫連尹低下頭。
慢慢將赫連胤手腕處的薏豆繞成一個死結,然後低下頭去,用她的牙齒將繩子咬斷。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漂亮的腦袋就在自己跟前。
赫連胤心中一動,笑出了聲音。
「笑什麼?」赫連尹仰頭問他,眼睛沉靜如海水。
「沒有。」少年搖頭,卻抑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大咧咧的笑著,一手勾住赫連尹的脖子,被迫她貼到自己懷中,調皮道:「手環做好了就幫我看看這個風鈴,我的薏豆老是掛不上去,這是怎麼回事?」
赫連尹聽他這麼說,也沒掙開他的懷抱,端詳了那薰衣草半天,一本正經道:「這薰衣草是真植物,有點軟嫩,掛不住這麼長的薏豆的,你試試把那串薏豆改短一點吧。」
「可是這是就是要長才好看啊,短了就醜了。」
「那你覺得是能掛上去但醜比較重要呢?還是不能掛上去但漂亮重要呢?」
赫連胤想了下,「那還是先掛上去吧,等回了港島我在想辦法,總之,我一定要做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風鈴。」
赫連尹噗呲一笑,「你這是打算辟邪嗎?還要驚天地泣鬼神的功效?」
「辟邪?」赫連胤勾%e5%94%87,似乎同意她這個說法,眉眼亮盈盈的,笑道:「這似乎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
第74章 雪夜溫情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串薏豆,時間倒也飛快。
很快,時間就溜到了淩晨兩點,赫連尹揉了揉眼睛,燈光太暗了,她的眼睛有點發酸。
少年卻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微弱的燈光下,他慢慢將長短不一的薏豆串子掛在薰衣草架子上,濃濃紫色中,懸掛著一串串米白色的薏豆,綠鶴飛踏於其中,似隱在靄靄白霧中棲息。
「搞定。」赫連胤吊起桌上的風鈴,聲音興奮。
親手做出來的東西,總是獨一無二,無可比擬的。
赫連尹歪頭看著他的風鈴,當然了,這風鈴並不是很精緻,甚至有些粗糙,可哥哥的眼光真的好,這幾個顏色碰撞在一起,撞擊出一種別樣的美麗,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挺不錯的。」她輕聲稱讚,眼珠烏黑迷人。
「那當然了,是我做的嘛,但是就是不知道它能維持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維持到我們回港島的那天。」赫連胤的表情即美好又惆悵,將風鈴掛在窗上,看了好一會,才釋然地笑道:「其實枯了也無所謂啦,我已經記住了它的樣子,等回去後,我就可以按照它的模樣定製了,還能做得更漂亮呢。」
赫連尹沒說話,看了他的背影良久,似乎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了窗前的風鈴,輕輕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怎麼突然念這首詩,什麼意思呢?」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沒有回頭。
「這句話的意思是,經歷過無比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