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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並不是洛桃心寬似海,她要是真的不跟這討厭的室友計較,也就不至於自己氣悶煩躁了。

恨就恨在,她既做不了大肚子撐船的宰相付之一笑,也化不成牙尖嘴利的女鬥士反%e5%94%87相譏。

洛桃也無法確定這是為什麼。

或許是接受的與人為善的教育潛移默化起了作用,或許是人心越老越虛偽顧慮越多總張不開嘴。總之,在女宰相和女戰士之間糾結猶豫的洛桃最終都會默默地選擇第三條路——一個憋屈氣悶到胃疼的,小怨婦。

真的,她也可討厭這樣怨婦的自己了。

所以,見到當年的自己這不計後果的飛揚跋扈勁兒,洛桃也真恨不得和蔣小超一樣熱烈鼓掌,還要站上桌子熱淚盈眶的那種。

你說,我們當年都是多麼自以為是心中常年上演暗黑小劇場的反派女魔頭啊,怎麼一年一年長大,性格反而一年比一年包子呢?

而又是在具體的哪一年,我們居然從一個個妖嬈火熱自帶背景音樂的中二小辣椒,變成了一個軟綿綿、圓滾滾,讓人捏了還猶豫不吭聲的金牌狗不理的呢?

洛桃有些悵然。

不過這不合時宜的惆悵很快被許若的高聲驚碎了。

可憐的「道具」保鮮盒又被很有氣勢地拍在了桌子上,許若有種詭計被識破的挫敗。她幾乎有些耍無賴一般地說:「我送來了就不會拿回去,你必須把這些都吃了。」

陳洛陶冷冷地道:「你那個高貴的媽做的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吧。我消受不起。」

許若的怒氣又蹭地上躥,但緊接著她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狡黠:「也是,這人也分三六九等。我原本想著,普天下的胖子應該都喜歡吃甜食,就好心好意送來給你。沒想到你這麼沒教養。看來,你那不怎麼高貴的媽,沒好好教你說謝謝啊。」

「許若!」陳洛陶還沒有發作,封蕭蕭已經按捺不住衝了上去,「你最好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許若顯然是完全不把封蕭蕭放在眼裡:「這主人還沒說話,看門的物種倒是叫得歡。」

「你!」封蕭蕭怒不可遏,眼見著就要上前動手。許若被封蕭蕭的氣勢嚇到,禁不住花容失色地後退了一步。

不料陳洛陶卻攔住了封蕭蕭。她強壓著怒氣對許若說:「你這樣無憑無據胡編亂造,血口噴人地逞口%e8%88%8c之快,隻會更丟臉罷了。」

「我無憑無據?不見得吧。」見封蕭蕭被攔下,許若的底氣又足了,「歐陽,你說,你有沒有看見陳洛陶偷我的東西?」

誰也沒想到,許若會忽然把戰火引到一直皺著眉旁觀的歐陽城身上。這一下觸發了新的好奇點,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歐陽城。

歐陽城一怔,情不自禁便去看陳洛陶。

陳洛陶側對著歐陽城,%e8%83%b8口微微起伏,顯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可她一動不動,並不願意給予回應。

許若對歐陽城沉默的注視很不滿:「歐陽!」語氣中卻又帶了三分嬌嗔。

圍觀群眾心中都生出不確定的恍然,大家相視無言,模模糊糊地覺得——

哦,原來如此啊。

洛桃也確定了,許若果然根本不在乎上回是誰拿的那份點心,不過存心找茬罷了。現在把歐陽城扯進來,形勢又複雜了。如果自己此刻站出去「自首」為這冤案添上一筆,就她和歐陽城這尚未褪去的「奸/夫/%e6%b7%ab/婦」的光環,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還是繼續靜觀其變吧……

「歐陽!」許若就差跺腳嘟嘴了。

封蕭蕭麵露不快地也叫了一聲:「歐陽?」

歐陽城為難又凝重地看了看陳洛陶,轉身就要往教室外走。

「回來!」一直冷著臉不說話的陳洛陶忽然開口,「都要上課了,你要去哪兒?」

歐陽城乖乖地停住了腳步。

圍觀群眾再度交換了眼神——

哦,原來如此啊。

許若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時,陳洛陶拿起桌上的保鮮盒,大步向教室後的垃圾箱走去,乾淨利落地把盒子裡的點心倒了進去。

「行了,你的好意我收下了。」陳洛陶把保鮮盒遞給許若,「既然你把東西給我了就是我的,我怎麼處置是我的權利。」

許若一聲不吭地瞪著陳洛陶。

陳洛陶平靜地回看她:「如果你還不走。那好,我們就站著,等著老師來。」

許若還是不吭聲。

教室裡再次出現了那僵死的寂靜。

忽而鈴聲大作。圍觀群眾都意猶未盡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許若忽然一把奪過了陳洛陶手中的盒子,恨恨地摔在了地上,就地炸開。

隻可惜,這一聲平地驚雷悶死在了歡快的鈴聲中。

許若恨恨地瞪了陳洛陶一眼,又幽怨地瞪了歐陽城一眼,快步奔出了教室。

☆、chapter22

01

快意恩仇的對戰硝煙很快被殘酷的現實滌蕩殆盡。

下午上課的鈴聲餘音未盡,熱愛搞突然襲擊的數學老師,便抱著一遝試卷進來就說要測驗。洛桃內心哀嚎著考完試,到下午最後一堂自習課上課前,才有空掏出那封「絕交信」來欣賞。

「歐陽城同學……」洛桃看了一眼抬頭不禁覺得好笑——果然是自己的風格。在心裡想和什麼人劃清界限的時候,都會一本正經地來個生分的書麵抬頭。

陳洛陶給歐陽城的「絕交信」言簡意賅。大意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分道揚鑣,各自安好,最後還很膈應人地祝歐陽城前程似錦……

唉,都初三了居然還搞「我不跟你玩了」這一套,剛才撕X女俠的光芒瞬間黯淡了許多。

洛桃轉到後桌,麵帶苦笑:「她還挺客氣。」

歐陽城拿著支黑筆在草稿紙上洩憤般唰唰唰地畫斜線,冷笑道:「不光客氣,還大方得很呢。」

洛桃不解地看向歐陽城,隻見他沒好氣地從課桌裡掏出一個信封拍在桌上。

哈,還有信封?

嗯,這就對了。洛桃就覺得這樣用一封寫在草稿紙上的絕交信來結束一段兄弟情,儀式感嚴重不足。這樣鄭重地裝信封裡,才是她當年的「撕帶兒」嘛……

洛桃好奇地撐開信封:「呃?」

裡麵是好多張十元、二十元的紙幣……

洛桃眨眨眼睛,脫口而出:「分手費?」

歐陽城的斜線猛地折了個方向。

原本癱在桌子上哀悼自己又一次光榮陣亡的數學考試的封蕭蕭也突然好奇地湊過來,壓低聲音揶揄道:「分手費?哈,歐陽你已經被陶子那個了……嗯?咦,你才值這麼點錢啊……」

封蕭蕭有些故作猥瑣地沖歐陽城挑挑眉。她剛和陳洛陶並肩「抗敵」,前幾天的些許不愉快便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此刻趁陳洛陶被叫到辦公室去幫忙改卷,便忍不住也像今天滿臉「原來如此」的圍觀同學一樣,偷偷八卦起來。

歐陽城陡然聽到「被那個」,臉色都變了。他像看白癡一樣白了封蕭蕭一眼:「果然考一次數學你的腦細胞就少一大片啊。我看你要是被打折處理,恐怕還算不清自己的價格吧。」

封蕭蕭被同桌的數學大神堵得無語,便轉向被逗笑的洛桃:「笑什麼呀!我看你才真奇怪啊,前幾天你不是和歐陽去偷情了嗎……怎麼現在還一臉沒心沒肺,你不吃醋啊?」

洛桃本來還在嘲笑歐陽城被封蕭蕭這個口不擇言的二百五噎住的古怪表情,轉眼自己就被冠上了「偷情」的頭銜……

雖然知道這貨從來不會有惡意,可還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歐陽城絕望地扶住了額頭。

洛桃無語凝噎。

親愛的蕭蕭,人蠢就要多讀書啊。

封蕭蕭還要再追問,洛桃急忙朝向歐陽城,轉回了正題:「這錢是怎麼回事?」

歐陽城不情願說。封蕭蕭卻瞭然於%e8%83%b8地接口道:「估計是這兩三年的蛋糕錢吧……上初中以後,陶子的生日都是在學校過的。歐陽每次都會給她買個蛋糕。」

洛桃:「……」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能體會到歐陽城此刻無語的、無力的、無法描述的,出離憤怒的內心了……

見過作的,沒見過你這麼作的啊!

內心的洛桃阿姨自帶熊熊烈火的正義背景板,一手叉腰,一手不停地對跪在自己麵前的陳洛陶指指戳戳。

左顧右盼看誰呢!說的就是你,陳洛陶!

02

「太過分了,太幼稚了。」洛桃幾乎要同情歐陽城了,你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呀……

歐陽城領情地看了洛桃一眼,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其實習慣了就好,她這人就這樣,一貫如此。」

這句話平淡卻又溫情。洛桃卻為「一貫」這兩個字觸動,一時間有些發怔。

她還記得過去自己經常暗暗覺得男孩子幼稚,而家境優渥、順風順水的歐陽城無疑又是「男生幼稚園」的代表。沒想到,歐陽其實也在「一貫」地「寬容」著自己。

「哎呀,那就行啦。」洛桃把信封還給歐陽城,「既然你知道她的脾氣,那就不要和她計較啦。過兩天她肯定就消氣了。」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記仇嘛。

「這回可未必了。」封蕭蕭有些擔憂地接話道,「哎呀,乾脆歐陽你就跟陶子坦白得了,畢竟這麼多年了,我都替你糟心。」

坦白?歐陽城和洛桃同時看向封蕭蕭。怎麼她早就知道?

封蕭蕭攤手道:「幹嘛這麼驚訝。我也是剛看出來你居然對陶子心懷不軌啊……不然我哪兒能憋住不說啊。不過你早說嘛,早說的話我也不至於沖陶子表忠心,支持張晉川了……」

歐陽城蹙眉道:「你小點聲。」

封蕭蕭撇撇嘴,嗤笑道:「你個採花大盜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不過說起來,你藏得夠深的啊,一直就這麼默默潛伏著。什麼時候開始的啊?」

封蕭蕭一臉興致勃勃地湊過去,忽而臉色一變,疑惑道:「不過,你這許多年,搞不靈清的姑娘可也不少啊。你這是對陶子三心二意呢,還是對那些姑娘虛情假意呢!老實交代,說!」

維護起好友來,封蕭蕭的成語都用順溜了。她隨手捲起手邊的草稿本指著歐陽城,儼然一派為閨蜜把關的架勢。

洛桃也有些好奇地看著歐陽城。這麼多年,她一直把歐陽城當做坦蕩蕩的異性朋友,沒有想歪的一個重要原因,正是因為歐陽城源源不斷的「桃花」。

洛桃心中莫名有些悵然:嗯,所以自己大概也就是蜷縮在歐陽城那顆多情的少年心中的一個小點吧……

悵然完洛桃阿姨又迅速地賞給自己一個白眼:惆悵個P啦……

歐陽大概就是這副德行吧……

歐陽城看著洛桃帶著期待和疑惑的炯炯目光,忽然猛地抬手打開了課桌板。

洛桃正支著手撐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