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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傷手歉然道:「放心,我就動動嘴,具體的工作都讓小膳房的蕭嬤嬤來做。」我見他仍坐得穩穩的,不禁詫異問:「國舅爺也要留下吃午飯?」

「那當然!」雲謹言義憤填膺,「爺怎麼也得把那一千兩金子從你們這太子府吃回來。」

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請您移步慕賢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說不定過會兒也該回來了。」

雲謹言凝眉想了想,站起身自語道:「說得也是,爺那大外甥小心眼兒得緊,看見爺在跟你說話,再給你一巴掌怎麼辦?這大過年的,爺可不想挨兩回打。」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白了他一眼,轉身去了長熙閣內的小膳房,被他這麼反覆刺激了一上午,倒把心中的鬱悶丟掉了幾許。人有時就是這樣,越是藏著掖著,越是自怨自艾,怕這個恥笑,怕那個說三道四,想像中覺得出了這種事兒簡直沒有活路可走。可是說開了,反倒不那麼在意了,有了種破罐破摔的心理。就像我現在這樣,仰著半邊腫臉就去了小膳房,一路上雖然有人偷偷看我的臉,我也沒有把頭低下。

在我的指揮下,蕭嬤嬤做出了五種餡兒的餃子,韭黃三鮮的、香菇豆皮的、蓮藕豬肉的、薺菜蝦仁的,還有一個桂花豆沙的。白白胖胖的水餃出鍋,裝了滿滿五個盤子。

聽聞葉瀾修和駱寒衣已經回府了,我每樣撥出來一半,讓沐槿用食盒裝著送到慕賢閣。剩下的端到長熙閣的會客廳,阿城已經回來了,見到熱氣騰騰的餃子笑彎了眼睛,忍不住捏了一個丟進嘴裡,露出了隻有在最親近的人麵前才會有的孩子氣。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嗔怪道:「髒死了,洗手去!」

阿城聽話地出去洗了手。我們姐弟兩個坐在桌前,享受少有的溫馨時光。我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個胖胖的水餃,「今日新春,本就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如今爹娘不在了,好在我們姐弟還能在一起安安心心地坐下吃頓飯。姐姐不求你大富大貴,隻希望你能夠健康安樂。」

第79章 互相信任

「嗯。」阿城唏噓著也夾了一個餃子放到我麵前的碗裡,「姐姐也吃,阿城祝姐姐平安喜樂,永無煩憂。」

我笑著吃了阿城夾給我的餃子,感覺異常的美味。看他一口一個吃得香甜,更是覺得比自己吃都要高興。我見他最愛吃蓮藕豬肉餡的,便把蓮藕的那盤推到他麵前,「說說看,新年有什麼願望,大年初一許下的願望肯定能實現。」

阿城手中的筷子頓住,尚存稚氣的臉上顯出堅毅的神色,聲音也低沉了幾分,「我的願望是為爹報仇。」

我一抖,夾著的餃子掉到桌上。阿城眼中是復仇的火焰,「爹爹一生耿直,卻被奸人所害,若不能為爹爹伸冤昭雪,阿城妄為人子。」

我感到嗓子發緊,小心地問:「你知道我們的仇人是誰嗎?」

阿城一拳砸在桌子上,「彭」的一聲,碗碟都跳了起來,「是本朝太師駱明德。當年爹爹彈劾駱明德,誰料姓駱的因此怨恨爹爹,竟然誣告爹爹是個大貪官。爹爹獲罪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可是姐姐,咱們是知道的,爹爹怎麼可能是貪官,爹爹為官兩袖清風,生活上一直清苦。我還記得小時候隻有過年的時候我們才有新衣服穿。家中沒有什麼幫傭的人,很多事兒都是娘親一人操勞。後來,娘親染病去了,爹爹一直沒有續絃,那麼多官員將漂亮女子送到府中,都被爹爹一一退回去了。姐姐你說,爹爹怎麼可能是貪官?」

我懸在半空的心好歹算是落回原處,看來阿城還不知道真正害死夏庭遠的正是可以算作是他姐夫的葉瀾修。見我一臉的魂不守舍,阿城以為是勾起了我的傷心事兒,趕忙安慰我道:「對不起姐姐,大過年的,我不該讓姐姐難過,都是我不懂事。咱們不說這個了,接著吃餃子吧。這個透著深色的肯定是豆沙的,姐姐一定喜歡。」

我勉強笑笑,食不知味地吃了那個豆沙餡的餃子,又忍不住囑咐阿城道:「駱明德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背後還有駱貴妃和葉瀾昊,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好啦,姐姐!快吃吧,不然一會兒涼了。」阿城親暱地又給我夾了一個,「報仇是我這個男人的事兒,不要你操心。你就安安心心地守著姐夫就好。昨晚我陪國舅爺進宮,還看見姐夫了呢。」

我樂於岔開話題,不再提報仇的事兒,於是歡快道:「哦,是嗎?你姐夫在宮宴上有沒有喝多了?」

「沒有,倒是後來幫太子妃喝了幾杯酒。」阿城隨口道。

幫駱寒衣喝酒?我心中略有些不自在,不過也沒太在意。如今我都這身份了,還瞎計較什麼,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阿城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臉都漲紅了,窺著我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姐姐,其實……我也沒看清楚……」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繼續吃。阿城卻好像一下子沒了食慾,「姐姐,姐夫他……對你好嗎?」

我下意識地去摸臉,通過觸覺感到應該已經不那麼腫了,我期期艾艾地放下手,「小孩子家的,問這個做什麼。你姐夫自然是隻對姐姐一個人好的,要不然姐姐怎麼會跟他。」

阿城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神色輕鬆起來,「我就知道姐夫不過跟太子妃在人前演戲罷了。」

這回我真吃不下去了,剛才吃下去的餃子堆積在胃裡,脹得難受。腦海中不期然地出現葉瀾修和駱寒衣在宮宴上一對璧人般的身影。我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去想,同時也有些理解了葉瀾修昨晚的表現,我不過聽說他替駱寒衣喝了幾杯酒就心中鬱悶,而他看見我一身中衣站在蘇晏幾的臥室裡,肯定是氣瘋了,也失去了基本的判斷能力。是個男人都會想歪吧,以至於無法控製自己吧,更何況他從宮中回來就找不到我,以為我又被皇後娘娘或者其他什麼人擄走了,自然心急上火。

此時靜下心來,我已經能原諒他昨晚對我的誤會,但讓我不能釋懷的是他打我的那記耳光。在此之前,我從沒想過他會打我,這份屈辱遠比身體上的傷害來得傷人。

吃過了午飯,阿城依依不捨地去慕賢堂找蹭飯的雲謹言。不一會兒葉瀾修走了進來。我與他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尷尬。還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雲謹言一大早跑過來是不放心你的手吧。」

「是啊。」我輕撫著受傷的手掌,「他就是我的傳感器,突然手疼,自然來看看我這個宿主。」

葉瀾修點點頭,場麵冷了下來,我與他竟是一時找不到話題。

「那個……」

「那個……」

我們突然同時開口。

「我先說吧。」我低頭道:「昨天晚上,是我不該偷偷溜出長熙閣去看什麼見鬼的梅花。更不該見到蘇晏幾沒有及時迴避。我承認是我考慮不周。但我承認的僅限於此。」

「還有一條你怎麼不說?」葉瀾修突然開口道。

「還有什麼?」我蹙了眉頭,心中仍覺委屈,語氣也冷硬了起來,「其他的罪名都是你強加給我的。」

葉瀾修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不說那個翡翠鐲子不是你的,而是駱寒衣給你的,你推脫不過才收下,後來才送給了蘇晏幾。」

我驚訝地抬頭看他,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的?」

「駱寒衣告訴我的。昨晚的事兒驚動了她,今天一早她就問我出了什麼事。我說是蘇晏幾偷了你的鐲子。她仔細問了那個鐲子的樣子,才驚訝不已地告訴我那個鐲子是一年前她送給你的。怪不得,那個鐲子我從沒見你戴過。」葉瀾修轉頭看著我,「所以,蘇晏幾真正惦記的人不是你對不對?你知道真相卻替他隱瞞了。」

我沒想到蘇晏幾的秘密是這樣被揭穿的。葉瀾修走到我麵前輕輕地將我的手合攏在他的掌心裡,「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還替他掩護?早告訴我的話,我們之間就不會有誤會了。」

眼淚不爭氣地順著我的麵頰落下來,我哭得抽抽搭搭,「我以為,我們之間不會有誤會。我以為,不管別人怎麼說,你都會相信我。」㊣思㊣兔㊣網㊣

葉瀾修也紅了眼眶,半響才啞聲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伸手想摸我的臉,手在半空又頓住,懊惱地垂下頭,「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你動手,我當時一定是瘋了。」

透過淚眼我看著他烏黑的發頂,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頭髮,「不要再有下次,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他一下子抬起臉,帶著失而復得般的喜悅一把將我抱進他的懷裡,鄭重地說:「你是我在這裡的全部意義,我發誓,我絕不會再傷你一根頭髮。」

雖然心中還有隱痛,但我還是伸開雙臂環住了他。給他,給自己,也給我們這段感情一次機會。他的懷抱讓我感到熟悉,他沉穩的心跳敲擊著我的耳膜。我感到我們重新回到了以前,可以無話不談,可以敞開心扉,可以沒有秘密沒有誤會沒有隔閡。

他輕撫著我的後背,柔聲道:「這些天事情多,也沒有好好陪你,在府裡悶了吧。一會兒我帶你出去走走。」

我想起那晚看到的紅梅,想到了那一刻的心動,「不用出府,陪我去看看梅花吧,就像以前在校園裡一樣,別人都躲在宿舍裡,隻有我們跑到雪地裡去看梅花。我凍僵了手指,你還為我暖手來著。」

他撫著我背心的手僵了一下,聲音裡帶了一絲遲疑,「你是說落錦軒旁邊的那片梅林?」

「不都搞清楚了嗎,蘇晏幾在意的不是我。」因為放鬆了下來,我的聲音都有些懶洋洋的。

一聲冷笑從他的%e8%83%b8膛處傳到我的耳朵裡,他的聲音也顯得低沉沉的,「終究是惦記著我的女人。」

我一下子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以為,隻有我才是你的女人。」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隨即放鬆下來重新擁著我,安撫道:「當然隻有你。」

他的懷抱忽然不再溫暖,我感到有些冷,一絲不安從心底深處鑽出來揮之不去,再也沒有了賞梅的興致,我悶悶道:「外麵冷,不想去了。」

「你呀!」葉瀾修寵溺地刮刮我的鼻子,「還跟以前一樣,一時一個主意,說變就變。」

也許是我太敏[gǎn]了,我總覺得他的神色有那麼一點兒不自然,雖然剛剛和好,不宜節外生枝,但我還是忍不住問:「我聽阿城說你昨天在宮宴上替駱寒衣喝了好幾杯酒。」

他放開我,踱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是啊,人前總要做個樣子的。」他回頭衝我笑笑,「剛還說了要互相信任的,怎麼這麼快就倒打一耙了。」

是啊,信任是互相的,我怎麼也這麼小心眼了。我甩甩頭壓下心中的不安,起身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拉著他,「走,看梅花去吧!雪中賞梅最浪漫了。」

他搖頭苦笑,「女人啊,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