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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的時候要訂婚的,怎麼……」話還沒說完,有人進來通知新娘要出去了。

米梓黎跟著一起進了大廳,耳邊仍舊是王盼那句沒說完的話。是啊,她本來五一就要訂婚的,可是現在,她和伊遠休……

婚禮是在一家不算大的酒店裡,一共十幾桌。因為新娘新郎的工作都不是在本市,所以除了親戚外,就是一些比較熟的朋友,還有幾個本市的同學。

米梓黎和幾個高中同學在一個桌上,同學見麵,聊開了難免話多一些。從各自的近況說到工作和婚姻,又從老闆的剝削說到最近的電視劇,說著說著,不知是誰提起了葛西悠。有一個做記者的同學說,葛西悠犯了什麼事,不但被電視台開除了,而且還遭到了高層的封殺,B市是沒法混了,前陣子出國了,據說在國外也混得不怎麼如意。

米梓黎靜靜的聽著,垂眸不語。最後一次見葛西悠是在醫院裡,她告訴自己倉庫裡伊遠休的選擇。雖然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麼知道那麼清楚的,但不得不承認,她的一些話,真的改變了很多。

這時,婚禮到了□□部分。主持人妙語連珠,逼問新人的戀愛經歷。王盼一臉幸福,嬌羞不語,新郎倒也不靦腆,大方的講起了他和王盼的相知相戀。說到動情處,拉著王盼的手,許下一輩子相愛的誓言。

台下歡呼雀躍,米梓黎也跟著鼓掌,看著臺上的一對新人,眼睛突然有些酸脹。她知道這樣想不對,但是王盼此刻的幸福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起身,米梓黎倉皇的離開了座位,她害怕再待下去會控製不住淚流滿麵。

小跑著出了酒店,尋得一個無人的角落,米梓黎蹲下,抽泣了起來。

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過,風沙揚起,引擎聲叫人心悸。

次日,瑞尚設計部小型會議室。伊遠休就新的設計圖和同事們討論,連日來的工作讓他疲憊不堪,嗓子都有些沙啞。輕咳了幾聲,伊遠休掃視了眾人一眼,點點設計圖。

「我希望我們的設計能夠不斷創新突破,不要過於拘泥,在常規的格式下尋求不一樣的標新立異。所以,這次的主題,立意就是不拘一格,我……」

會議室的門被猛然推開,粗魯又慌張。

眾人看過去,皆是不明所以的表情。路今看見來人後,額角跳了幾跳。天啊,他下意識的看向伊遠休。伊遠休慢慢放下手裡的派克筆,黑眸幽深,嘴角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隱隱還透著痕跡。

「對不起,對不起,伊總監,我都說了您在開會了,可這位先生……」前臺小姐一臉的窘迫。

「沒事,你先出去吧。」伊遠休說道。黑眸掃過站在門口的米梓暉,伊遠休看向眾人麵無表情的說:「今天就先到這,明天再繼續討論。」

眾人起身,雖然心裡很好奇很八卦,但是看著伊遠休此時麵色陰沉,門口的那位仁兄也是一臉的煞氣,隻得乖乖的出去。

關上會議室的門,路今格外的忐忑。看向米梓暉,小心翼翼的開口:「你……」

隨著他的聲音,米梓暉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拽起了伊遠休,毫不留情的抵到了牆壁上。扯著他的襯衣領子,米梓暉雙眸噴火,咬牙切齒的說:「這下你滿意了?你滿意了吧!現在她躺在醫院裡,她……」後麵的話,因為顫唞已經說不下去了。

伊遠休的耳朵一直在嗡嗡的響,他聽不清楚米梓暉在說些什麼,隻能看見他的嘴巴一直在動,抓著他的手也在顫唞。

心,在下沉,從沒有過的恐懼侵蝕著他身體裡每一個細胞。

☆、第五十九章

伊遠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會議室,又是怎麼來到的醫院。身邊路今的聲音很是聒噪,他耳朵裡仍然飄蕩著米梓暉的聲音,如同夢寐,好似魔咒。他說什麼?問他滿意了吧,滿意什麼?似乎這一陣子他從未滿意過,更沒有真心實意的笑過一次。他還說,有人躺在醫院裡,是誰?一定不會是她。

可是,米梓暉決絕的神情,悲傷的背影,又是為了什麼。

伊遠休不敢想,靠在牆角,久久不語。直到路今過來推他,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他才驚醒。發瘋一樣的跑了出去,腦裡,心裡,身體裡,滿滿的都隻是一個人。

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在跟他叫囂。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比跟她在一起,愛著她,牽著她的手更重要的了。什麼愧疚,害怕傷害,負擔還有責任,一切的一切,都微不足道。豁然開朗,一直迷惘的漩渦瞬間消失,前方的路清晰無比。相愛相守,共同承擔,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他一直不懂。

如果,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一次就好。彌補也好,贖罪也好,什麼都可以!讓她好好的站在那裡,等著他。就這一次,真的就這一次。餘生再也不會讓她等了,八年也好,八十年也罷,他要用超過生命的代價去愛她。隻求,她安好。

帶著心中的祈求,伊遠休站在病房門口。病房內,米梓暉和米梓陽筆直而立,背影肅穆,哀傷。病床上,白色的床單,隱約透露著僵硬的形體。有什麼在大腦中閃過,一瞬而逝,快到摸不到。彷彿有一根尖針,刺破了最脆弱的那根神經。伊遠休黑如點漆的眸子敗如死灰,雙%e8%85%bf陡然失去力氣,手掌撐著門框跪了下去。

膝蓋砸在地板上,很響的一聲,可是,床上那個人聽不見了。白色的床單那麼刺目,好像魔鬼的獠牙,吞噬著伊遠休的靈魂。為什麼不動?為什麼要把那東西蓋在她身上?她會難受的……

伊遠休想過去,想揭開那層刺目的白布,可是,他竟無法移動半分。雙%e8%85%bf仿若注了鉛,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無法靠近。她就在那裡,等著他,等著他過去。刀山火海又如何,天涯海角又怎樣,她等了他那麼久,那麼久,他怎麼捨得再讓她等。

在他們的愛情裡,她一直比他勇敢。是啊,他就是仗著她愛他,捨不得離開他,所以自私的彷徨,所以無恥的糾結。現在,她終於不願意再等他了嗎?所以,選擇了這種極端的方式,讓他永遠記住。

溫熱的液體悄然滑落,一滴又一滴,在地板上淒厲的盛放。伊遠休揮開路今的攙扶,手掌貼在地板上,止不住的顫唞。一寸一寸,一點一點,爬向了病床。

她就在那裡,觸手可及。伊遠休伸手附到白色的床單上,想要揭開這層殘忍的掩蓋。可是,手指的顫唞,讓他無法做到。他害怕,見到那張梨渦淺淺的臉,他害怕,觸手冰涼的撫摸。

手掌撫過,卻不敢觸碰,白布之下的輪廓依稀可以看見。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我讓你傷心,讓你難受,讓你等了這麼久。終於沒有了耐心,不願意再等了。可是,為什麼要這樣……

無論怎樣都可以,讓他做什麼都可以,不要離開好嗎?為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讓他明白,讓他看清楚。

心口在慢慢的滴血,眼淚不受控製的越流越多,白色的床單濡濕了一片,壓抑的嗚咽聲從嗓子裡溢出來。悲傷,自責,悔恨,還有絕望。或許人類都是這樣吧,擁有的不懂得如何珍惜,失去之後方才後悔莫及。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的價值,觸手冰冷時才能夠徹底顯現。原來,深入骨髓,原來,愛你如斯。什麼不想傷害,什麼放手成全,全是丟不開,放不下的藉口。自以為的放開,不過是更加糾纏的另一種方式,誤人誤己,傷人傷己。

一團白色在手裡變了形,顫唞的拳頭暴起了青筋。伊遠休跪在地上,情緒幾近崩潰。此時,一直沉默的米梓暉和米梓陽對視一眼,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病房裡迴盪著悲愴而絕望的哭聲,這一刻,再也沒有人敢說伊遠休不愛米梓黎。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是鮮明的。有的人一見鍾情,然後相守或者別離。有的人日久生情,然後互相依偎,或愛或恨。有的人明明相愛,但就是看不清,摸不透,非得要頭破血流方能夠明白愛情的真諦。其實,都是一樣。不過是愛上了,不想離開了。愛之深,責之切,恨不能,守不得。旁人誰能明白,兩人的愛恨糾纏。

隔著一層白布,伊遠休撫摸著床上人的麵頰,%e5%94%87角溢出一抹淺笑,淒涼而又溫柔。

「飯飯,你是累了嗎?好好睡吧,等你一覺醒來,就能看見我了……會不想看見我嗎?怎麼辦,我想看見你,時時刻刻,每分每秒,都能看見。」觸摸到床單的邊緣,伊遠休愈發柔和了聲音,繼續輕聲絮說:「你愛說我霸道,說我張揚,說我唯我獨尊,是啊,我不但霸道,而且還自私。即便你厭棄了我,我還是得去纏著你,這是這一次,就是永遠了。真的是……招人恨,你愛我的時候,我不懂得珍惜,現在你煩了,我卻上趕著去追你。怎麼辦,我似乎改不了了,你忍耐了我這麼多年,也不在乎繼續忍耐吧。」

伊遠休一聲輕笑,笑聲淒迷,眼角眉梢都是迷離的柔情。手指慢慢撩開了一角,黑色的頭髮漸漸露了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愛你,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這樣……不好吧……」隨著伊遠休的聲音落下,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來。

伊遠休保持著剛剛的手勢,一雙眸子彷彿沒有焦距,臉上悲痛的表情還沒有收起來。

阮小艾擁著白色的床單,眨眼,再眨眼,一臉的無害又無辜。

伊遠休跌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都散盡了,凝著阮小艾,說不出一個字來。

「嗬嗬……嗬……」阮小艾傻笑,試圖從床上蹭下去。怎麼辦,好像玩過火了,剛才伊遠休那是打算殉情的節奏嗎?我靠,好浪漫,好浪漫,好……浪漫!

不過,這樣不好,真的不好,下次別這樣了,怪勞民傷財的。

伊遠休的眼神突然變了,死死盯著阮小艾,仍然是跌坐在地上,隻是拳頭慢慢攥了起來。阮小艾眼尖的注意到了,朝著病房門口,弱弱的喊了一聲。

「何莫空,救命……」

一直靠在病房外的男人應聲打開門,高大的身形,冷峻的麵容,一雙眸子淡如薄冰,聲音也是無波無瀾:「過來,別怕。」

阮小艾瞬間有了勇氣,踮著腳下了床,小跑著出了病房。直到站在何莫空身邊,才敢朝伊遠休喊道:「飯飯就在隔壁的病房,那個,告訴她我先走了,祝你們百年好合,就不要謝我了,應該的!」

☆、第六十章

阮小艾擠眉弄眼的被何莫空拉走了。病房和病房之間隻隔著一堵牆,此時,米梓黎捂著嘴從裡麵出來,淚水透過指縫流了出來,手背都是溼潤的。肩膀不停抖動著,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剛才,伊遠休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讓她懸空的心落到了實處。震撼,滿足,難受,還有強烈到不可抑製的喜悅。他愛她,就像她愛他一樣。

慢慢走過去,在病房門口站定,門虛掩著,米梓黎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