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傅景年結束視頻會議。
周圍一下安靜起來,溫幼慈反而清醒了些,眼神緩慢聚焦。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他道:“頭還暈嗎?”
溫幼慈晃了晃腦袋,扶著沙發起身走過去:“有點兒。”
他往旁邊挪了挪:“過來。”其實旁邊有椅子。
溫幼慈沒有多想,靠坐在他身邊。
她身上藥勁還沒有完全過去,若非方才被吵醒,可能要睡上個一天一夜。這會兒一沾床就又開始眼皮打架,明明她本意是來探病的。
“你的傷?”
“沒事兒,皮外傷。”
“哦。”
“還困?”
“嗯。”
“睡吧。”
“是不是不太方便,你在工作......”
“會已經開完了。”
“你還會說法語。”
“嗯,留學的時候舍友是法國人,跟著學了點兒,後來因為工作又係統學了一遍......你聽得懂?”
“一點點。”
“......”
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女孩兒很快陷入沉睡,醫生過來查房又被趕了出去。
而後林嫣找女兒找了過來,見到二人躺在一塊兒,難掩笑意,卻又故作姿態道:“哎呦,這丫頭怎麼睡這兒來了?要不還是讓她回病房吧?醫生說你腰上的傷得好好養著,這丫頭毛手毛腳的,把你磕到了多不好?”
她的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淺眠中的溫幼慈眼皮輕顫,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傅景年眼底劃過不悅,又想到昨日的樁樁件件,眼神瞬間冷下來,直接下了逐客令:“不用了,我要休息了,溫夫人不如改日再來。”
林嫣察言觀色,見他看自己女兒的眼神明明帶著憐愛,卻對自己冷言冷語,不禁感到疑惑。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按照目前的形勢,林嫣十分自信,再過不久她便能當上傅三爺名正言順的嶽母。
於是聞言也不惱,隻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言罷高高興興地走了。
她走了好一會兒,傅景年才低聲開口:“你對你媽的忍耐度會不會太高了?”
溫幼慈不好再裝睡,翻了個身看著他:“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第一反應是要裝傻。
傅景年無奈笑了笑,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話題:“她明顯拿你當槍使......”
一語雙關,但溫幼慈隻以為他是在說昨天咖啡館的事兒:“你不懂。”
頓了頓又道:“我媽挺不容易的。”
她的表情非常認真:“你應該聽過外麵的人說我媽媽是小三上位,不管你信不信,我媽媽不是,我是早產兒......”
林嫣當年生產包括做產檢都在傅家的私人醫院,因而對方的醫療記錄早就寫在了魏明的調查報告裡。懷孕25周意外摔跤早產,溫家的手還伸不到傅家,傅景年對此並不懷疑。
溫幼慈不知道他調查過這些,繼續道:“我爸爸和爺爺一直想要個兒子,因為我的降生媽媽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所以她選擇把我送給外婆撫養博取同情。”
其中還有另外一樁隱情。林嫣早產是因為溫慕雪推了她一把,於是她便軟硬兼施,情理都占了才沒有被趕出溫家。這件事隨著溫慕雪的離世似乎成了一個沒用的秘密。
“但我爸沒有因此變得老實,他開始經常性地出軌,時不時就有我爸的情人找上門。這次要不是對方做得太過分,我媽不會叫上我。”溫幼慈不由為母%e4%ba%b2辯解,“我媽媽其實很愛我......”
她的眼裡閃著異樣的光,像在解釋,又像在自我說服:“隻有她會來迎春鎮偷偷看我,每一年我生日她都會給我準備禮物。她還......”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些%e9%b8%a1毛蒜皮的小事兒。傅景年在感慨她記性真好的同時也驚歎於她的自我洗腦能力。
說好聽些,她是個很懂得感恩的女孩兒,共情能力很強。說難聽些,她有些自作多情。
按照目前林嫣的所作所為,在她回到溫家前,林嫣對她的好多半出於愧疚。而在她回到溫家後,顯然是利用的多。
女孩兒猶在繼續念叨,仿佛要將從小到大林嫣所有符合一個正常母%e4%ba%b2的行為都回憶一遍,以此達到某種自我欺騙的目的。傅景年不由打斷她:“夠了......你不覺得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嗎?”
“什麼?”溫幼慈愣了一下,“不是這樣的......”
她張了張嘴,一下卻又不知道怎麼辯解,隻好反複搖頭:“我媽媽隻是以前過得太辛苦了,所以有時候過分了一點......”
“哦,你是指給你下藥嗎?”傅景年直言不諱,仿佛要戳穿她裹在外麵的脆弱泡沫外殼。
溫幼慈又是一愣,隨即像被踩到了尾巴,臉色一下變得非常難看:“你非得說這個嗎?”
她的語氣帶著憤怒,又夾雜著一絲羞惱:“你不想聽就彆聽!我們沒必要聊下去......”
知道自己不占理,又開始想要逃避,說著就要起身。
傅景年見她這副縮頭烏龜的模樣不禁搖頭,將她摁住。
“放手!”
“彆動。”
“我讓你放手!”
“彆動!”
溫幼慈掙紮了兩下,又開始頭暈目眩。
傅景年也不好過,腰側傷口隱隱有開裂的跡象。
“你要是對你媽有那麼硬氣,說不定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兒。”話是這麼說,卻已經徹底放下告訴她真相的心思。
溫幼慈抬頭看著天花板,固執己見:“我媽真的不壞......”
傅景年被她氣笑了。
“大多數時候......”
第77章 小孩脾氣
自知不占理,溫幼慈惱羞成怒,用力將他推開,從床上跳下來,連鞋都不要了。
“嘶——”傷口被扯開,傅景年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溫幼慈麵色一變,像是做錯事兒的小孩兒,有些心虛:“你沒事兒吧?”
傅景年皺著眉:“死不了。”
死是暫時死不了,但也夠有罪受的。這傷口位置不上不下,動哪兒都不免扯到。
溫幼慈見他還能罵人,也就放下了心,見狀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剛一轉身,就見門口一個人影急急衝進來:“景年,你怎麼樣?!”
被當成透明人也就罷了,關鍵是那人還撞了她一下。溫幼慈差點兒沒站穩,原地轉了半圈,不由轉身看向來人。
女人一身紅色禮裙,腳踩高跟鞋,妝容精致,外麵披了件棕色大衣,像從哪個宴會現場急匆匆趕過來的一般。此刻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一臉擔憂,讓人不禁動容。
溫幼慈被她撞得頭暈,忍不住靠牆緩了緩。
傅景年見狀再次蹙起眉頭。
汪曼情像是才注意到一旁還有人,方才轉身看向她:“是你!你是......”
“我太太。”傅景年也不管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沒興趣再繼續這場無聊的角色扮演,直接道,“我太太溫幼慈。”
汪曼情聞言卻是表情一頓,眼裡閃過幾分錯愕。
溫幼慈不由感歎這姐演技還挺好,隨即沒好氣地瞪了床上人一眼。
此等影後級彆的表演不是天天能看到的,乾嘛打斷人家,真是掃興。
恰好被傅景年抓到:“頭不暈了?”
“哎呀,”溫幼慈聞言捂著頭道,“你們先聊,我去躺會兒,頭疼。”
二人你來我往,在旁人看來與調情無異。
汪曼情臉色變了又變,心底五味雜陳,萬般滋味卻也隻能生生咽下。
傅景年注意力終於放到她身上:“小孩子脾氣,你彆見怪。”
溫幼慈聽得%e9%b8%a1皮疙瘩起了一地。
她如今方在氣頭上,怎麼看他都不爽,聞言隻覺得他虛偽,不輕不重冷笑了聲,一身反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汪曼情臉上端起溫柔的笑意:“原來是這樣。”
又上前兩步伸出手:“那我似乎應該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汪曼情,是......”
她恰到好處的停頓了一下:“我和景年大學的時候是同一個導師,說起來,我也算是你的學姐。”
溫幼慈看了眼她停在空中的手,輕輕回握後鬆開,開口仍保持著客套的稱呼:“汪總。”
“呃。”她似乎有些驚訝,隨即輕笑了聲,“溫學妹真有意思,這倒是和你姐——”
她驀地停住,反而讓人浮想聯翩。
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但幼慈臉色還是一下拉了下來,隨即又朝床上的人看去。
二人對視一眼,傅景年仿佛已經聽到她心裡的罵聲。
汪曼情再次失去存在感,心底略有不快,麵上卻一副愧疚模樣:“抱歉......”
“沒關係,我和我姐確實不像,畢竟我們不是同一個媽生的......”溫幼慈笑眯眯道,“你們很熟嗎?”
她不但不回避,反而看起來對這個話題饒有興致:“我好像沒聽我姐提起過汪總。”
“哎呀,我忘了,我跟我姐其實也不太熟,一年到頭也說不了幾句話。”
“所以,汪總要是想讓我陪你憶往昔怕是找錯人了,我們要不還是聊點彆的吧?”
她表情看起來很認真,說出的話卻像在開玩笑,汪曼情實在沒想到她竟是這種脾氣,一時間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都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暗罵了句這人果然心理有病,麵色才稍微緩和下來,笑了笑:“溫學妹說笑了......”
傅景年自始至終臉色都不太好看:“不是說頭暈?”
“現在不暈了。”溫幼慈一身反骨,有些陰陽怪氣,“我與汪總一見如故,想多聊幾句,傅總不會介意吧?”
又轉頭對汪曼情道:“汪總有空嗎?”
汪曼情嘴角抽了抽,一頭霧水:“這......”
溫幼慈演上癮,一副非得拉她閒話家常的模樣:“要不我們到隔壁......”
“夠了。”傅景年說著冷冷掃了她眼。
“哦。”無所謂應了句,溫幼慈隨即一臉遺憾,“那汪總我們改日再聊。”
說著笑眯眯地離開了病房。
一轉身,麵色即刻冷了下來。
模模糊糊聽到身後男人冠冕堂皇的話語。
“抱歉,她就是這樣。心直口快,說話不過腦子,你彆往心裡去。”
“沒關係......”汪曼情笑得勉強,忙轉移了話題,“對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聽魏助理說你受傷都快嚇壞了。”
“沒什麼,一點小意外,在城中村碰到了幾個小混混,人已經抓到了。”
“小混混?”她抓住了關鍵詞,“你怎麼會去城中村那種地方?”
傅景年抬眸,但沒有回答。
汪曼情便道:“抱歉,是我逾越了。”看著有些失落。
傅景年掃了她一眼:“去見個故人。”
“原來是這樣......”汪曼情見好就收,見他興致不高便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你好好養傷。”
言罷擦了擦眼角的淚,一步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