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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61 字 1個月前

。如今她隻求生存,管不了以後那麼多了。

☆、第二十八章

華燈初上時分,馬車駛進了蕭府。

蕭柏之沒敢走正門,吩咐了車伕從偏門進入,把櫻檸送到了印月樓。

印月樓處於偏僻的西北角,常年空置。蕭柏之未經通告便帶了一年輕女子回府,怕母親責罵,是以想讓櫻檸先在印月樓暫宿一晚,明日告知了母親後再挪進內院。

吩咐了幾個奴僕前去打掃,蕭柏之轉身把櫻檸從車上扶了下來,「你先在院子裡坐坐,我已經讓人去清掃了,一會就好。」

櫻檸點點頭,沒有作聲。舉目四望,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是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絲毫未改。兜兜轉轉經年,卻還是回到了原地。老天真是會開玩笑!

蕭柏之攜手將櫻檸領入印月樓。

兩人臨時起意,匆忙搬遷,到此時仍未用膳。此刻屋內尚在打掃,蕭柏之便讓人將膳食擺在了院中石桌上,又在四角燃起了燈燭。朦朧淡月,花影度窗,燭火幽芒,流風拂袖。若不是櫻檸此刻心緒不寧,倒也算得上是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隻是櫻檸卻實在了無情緒,隨意用了幾口,便停了筷子。蕭柏之瞄了她兩眼,勸道:「你好歹再吃幾口。天塌下來有我頂著,輪不到你來犯愁。」

櫻檸啐道:「你說得倒輕巧。你可知你這回惹到誰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蕭柏之不屑地說道,夾了一筷子鹿脯放到櫻檸碗裡,「有什麼糟心事也等吃完飯再說,別沒的敗壞了吃飯的胃口。這鹿肉不錯,你多吃一點。」

櫻檸卻哪吃得下?囁嚅著嘴%e5%94%87想開口,卻見蕭柏之正吃得津津有味,也隻得暗歎口氣,將滿腹的話都壓了下去。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也罷,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先讓蕭柏之把飯吃完再說吧。

蕭柏之吃飯向來迅速,沒多時,即已用食完畢。接過婢女遞上來的茶水細細漱了口,又用軟巾拭過嘴角,才不慌不忙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櫻檸隻張了張嘴,堪堪說出一聲「柏之」,便突然聽見院子外麵喧聲大作。她循聲望去,便見府內東南一角紅光烈烈,映得天空一片通紅。

蕭柏之也瞧見了,臉色驀地一變,霍然起身。還未待他跑出去看個究竟,院門處連滾帶爬地衝進幾個奴僕,哭爹喊娘地嚷道:「大公子!不好了!府裡走水了!」

蕭柏之憂心如焚,隨手抓起一個僕從問道:「哪個院子走水了?」

「是守靜齋。」

他稍稍放下心來。守靜齋是他老爹的書房,他老爹長年戍守邊疆,因而府內的書房基本無人涉足。但是,即使如此,守靜齋內仍有他老爹收藏多年的字畫珍本,馬虎不得。他匆匆回頭,對櫻檸丟下一句:「你在這裡等我,我先把那邊處理了再來。」說完,箭一般直衝出院門去。

此際已是深秋,天乾物燥,偶遭火厄,也是有的。櫻檸沒有多想,矮身坐回石凳上,一邊默想心事,一邊靜候柏之。

守靜齋剛好在印月樓的對角線上,距離甚遠,府內的侍從雜役此時大多跑去救火,這一角落裡隻餘了兩個老嬤嬤守著,一時便顯得有些冷清。

但這清淨並沒有維持多久。櫻檸不過喝完一盞茶,方想把茶盅放回石桌上,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她回身一看,就見兩黑色勁裝男子,蒙頭罩臉,手持利刃,正一步步朝她走來。而剛才還在擦窗拭門的那兩個老嬤嬤,已經橫躺於地,悄無聲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櫻檸大駭,情急中本能地將手中茶盅朝他們砸去,隨即轉身便想往院外跑。可身形不過堪堪一動,一柄寒氣森森的大刀已架上了她脖頸處。而此刻,那茶盅才結束了它的空中飛行,義無反顧地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靜夜裡,那瓷碎盞裂的聲音尤其清脆,聽得櫻檸膽戰心驚,彷彿那就是她自己的下場。

沒有半句廢話,黑衣人倒轉刀柄,狠狠地往櫻檸後頸一敲,櫻檸即像一根煮熟的麵條般,頃刻軟了下去。

另一個黑衣人從身上掏出一個麻袋,抖了一抖,對他的同伴遞了個眼色,兩人即合力把櫻檸給塞進了麻袋裡。整個過程乾脆利索,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更無一丁半點的聲響。

捆好麻袋,兩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扛起櫻檸,隨即飛身上簷,另一人緊隨其後。

暗夜沉沉,屋影棟棟。千萬條椽脊,宛如睡夢中的臥龍,沉默著向四麵八方蜿蜒而去。黑衣人躥房越脊,如履平地,不出幾息,這幾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一個時辰後。守靜齋的火已被撲滅,隻餘幾星幽幽殘光,兀自垂死掙紮。

雖時已深秋,蕭柏之仍冒了一頭的熱汗。他牽袖拭汗,反倒把臉上劃得一道黑一道白的,活像京劇裡的臉譜。

火勢已被控製,但蕭柏之麵上卻毫無欣喜之色。這一把火,燒掉了他老爹視若珍寶的幾本字帖,其中一本據說還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孤本。等他老爹回來,少不得又得挨一頓臭罵。

好在沒有人員傷亡,終歸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蕭柏之已詢問過守夜的嬤嬤,知道她們今夜行事並無差池,莫名其妙的便走了水,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再仔細勘察了現場一番,蕭柏之心裡便隱隱有了疑端。閣樓邊上有灑過火油的痕跡,而且後院邊上的草叢裡,還有一個被遺棄的火折子。這般看來,倒像是有人故意縱火。

蕭柏之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他老爹長駐渝山關,一眾姨娘與庶子庶女,因被蕭夫人所厭,也追隨蕭將軍常年在外。這偌大的蕭府裡,平日就隻得蕭夫人和他兩人,近來才多了個杜繁歌。人數少,事清簡,為何會出現這種蓄意放火之事?

他心裡惦記著櫻檸,來不及細想,隻打發了兩個家僕去蕭夫人和杜繁歌那邊報平安,自己又急匆匆地趕回印月樓了。

黑燈瞎火,院門洞開。兩個老嬤嬤匍匐在地,上好的汝窯瓷器分裂成不規則的碎片,在月華下泛出冰冷而細膩的光澤。蕭柏之一踏入印月樓,映入眼簾的便是這麼一幅景象,而櫻檸,已不知所蹤。

他渾身一震,剎那間手腳僵硬如鐵。腦海裡在經過一瞬的空白後,憑空轟然出現了幾個大字:調虎離山!調、虎、離、山!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何今夜蕭府裡有人縱火!原來,原來櫻檸才是他們的目標!

先前在太子府裡被他壓下的疑問,此時也如水裡的葫蘆般,迫不及待地浮出了水麵。那入宮的文書昨日才到京城,櫻檸何以能在短短一日之內,就將章印補辦齊全?這漏洞如此明顯,為何他那時就那麼大意?

她背後肯定有人,而且來頭不小!

一時之間,蕭柏之懊悔莫及,滿腦海裡隻來回盤旋著櫻檸方才說的那句話:你可知你這回惹到誰了?你可知你這回惹到誰了!他真想沖櫻檸大吼一句: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到底惹到誰了?!

冷月無聲,夜露凝霜。空寂寂的庭院裡,尚未擦拭乾淨的窗欞被秋風拍打著,磕在窗台上,發出單調而乏味的喀喀之聲。

×××××

櫻檸是被一盆冷水給澆醒的。深秋的井水,寒涼似冰,冷得她一個激靈,猛一下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金碧輝煌的盤龍柱,火光熠熠的鎏金蓮花壁燈。這景象如此熟悉,似乎是在哪見過。櫻檸稍稍思索了一下,卻嚇得猛一翻身坐了起來。她記起來了,這是在七王爺府上的殿堂裡!

回頭一望,果不其然,七王爺正坐在上首悠悠然品酒,仍舊一身青袍的何先生正在一旁為其慇勤布菜。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七王爺仿似沒有看到櫻檸一身濕漉漉的水珠,笑%e5%90%9f%e5%90%9f說道:「商姑娘醒了?這一覺睡得可好?」

櫻檸驚愕失色,半晌不能言語。

七王爺緩緩起身,從殿上踱步而下,到了櫻檸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角慢慢浮起一縷譏誚的笑容,「或許,如今本王該改口喊蘇姑娘了。就是不知道姑娘更喜歡哪個稱呼?」

櫻檸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答話,索性又閉上了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她用手撐著地板,正想站起,卻冷不防旁邊伸來一手,猛地一推,一下子又把她推回地板上。

她扭頭一看,卻是七王爺——他不知什麼時候已屈膝蹲在她的身旁。

七王爺伸出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用獵人打量獵物的眼光冷冷看了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不出蘇姑娘這麼好手段,這才幾天功夫,就把蕭都尉迷得神魂顛倒的。不過,這也證明了本王沒有看錯人,蘇姑娘確實是有些本事的,你說是不是,何先生?」最後一句卻是對幕僚何道鄔說的。

何先生不知何時也跟過來了,此刻在旁附和道:「王爺慧眼識人,卑職一向佩服。隻不過,一般稍稍有點本事的人,也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反骨,不是那麼容易聽話的。」

七王爺甩開櫻檸,緩緩地站直了身子,笑道:「這說得也是。本王還記得前些年得了一匹青海驄,能日行千裡,端的是驃駿無比。隻可惜性烈如火,無人能馴。後來沒法,也隻能將其殺了。至今想起來,仍覺得可歎可惜。」他搖頭歎息,似是無比惋惜。

何先生道:「王爺不必遺憾。千裡馬是難得,可要找一個既聰明又忠心的舞姬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前兩日有人向卑職推薦了一舞姬,妍姿艷質,且又聰明懂事。王爺若是對蘇姑娘不滿意,不如換個人試一試?」

七王爺道:「可以一試。此事還有勞何先生費心。」

「那蘇姑娘……」何先生轉頭望著櫻檸問道。

七王爺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她知道得太多了。」

☆、第二十九章

七王爺與何先生,兩人一問一答,仿似閒聊,隻把櫻檸視作無物。隻是櫻檸卻知道,這番對話,是七王爺特地說給她聽的,因而在他和何先生談話的過程中,櫻檸便也一聲不吭,隻凝神細聽。此時聽到此處,她不由悚然一驚,未及細思便惶然開口:「七王爺,櫻檸知錯了!櫻檸以後不敢了,請王爺再給櫻檸一次機會。」

七王爺與何先生對視一眼,嘴角飛快地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回過頭來,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來,「蘇姑娘,不是本王無情無義,隻是之前本王已警告過你,奈何你執迷不悟,非得明知故犯。如此一來,本王再難寬恕。」

櫻檸剛才是一時驚慌才倉促言聲,此刻再轉念一想,已知道七王爺無非也就是恐嚇恐嚇她,並不會真的要她的命,當下定下心來,爬起來跪在地上賠了個笑臉道:「王爺若真的要殺櫻檸,盡可以在蕭府就一刀結果了櫻檸,何苦大老遠的還要把櫻檸給擄了過來?王爺不殺之恩,櫻檸銘記於心,日後定當鞍前馬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