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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婦道 蓬萊客 4274 字 1個月前

半個時辰後,東西都準備好了。梅錦挽起衣袖命李東林坐好,用鑷子仔細夾出李東林傷口裡的碎瓷片,確定清理乾淨了,取置涼的藥水沖洗傷口,再換紗布擦乾傷口周圍,最後取了針線準備縫合。

李東林肩背挺得筆直,脖子一動不動。

梅錦看出他緊張,於是和他閒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李二爺,你今年多大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反正比你大。」李東林撇了撇嘴。

「家裡娶媳婦了嗎?」梅錦繼續問,手上動作熟稔而熟練,說話間已經縫合了兩針。

李東林呲了呲白牙,「你管得倒多。」

兩人靠得很近,他又坐著,視線自然就落到了梅錦%e8%83%b8部,盯著看了片刻,又轉到她露在捲起袖口外的一段手腕上。

梅錦的手腕白生生的,骨肉勻停,生的很是好看。李東林的視線沿著那段白腕子一直往衣袖裡頭鑽,直到被肘關給擋住了,最後咂了咂嘴,「我倒想問你,方才船娘說你是京裡一個什麼官兒家裡的小姐?你又怎會看病當郎中的?」

「天生的本事。」梅錦應。

李東林嗤了一聲表示不信,但也沒再追問,視線終於從那段被藏在衣袖裡的白胳膊上挪開,抬起來落到她的臉上。

「你剛說自己叫什麼來著?」

「梅錦娘。」

「你嫁這麼遠,怎麼連個送嫁的家人都沒陪來?」

「不是有兩個嗎?」

「就那倆沒眼力見的老貨?」李東林搖頭。

「別動!」梅錦低低喝了一聲。

李東林急忙停下來,僵著脖子一動不動。

梅錦繼續手上動作,縫好最後一針,打了結剪掉線頭,擦拭掉剛才縫合時滲出的血,觀察片刻,見沒再有新的血滲出來了,於是取了塊乾淨紗布把傷口輕輕裹覆起來,叮囑他不可碰水,嚴禁飲酒,這幾天早晚換藥檢查,說完轉過身,開始收拾東西。

「你夫家是誰?」

她收拾完要走,忽然聽到李東林在身後這麼問自己。

「你不認識的。」她隨口應了一句,並沒回頭。

「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家,」李東林又道,「要是你不願意嫁過去,看在你救了我侄女的麵上,我倒可以幫你——」

梅錦停下腳步,扭頭瞥了他一眼,見他盯著自己,表情不似是在玩笑。

「謝謝了,但不需要。」

梅錦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第五回

李東林臉色僵住了,這時,身後咚的一聲,回頭見阿鹿從一個角落裡蹦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在這裡?」李東林看了眼她身後,「不是叫你躺著嗎?霞姑呢?」

「她去看有沒有什麼可吃的。我說肚子餓了。」阿鹿道。

阿鹿天性好動,堵在嗓子裡的荔枝一出來,精神便恢復了,霞姑叫她躺著,她怎還躺得住,趁著霞姑一轉身,早就摸了過來,剛才藏在門後睜大眼睛看著梅錦替李東林縫傷口。她每落一針,阿鹿便跟著抽一下眉,彷彿那針就落在自己肉裡一樣。

「二叔,疼嗎?」阿鹿仰臉望著李東林。

李東林呲了呲白牙,「半點兒也不疼!」

阿鹿嘻嘻一笑:「二叔,我還從沒見你這麼老實過。她不讓你動,你就真的不動了。」

李東林板起臉,道:「下回你讓她給你往肉裡縫幾針看看,瞧你動還是不動。」

阿鹿做了個鬼臉,回頭看了下,湊過去低聲道:「二叔,我見你剛才一直盯著她這裡瞧……」她比劃了下自己的%e8%83%b8脯,「你又問她名字,又問她夫家,還問她願不願意嫁過去,你想做什麼?」

李東林抽了一口涼氣,作勢抬手要打,阿鹿轉身立刻逃走,嘴裡嚷道:「我一看就知道,她是看不上你的啦!」

————

梅管事找來,求梅錦去看下自己婆娘,說她腰疼痛難忍。

梅錦和這倆夫婦一路上說的話還比不上與魯家人說的多。但對方既然開口,她自不會拒絕,點頭應了下來。

梅婆子的腰確實扭傷了。隻是,治跌打扭傷不是梅錦的長項,勉強治說不定還加劇傷情。見她叫喚的實在厲害,幫她在扭傷處推拿片刻,暫時減緩些疼痛後,建議到前頭集鎮時下船找跌打郎中看。

梅婆子以為她不願意替自己看,心裡有點不滿。也疑惑,不知道她怎麼一離開京城突然就會替人治病了。又聯想起自上船後她整個人性情大變,除了這張臉之外,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出神片刻後,突然靈光一現,脫口道:「哎呀我的娘!你不是我家二娘子!你是被什麼附身了吧?」說完自己也嚇了一跳,心想若真這樣還被自己道破了,這東西還不要害自己?慌忙摀住嘴巴,驚恐地看著梅錦。

錦娘一怔,索性接口道:「知道慈航普度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嗎?」

梅婆子點頭。

「我本是菩薩蓮花座前的一盞油燈,本該油盡燈滅了,但因為久聽佛偈有了靈性,菩薩憐我,於是送我下凡歷劫以修正果。我和你家二姑娘有緣,就投她身上了。」

梅婆子張大嘴巴,一動不動地看著梅錦。

梅錦歎了口氣,「這原本是天機,我誰也不能說的。知道太多的,恐怕有損福澤……」

梅婆子嚇得擺手不停:「我的奶奶!原來是菩薩前的靈通!難怪我這些天琢磨著二娘子整個似換了人!我誰也不說,回去了還早晚給您供香火,求您饒了我吧——」一麵說著,也不顧腰疼了,撐著勉強跪在床上就要磕頭。

梅錦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謅:「我下凡原本就是修行,若是因我的緣故損了你的福澤,於我修行也是不利。隻要你守口如瓶,我自然會在菩薩麵前為你祈福。」

「一定一定!燈兒菩薩奶奶,我誰也不說,就是我屋裡的那個也絕不說!您一定要記著替我祈福啊!」

梅錦忍住笑,扶著梅婆子讓她躺回去。

「不敢勞煩菩薩奶奶,我沒事兒,沒事兒——」梅婆子慌忙朝她合什拜謝。

梅錦走出去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梅婆子低低一聲「我的娘哎——」。這一聲感歎裡,彷彿包含著無盡的驚訝、疑慮、恐懼、慶幸……複雜萬分。

她嘴角微微上翹,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原本死了,卻又以這種方式重新活在當下,可不就是一盞滅了又亮的燈麼。至於梅婆子信或不信,由她去好了。就算回去了她告訴梅家人關於自己的異狀,萬水千山之隔,又是一個卑微到即便死了也沒人會掉一滴眼淚的庶女,絕不至於會讓他們上心到把自己再捉回去拷問一番的地步。把她送出門的那一刻起,此生梅家人想必便已沒再打算與她再有任何瓜葛了。

————

傍晚,船抵達了前頭的那個茶馬集鎮,停了下來。梅婆子被梅管事扶著上岸找跌打郎中。沒多久,李家那些原本被撇下的隨從等便換了條船,追了上來。李東林抱了阿鹿送回到船上,正開口要梅錦也跟自己上船,忽然見阿鹿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看著自己,頓了一頓,改口道:「我額頭的口子是你用針線縫起來的。我要回我自己的船了。你上或不上,隨你自己定。」

梅錦還沒開口,霞姑已經代替她搖頭:「這怎麼行!這是梅家二娘子坐的喜船,哪裡有中途離開上我們船的規矩?既然要照看你的傷口,我們就跟她的船一起走,反正都到昆州。」╩思╩兔╩網╩

霞姑身份雖然是僕從,但在李家地位似乎並不低。她這麼一說,李東林似乎有點不快,一直盯著梅錦,見她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看樣子是贊同了霞姑的提議,哼了聲,出艙來到船頭,也不走踏板,兩船中間還隔著幾米遠,縱身一躍便跳上了自己的船,頭也不回地進了船艙。

阿鹿在他身後笑嘻嘻拍手:「二叔生氣了。」

霞姑有點莫名其妙,對梅錦道:「我家二爺就這脾氣,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梅錦笑道:「不會。」

————

兩船當夜在埠頭停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上路。這樣同行了三天後,正午的時分,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這埠塢是當地最大的水上集散點。上岸後,往東是昆州州治土司府所在的龍城,而梅錦夫家裴家居住的馬平縣,則離此西去大約幾十裡路,也不是很遠。

昆州是西南最大的州府之一,下有十幾個縣。除了漢人,自古起就在此聚居了白、苗、哈尼、傣、僳僳、怒、獨龍等十幾個少數民族的居民,人煙阜盛,這埠塢也聚集了眾多船隻,岸上挑夫往來絡繹不絕,景象十分忙碌。

裴家從得到梅家應婚開始,便盼著送嫁船早日能到。早早地讓船塢上的一個相熟人每天留意抵達船隻。魯家的船剛到,那個相熟人就知道了,立刻快馬奔向馬平去向裴家報訊了。

土司府接阿鹿和霞姑的馬車已經

來了,就停在埠塢的河岸邊上。

一路同行,阿鹿除了晚上回去外,白天幾乎都在梅錦這邊混,並且總叫她為姐姐,梅錦糾正,讓她叫自己姑姑,她卻擺出大人樣子,稱自己已經不小,叫姑姑便是把她叫老了,又要梅錦認下她這個妹妹,弄的梅錦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過反正在她看來,姑姑也好,姐姐也罷,不過一個稱謂而已,她喜歡就隨她了。

除此之外,梅錦還發現這小姑娘很聰明,對她那天用過的海氏急救法很感興趣,嚷著要學。反正船上也無事,梅錦教她後,又教了些別的日常可能用到的急救和自救方法。阿鹿學了後,巴不得立刻能遇到個可以讓她一展身手的機會才好。幾天這麼相處下來,這會兒要上岸分開了,霞姑與錦娘道別時,她便站在邊上看著,臉上露出依依之意。

李東林彷彿不耐煩,自己先上了岸。等到阿鹿被霞姑帶著一步三回頭地上了馬車,李東林也騎馬欲走時,忽然又扭過頭,看了眼梅錦。

這幾天同行,梅錦一直關注著他的傷口,到現在基本可以排除內出血的可能,外傷癒合得也不錯,此刻見他回頭,便把剛才已經叮囑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李二爺,你回去了別忘記照我給的方子熬藥按時服用,再早晚塗於傷口。不要喝酒!要是有紅腫化膿跡象,須立刻來找我。都沒問題的話,十天後你再來,到時候我給你拆線!」

李東林似沒聽到,轉頭縱馬便去了,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視線裡。

這幾天兩船同行,他就一直這麼一副活像別人欠了他銀子不還似的嘴臉。梅錦也習慣了,見他終於離開,就如同送走一尊瘟神,簡直可以用鬆了口氣形容。

從京城一路到此,可謂千山萬水,除了幾日前的那場小波折,好在別的一切都還算順利,現在,就隻等著裴家人來這裡接自己。

遞消息的人回來了,帶來了口訊,說裴家為了娶親早已經做好了全部準備,聽到她抵達的消息,迎親隊伍已經在後頭趕來了,接走新娘到家,今晚就拜堂成親。

☆、第六回

梅錦換回喜服,也梳頭打扮完畢了。

太陽漸漸西斜。岸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被喜船吸引了過來看熱鬧的路人。偏偏卻一直不見裴家的迎親隊伍抵達。

算著腳程,應該也是要到了的。

梅婆子自從幾天前被錦娘那麼一通胡謅後,半信半疑,現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