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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44 字 1個月前

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詩是好詩,可真的是你作的嗎?」蕭將軍聽完,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裡清清楚楚地寫了「懷疑」二字。此詩明麵上寫的是春遊之事,可底蘊裡卻隱隱透出男女情思。據聞櫻檸年僅六歲,這樣的年紀難道就開始懷春了?

卻見櫻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將軍英明!此詩確實不是櫻檸所作,是大公子日前去城郊踏青時所得。櫻檸剽竊大公子詩作,實在是罪該萬死。」

蕭柏之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卻沒等他想明白個中曲折,就見他爹蕭將軍的臉色沉了下來,兩道有如利刃一般鋒利的眼光冷冷地橫了過來。蕭柏之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我說你這小子這幾年怎麼不作詩了,原來是把心思花在了這方麵上!」蕭將軍睨著蕭柏之,冷哼道,「這人麵桃花相映紅裡的人麵,不知是哪家姑娘呀?」

蕭柏之正欲開口辯解,卻冷不防櫻檸在堂下嘴快說道:「回將軍,是城郊一家農戶的女兒,大公子當時口渴,上門去討水喝來的。」

蕭柏之忍無可忍,一聲暴喝:「櫻檸,你少胡說八道……」

話沒說完,卻被蕭將軍喝斷:「閉嘴!我的話還沒問完。」

蕭柏之心有不甘,卻隻能再次閉口緘言,滿麵忿然。

「我問你,那日在清茂書院,你當著齊先生的麵所作的詩,也是剽竊大公子的嗎?」蕭將軍望著櫻檸,沉沉問道。

櫻檸跪在堂下,細聲細氣地「嗯」了一聲。

「你為何要這麼做?」

櫻檸偷偷抬頭,飛快地瞟了蕭柏之一眼,道:「是大公子讓奴婢這麼做的。因為隻有這樣,齊先生才肯讓奴婢旁聽。」

「那你為何要去書院旁聽?真有那麼好學?」

「回將軍,其實這並非奴婢本意。是大公子想讓奴婢去旁聽,如此齊先生留給大公子的功課,奴婢就可以代勞了。」

不出所料,蕭將軍的臉瞬間青了。

一個時辰後,雲起軒裡熱鬧非凡。蕭柏之揉著紅腫的%e8%87%80部,在櫻檸後麵緊追不捨喊打喊殺,把個雲起軒搞得%e9%9b%9e飛狗跳六畜不安的。

☆、第三章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一轉眼,六年過去了。

蘇櫻檸在這六年裡,跟著蕭柏之和孫琥,鬥%e9%9b%9e走狗,打架賭博,把這個時代紈褲子弟消遣度日的無聊遊戲玩得是樣樣精通。除此之外,櫻檸和蕭柏之還經常合作,「創造」出一些讓孫琥大為驚訝的東西,比如——中國式的古典漢堡包。

那一次,蕭柏之和蘇櫻檸兩個,以火燒廚房為代價,搗鼓出幾個類似於肉夾饃的東西。

在孫琥看來,那東西不過是一個饅頭被切成兩半,中間夾了幾片黃瓜,一片青菜葉,還有一片黑乎乎的據說是牛肉的東西,周邊還有一些黃黃白白看上去很可疑的醬汁。

可就是這樣一個形狀怪異味道古怪的東西,卻讓蕭柏之和櫻檸食指大動,朵頤大嚼,彷彿是天下難得的珍饈美饌。

孫琥不知道的是,其實蕭柏之和櫻檸吃的不是漢堡包,而是鄉愁。在那個清風徐緩陽光明媚的午後,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坐在樹蔭籠罩的台階上,一口口地把對家的思念、對另一個世界的眷念給細細嚼爛,再一絲絲吞嚥入肚。

櫻檸剛開始吃的時候,嘴邊還掛著笑。可笑著笑著,眼眶卻漸漸地發了紅,淚珠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蕭柏之漸漸的也沉默了,垂著頭,盯著手裡的「漢堡包」望了許久許久。

午後的庭院空寂無人。孫琥早已不知跑去哪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梔子花香,軟風拂過林間,樹梢嘩嘩地作響。

良久,蕭柏之伸手拍了拍櫻檸的肩膀,甕聲甕氣說道:「別傷心了,你還有我。」

這一句話,讓櫻檸和蕭柏之之間第一次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或許對蕭柏之來說,這句話就像一個承諾,將他與櫻檸捆綁了在一塊;可對櫻檸來說,這不過隻是一時的感動,就像雁過雲飄,不會在天空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日子還是如以前一樣,像歡暢的河流一樣飛濺著浪花往前奔騰。

櫻檸覺得這六年時光彷彿一陣風一掠而過,什麼都沒有改變;可她卻不知道,在蕭柏之的眼裡,這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宛若一把無形的刻刀,已經悄悄地在他心裡雕刻下痕跡。

這一年,蕭柏之十七歲。他開始明白一件事,所謂的情竇,不過是荷爾蒙在作怪。要不然,怎麼解釋他如今見到櫻檸,總有一些心悸的感覺?他明明不是第一天認識櫻檸的,這六年來朝夕相處,兩人已熟得好像左手和右手,按理說不該有這種感覺。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有時候在某一個瞬間,對著身旁那張熟悉的臉龐,突然間心跳就亂了節奏,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毫無章法地上躥下跳。

他對自己解釋道,這一切不過是青春期的荷爾蒙在作祟。他比櫻檸大了五歲,比她先進入了青春期,所以才會先有了心動的感覺。他安慰自己道,等那小妮子再長大兩歲,荷爾蒙也開始分泌,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他隻能這麼想,也隻能這麼勸自己,如果不這樣,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櫻檸。那小丫頭,如今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冰山上的雪融化而成的溪水一樣,乾淨、純粹,透明得不含一絲雜質。一想到這樣的眼神,一股挫敗感從蕭柏之心底油然而生。

可蕭柏之思前想後的,卻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蘇櫻檸跟他一樣,身軀固然稚嫩,可裡麵其實暗藏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

誠然蘇櫻檸未注意到蕭柏之異樣的眼光,可這其實與荷爾蒙並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她早在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時,就已經將蕭柏之排除在外了。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櫻檸深知有很多事其實由不得自己,尤其是在姻緣這一件事上。憑她目前的地位,怎可能去高攀蕭府的大公子呢?更何況,蕭柏之早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就與西陵杜家的九姑娘杜繁歌訂了娃娃親。

西陵杜家是西陵的大氏族,也是蕭夫人的娘家,簪纓世胄,百年望族,在天/朝的勢力樹大根深,連皇室也要給他們幾分薄麵。杜繁歌,便是蕭夫人族裡的侄女,雖說不是同支的,可杜繁歌的父親如今在西陵當知府,聲望□赫,前途不可估量。

蕭氏武將出身,豪門巨室,與西陵杜家一向有秦晉之好。這一傳統,不知已傳承了多少年。

櫻檸在蕭府這麼些年,早已對蕭府的背景瞭解得一清二楚。她自不會不自量力到要螳臂擋車,去挑戰蕭氏和杜氏這兩大望族的權威。故而,早在一開始,蕭柏之就不在蘇櫻檸的人生計劃裡。

蘇櫻檸其實是個很現實的小姑娘。她思忖著,憑她一個小丫鬟的地位,跟蕭柏之顯然是不可能的,頂多給他做個小妾。可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她又如何能接受小妾這種名分?還不如找一個地位差不多的,像府裡的賬房先生或管事之類的,兩個人安分守己地過日子。

好在自己跟蕭柏之的關係還不錯,憑這一點,他也不會不顧自己的意願隨隨便便地就把自己胡亂給指了出去。她暗中有在留意有無合適的人選,可左瞧右看找不到滿意的,況且她現在也不過年方十二,離十六歲嫁人還有些年頭,便也慢慢的淡了這個心。

蕭柏之卻全然不知道櫻檸心裡的小九九。他早已把他和杜繁歌的婚約給忘到九霄雲外了。雖說他每年都會陪蕭夫人回西陵省親,在那裡住上大半個月的,與杜繁歌也時有往來,並不陌生,可在他眼裡,杜繁歌不過就是眾多族妹裡的一個,他並沒有把杜繁歌跟他日後的妻子給聯繫起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此刻的他,正托著腮趴在書桌上,透著窗縫望著窗外的朦朧月色,不無苦惱地想道,這櫻檸到底是年紀還未到呢,還是心裡根本沒有他?

今夜正值十五。一輪滿月銀光漾漾,仿若玉盤懸空而掛。院子樹影婆娑,花正香,風正柔,一切好似五年前的那個上元節。蕭柏之心裡一動,忽然記起那天晚上的事來。

那晚的月色也是這般朗朗如泓。蕭柏之從浴室出來,披著一頭濕漉漉的烏髮回了房間。一進門,便看見櫻檸趴在窗台上望月,巴掌大的小臉蛋上若有所思。

蕭柏之輕輕咳了一聲,道:「小丫頭,想什麼呢?」

櫻檸沒有應聲,微微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仍是仰頭觀月,眼神迷離堪比院中月色。

蕭柏之扯了條毛巾一邊擦頭髮,一邊湊了過去,「瞧你這模樣,莫不是思春了?」

櫻檸懶洋洋地瞟了他一眼,還是沒有作聲。

如此古怪的反應,蕭柏之心下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想起方才帶著孫琥和櫻檸出門遊燈賞月,滿大街都是卿卿我我手拉手肩並肩的情侶,從那時起櫻檸就好像有點不對勁了。難道這小妮子看上哪個青年才俊了?

可看櫻檸臉上,又全然沒有墜入愛河的那種甜蜜與忐忑,倒是有一縷淡淡的憂傷與悵然,與她那張稚氣未除的臉蛋極不相稱。

一個念頭像流星一般,倏忽劃過蕭柏之的腦海。他覷著櫻檸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櫻檸,你是不是想你以前的男朋友了?」

那時櫻檸穿到這個世界不過兩年,若是前世已有戀情,舊情未忘也極有可能。而蕭柏之彼時青春期的荷爾蒙也還未分泌,尚未對櫻檸動心,問這句話純粹是出於好奇。

卻見櫻檸幽幽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想又如何?如今跟他也是兩個世界裡的人了。」

這話無異於承認。蕭柏之來了興趣,乾脆拉了張杌子,坐在櫻檸旁邊,道:「誒,跟我說說你前世的事。他長得帥不帥?」語氣裡有著隱隱的興奮。

櫻檸給了他一個白眼,「你一個男的,也這麼八卦?又不見得你跟我說你以前的事。」

蕭柏之嘿嘿笑著,「你先說。你說完了我就把我的故事也告訴你。」

許是夜色撩人,也許是被今晚滿大街成雙成對的儷影給刺激到了,在櫻檸心裡堆積了兩年的心事彷彿火山底下沸騰的熔岩,急切地欲尋一個出口噴薄而出。難得有一個聽眾送上門來,櫻檸也就順水推舟,將下巴擱在手臂上,望著頭頂的一輪皓月,將心事汩汩傾訴而出。

「他是我們係的係草,比我高一屆,人長得又高又帥,舞跳得也極好,還彈得一手好吉他。我讀大一那一年,他在五一的晚會上有一個雙人舞表演,可四月底的時候,他的舞伴卻崴到腳了。那時離五一已不到一星期了,他急得抓狂,四處找人頂替。剛好我曾學過那支舞。有人向他推薦了我,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五一的晚會上,我們配合得很默契,演出很成功。五一過後,我們也成了戀人。他一直對我很好,也經常會搞出些浪漫的小花樣來哄我開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