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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抖動著花白的鬍子,一瞬間彷彿老了十歲。

我的眼前不自覺劃過妙霜嬌俏的臉,笑語嫣然,一如往昔。我在心中默想,妙霜你可以安息了,害你和你家人的人都已經得到了報應。妙霜向我微微點頭,頃刻間化作飛花煙消雲散。

該報的仇都已經報了,我心中卻無半分雀躍。此時此地,我隻想守在雲謹言身邊。隔著廝殺的衛兵,隔著滿地的鮮血,隔著赤赫的咆哮,雲謹言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我,這一剎那時間彷彿凝住,週遭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天地廣袤,我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我向高台處飛奔而去,眼見高台距我不過十米遠。突然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天地都在震顫,一陣炙熱的氣浪將我掀翻在地。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地震了。太坑爹了,早不震晚不震,這會兒開震。

我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前方塵霧瀰漫,一片哀嚎;身後卻艷陽高照,並無半分異變,隻是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頭的動作,直愣愣地看向前方。我愕然看到金鑾殿前的祭祀高台已然坍塌了一角,落下的石塊砸在下方的人身上,不少羽林衛沒來及躲開,被活活砸死,還有很多被砸傷的,頭破血流。

葉瀾修的身影就在我前方側麵不遠的地方,掩映在騰起的煙塵中似一道灰色的剪影。塵煙漸散,他的臉越來越清晰,他神色悠然地看著高台前被石塊砸傷,呻/%e5%90%9f不止的人,嘴角微彎,似在無聲地冷笑。

這不是地震!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子都湧到頭部。是炸藥!電光火石間,往事一幕幕如電影一樣回放在我腦海中。大學實驗室裡,身穿白大褂的林越,神色專注地晃動著手裡的試劑瓶;駱寒衣的生辰那天,漫天煙花過後,葉瀾修笑語「沒想到這個時空已經有火藥了。」;國舅府中,葉瀾修一臉篤定,「這個天下很快就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連成一副完整的畫麵,他並沒有因為朝堂上的權力相爭而放棄他的化學,或者說他一直在利用他現代的專業知識暗中研究,為他的爭權做準備。原來真正躲在暗處發出最後也是最致命一擊的人是他,他才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

「謹言!」我發出一聲驚呼,爆炸前隻有他一人站在高台上,而此刻坍塌了一角的高台上並不見他的身影。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高台,順著炸塌了一半的石階往上爬,不斷有石塊往下掉落,甚至有滾下的小石塊砸到我的肩膀。勉強爬了一人多高,我就發現前方的石階已經斷裂,斷口是一個半米多寬的黑洞,我咬牙正要跳過去,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我的腳踝。

我向下低頭,看見雲謹言的臉出現在斷口處。我這才發現高台裡麵是空心的,而他正是落進了高台內部而躲過一劫。我心一陣狂喜,忙蹲下向他伸出手,「快,我拉你上來。」

我的指尖剛剛觸摸到他的手,又是一聲巨響。這次近在耳邊,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出現暫時性的失聰,我下意識地抱住腦袋趴下`身子,才沒從石階上滾下去。高台的另一個角也塌了,此刻的高台已經塌了一半,唯一慶幸的是坍塌發生在石階的另一麵,否則我和雲謹言都已經沒命了。隻是此刻高台已經是搖搖欲墜,如果,如果再炸一次……

我向斷口裡伸手,「謹言,謹言,抓住我的手……」斷口裡全是爆炸後的塵埃煙霧,熱浪翻湧上來,我根本什麼也看不見。我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臉上的麵紗在剛才的爆炸中被氣浪掀落,我聽見有人大聲喊我前世的名字,「杜蘅!」

我扭頭,看見葉瀾修一臉錯愕地看著我,目光中帶著震驚和恐懼,他衝我揮舞著雙手,「下來,快離開那裡!」

滾滾的塵煙中,我看著葉瀾修,彷彿看著自己的過往,看著自己的整個青春歲月,他的身影曾經佔據我的身心,曾經是我的全部。而如今,昔日的愛人已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心中早已沒有悲傷。他的出現並沒有牽動我的神經,並沒有帶來心底的波瀾,我知道,我終於讓他走出了我的生命,現在,我的心被另一個人填滿,呼吸之間,脈動之際都是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的身影,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愛他至深。

我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斷口,心中唯一的念頭隻是,如果他活著,我要救他;如果他死了,我要跟他死在一起。

第140章 死裡逃生

高台裡麵煙霧滾滾,混著火藥和塵土的味道直竄入肺部,讓人咳嗽不止根本無法呼吸。高台的另一麵已經塌毀,上半部分露了天,下半部分由坍塌的巨大石塊堆疊著堵在一起。

我抹掉被煙霧嗆出的眼淚趕緊尋找,發現雲謹言灰頭土臉,了無聲息地躺在離我不遠的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我撲過去扶起他,用手指試了試他的鼻息,微弱的鼻息好像小鳥的羽毛,吹拂著我的手指。我心一鬆,太好了,他還活著。

我四下打量尋找出口,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未坍塌的石壁四角綁了好多了小包袱,一個一個用引線連著,最近的一個小包袱離雲謹言的腦袋不過一米。而短暫的失聰過後,我聽見高台裡隱隱的嘶嘶聲響,彷彿近在耳邊,又彷彿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我感到一陣膽寒,那是引線燃燒的聲音。

我忽然明白過來這是一連串的爆炸,炸藥被放置在了高台內部逐步引爆,目的是讓由巨大石塊壘成的高台逐漸坍塌,而不會形成開放式的大爆炸。

葉瀾修果真是個天才,他在古代竟能製造出可以精密控製的炸藥,完美地計算出了爆炸的威力和強度,以及殺傷範圍。高台四周位高權重的人,對他的皇位有威脅的人都會死光光,但又不會殃及幾步開外的他自己和廣場上的文武百官。

「謹言,謹言!」我發瘋一樣搖晃著雲謹言,也顧不上他是不是在剛才的爆炸中得了腦震盪,「快醒醒,我們要從這裡出去。」

他呻/%e5%90%9f一聲,悠悠醒轉睜開了眼睛,推著我的手,「地震了……你快走……別管我……」

我沒工夫跟他解釋炸藥的問題,隻能簡短地說:「不是地震,咱們要馬上離開這裡。」

我吃力地扶他站起來,他軟綿綿地靠著我,一條胳膊晃蕩蕩地垂著,不知是折了還是脫臼了。四周全是石壁和坍塌的石塊,透天的地方在石塊上方兩米半高的位置,以我們兩個現在的狀況根本爬不上去。爬不上去也得爬,我拖著雲謹言到石堆前,把他往上推,「快,謹言,上去,你不是會輕功嗎?你上去再拉我上去!」

石塊雖然巨大,疊在一起卻不牢固,還沒等我們往上爬,頭頂的一塊大石頭忽然衝著我的腦門就砸了下來。我的雙手都在推雲謹言,連縮回手抱住自己的腦袋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石塊砸到我的眼前,我的瞳孔猛地一縮,頃刻間觸碰到了死亡的氣息。

眼前一陣天翻地覆,快得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我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我被雲謹言護在了身下,我躺在地上,他弓著脊背以膝蓋和胳膊為支撐懸在我的上方,而那上百斤的石塊就這樣砸在了他的背上。一聲悶響後又從他身上滾到了旁邊的地上。

他被剛才的爆炸震得七葷八素,根本沒力氣拖著我及時躲開,所以隻能就勢把我按在地上,用身體護住我。此刻他垂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臉,「謹言……」我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聲音哽咽。

他緩緩地抬起臉,麵色蒼白如紙,卻給了我一個安慰的微笑。

「謹言,謹言……」我呢喃著他的名字,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下一秒他卻一口鮮血噴在了我的%e8%83%b8`前,人也癱軟在我身上。

身後的石壁搖搖欲墜,連著炸藥包的引線嘶嘶作響彷彿催命符一般,我心中漫過絕望,難道我和雲謹言今天就要死在這裡嗎?

「姐姐!國舅爺!」石堆上方傳來阿城焦急的呼喊。

「我們在這裡!」我打起精神爬起來,又扶起昏迷的雲謹言。

阿城作勢要爬進來,嚇得我趕緊製止住他,別兩個沒出去,又搭一個進來。「別,你千萬別進來。」

阿城大半個身子探下來,衝我們伸出手,「姐姐,我拉你們上來!」思兔在線閱讀

我將雲謹言靠在石壁上,抓起他的手,遞到阿城手裡,這個高度,他們兩人一上一下,兩隻手剛好能碰到,「阿城,拉他上去!」

雲謹言是個成年男子,即便清瘦,份量也在那兒呢,阿城畢竟年幼,單憑臂力很難將失去知覺的雲謹言拉上去。阿城在上麵拉,我在下麵托,如此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終於雲謹言的上半身出了豁口處,他的身體也超出了我胳膊托舉的範圍,剩下的隻能靠阿城一個人將他拖上去了。

我垂下酸麻的胳膊,氣喘如牛,累得隻想就勢躺在地上,隻是雖然身體已經精疲力竭,心中那根弦兒卻還繃得緊緊的,因此感官越發地敏銳起來。僅存的石壁在前兩次的爆炸中已然傷了根基,此刻吱嘎作響,隨時都有轟塌的可能。但奇怪的是之前讓我脊背發涼頭皮發麻的炸藥引線嘶嘶聲不知在什麼時候停止了。

阿城仍在費力地拖動雲謹言,我試了試自己往上爬,卻手腳酸軟,根本一步都爬不上去。頭頂忽然出現一隻手,明黃色的衣袖上繡著五彩/金/龍晃人眼球,一個聲音對我說:抓住我的手!」

側麵的石壁轟隆一聲又滾下幾塊巨石,我不再猶豫,跳起來一把抓住了那隻手。

有種做升降電梯的感覺,我被旱地拔蔥一樣直接拎了上去。雙腳剛剛站在石堆上,就聽見身後一聲巨響,那麵完好的石壁終於支撐不住自己塌了。就差那麼幾秒鐘,我就會葬身石堆底部。

我%e8%85%bf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阿城衝過來抱住我,「姐姐,你沒事兒吧,嚇死我了!」

我搖搖頭,卻發現嘴%e5%94%87抖得都說不出話來。我指指地上的雲謹言,阿城會意,趕緊說:「放心吧姐姐,國舅爺就是暈過去了,沒有性命之憂。」

我點點頭,心放下大半。這才發現剛剛把我拉上來的葉瀾修麵色沉鬱地盯著我。

阿城戒備地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對葉瀾修怒目而視,眼中有化不去仇恨,彷彿燃燒的烈火。

葉瀾修對阿城視而不見,隻是定定地看著我的臉,「一切都結束了,跟我回去!」

我搖頭,再搖頭。葉瀾修%e8%83%b8膛起伏,怒不可遏,他用手指著地上的雲謹言,「為了他嗎?」

我止住身上的顫唞,勉強開口,「你我之間早已結束。你有你的妻子寵妾,我也有權力尋找我的幸福。」

「幸福?」他嗤之以鼻,「若不是我捨不得你死,現在你和他不過是兩具屍體罷了。」

我還真不知道是否應該謝他,這一切因他而起,炸藥是他安的,高台是他炸的,害死了很多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