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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懷疑我之類的話,但是我悲哀地意識到我們兩個心底都多了道裂痕,我們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剛迷迷糊糊地想睡,就聽見沐蓮來報,「夏姑娘,國舅爺來拜年了。侍衛不敢攔他,他現在已經到了長熙閣的會客廳裡。」

拜年?也太早了吧。大年初一是家宴,從初二開始才會各府走動拜年。我看看自己包成粽子一樣的手,心知肚明他為何而來。因為葉瀾修和駱寒衣都不在府中,隻剩下我這半個主子,再加上雲謹言國舅爺的身份,長熙閣的侍衛隻能將他放了進來。

我趕緊讓沐蓮和沐槿幫我穿衣梳洗,一邊囑咐她們,「小心千萬別碰到我的手。」

妙霜的死訊已經傳到了長熙閣,給新春的喜慶蒙上了濃濃的陰影,長熙閣內異常的壓抑,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隻低頭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兒。

沐蓮她們幾個跟妙霜要好,此刻眼圈都是紅紅的,又不敢在我麵前露出來,拚命忍著眼淚,用木梳一下一下地幫我梳頭。想到以前都是妙霜幫我梳頭的,如今卻再也見不到她了,我心裡更是難過。

不經意抬頭才發現銅鏡裡的人一邊的麵頰腫脹,是拜昨天那一巴掌所賜。我真恨不得在另一半臉上也扇一巴掌,還能製造一個過年吃胖了的假象,也好過現在這樣,好像臉歪了似的,一看就是被家暴了。

我鬱悶地低頭不再看鏡中的自己,前世看過那麼多家暴的報導,每次都義憤填膺,罵完賤男,就罵忍氣吞聲的女人,也曾對林越說過,「不管為什麼,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指頭,咱倆就一刀兩斷,徹底玩兒完。」 豪言壯語猶在耳邊,我卻自己狠狠打臉。如今,不是碰一根指頭了,耳光都扇了,我竟然還沒囊沒氣地在他身邊。

「姑娘看看可以了嗎?」沐蓮小心翼翼地問我,將我從發呆中喚了回來。以前沐蓮沐槿都是跟著妙霜叫我姐姐的,如今也這般謹慎疏遠。

我匆匆看看,還好,沐蓮幫我在麵頰上傅了一層粉,好歹能遮擋一下,除了那半邊臉胖點兒外,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太多的異樣。沐槿拿來一件新做的胭脂紅繡辛夷花的錦衣,妙霜剛走,我哪有心情大紅大綠,胡亂套了一件半舊淡紫色衣裙,便來到長熙閣的會客廳。

雲謹言正坐在那裡喝茶,一身新衣的阿城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後,渾身喜氣洋洋的,見到我出來,阿城眼睛晶亮,笑瞇瞇地向我拱手,「姐姐過年好!」

能夠在這個時候見到阿城,讓我很是寬慰,他是我在這裡唯一的親人。少年人長得很快,如今阿城已經比我高出大半頭了,肩膀也比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寬厚些,隱隱有了男子漢的穩健。我笑著摸摸他的頭,塞給他一個大大的紅包。阿城靦腆地推辭,「姐姐,我要錢沒用的。」

「姐姐給的就收下,花不了就留作老婆本。」我強顏歡笑,不願在他麵前顯出我的落寞。

自我進屋,雲謹言一直盯著我的臉看。我尷尬地微微側身,將沒挨耳光的那半邊臉對著他。

他挑挑眉毛,瞭然地低頭看向手中的茶盞。悠閒地喝了一口茶後,他開口喚阿城,「阿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靜伯侯約了我中午喝酒,你去侯府告訴侯爺一聲,就說我中午有事兒,改日再約他。」

阿城領命,依依不捨地跟我告辭,我囑咐他,「快去快回,中午回來跟姐姐一起吃飯。今天大年初一,姐姐包餃子給你吃。」

阿城使勁兒點點頭,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支走了阿城,我垂頭不語。雲謹言用杯蓋輕輕地拂去杯中的茶末,寂靜的大廳裡,隻有杯蓋輕磕茶盞的玎玲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靜靜地開口,「是你心甘情願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卻聽懂了。被動挨打和自願挨打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兒,前者可以求救,後者隻是活該。

我點頭,再點頭,卻點出眼淚來。在他麵前流淚比挨葉瀾修一巴掌更讓我覺得丟臉,我胡亂用袖子抹抹臉,不敢再哭。

第78章 打臉揭短

雲謹言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告訴我出什麼事兒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有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我清清嗓子,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吶吶道:「昨晚上很亂,我都不知道從哪兒說。」

「就從你的臉開始說,是怎麼被打成豬頭的?」

他如此直白地直指我的痛腳,讓我惱羞成怒,忍不住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國舅爺大清早就來觸我的黴頭!」

他理所當然地飛快接道:「你都被人打臉了,還不許我揭短?」

我怔了一會兒,鬱悶地發現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他。我認命地抬起臉,在他麵前也不需要藏著躲著了,索性在椅子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抬抬受傷的那隻手,「對不起,又連累你了。」

他哼了一聲,抱怨道:「昨天爺在婉顏閣喝花酒,刑部的那個馬%e5%b1%81精送了爺一個玉瓶,據說價值千金,爺正高興地拿在手裡跟眾人顯擺呢,突然掌心刀割一樣的劇痛,結果手一鬆玉瓶落地摔得粉碎。爺那心疼啊,千兩黃金就聽了個響。一時鬱悶借酒澆愁,剛端起酒杯還沒送進嘴裡呢,一巴掌扇過來,酒灑了爺一身。屋裡的人跟看傻子一樣地看爺。爺那憋屈啊!爺長這麼大,沒人敢動爺一根指頭。這倒好,跟著你連牢裡的大刑都嘗遍了,挨打更成了家常便飯,不知什麼時候就來一下。」

聽他幽幽怨怨地向我抱怨那極具畫麵感的一幕,不但沒有激起我的負疚感,反而讓我一陣輕鬆。

他瞥了我一眼,「說說吧,昨天怎麼回事兒,也讓爺知道知道,丟臉是怎麼丟的。」

我於是從昨晚妙霜邀我出去看梅花說起,說到了被葉瀾修堵在了蘇晏幾的臥室裡。說到這裡我有點兒說不下去。雲謹言問道:「我那大外甥不會是懷疑你跟蘇晏幾有什麼吧!」

我哼哼著從牙縫裡擠出個字來:「是。」

「我就知道我那大外甥,心眼兒小還沒腦子,蘇晏幾能看上你?」

這話說得我不幹了,「怎麼說話呢?怎麼就不能看上我了?」

「你看哈,」雲謹言向我仔細分析,「你和蘇晏幾都是太子建府就到了太子府的,說起來認識也有四、五年了,他要是對你有那意思,早就表露出來了,不可能等這麼多年。再說了你若是要紅杏出牆,前有一片癡心的三小子,後有我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國舅爺,你都能對我們兩個棄之如敝屐,死心塌地地跟著我那大外甥,又怎麼可能跟蘇晏幾不清不楚。」

我點頭表示他說得有理。他接著問:「就為這我那大外甥給你一巴掌?那之前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兒?」

我沒敢說手鐲的事兒,含糊道:「蘇晏幾見解釋不清,為了替我開脫,就承認是他暗戀我,所有的事兒與我無關,還要抹脖子以死謝罪,我情急之下拿手去攔,結果就割傷了手掌。」

雲謹言手撫下巴,思索道:「他這麼承認沒道理啊!除非他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做賊心虛,慌亂中想要掩飾。若說他偷偷摸摸地眷戀一個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這個人不該是你,肯定是個他平日裡能見到,卻可望而不可及的人。蘇晏幾多年未出太子府,他心儀的這個人肯定是太子府裡的。這府裡比你強,對他來說比你還遙不可及的女人隻可能是一個,那就是高高在上的……」

我吃驚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柯南附體了,「國舅爺,國舅爺……」我趕緊攔下他繼續往下說,「您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出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過來敲我的頭,「爺就知道,你又在中間充好人了吧!」

我在椅子上縮成一團,「嗯,蘇晏幾告訴我的,我沒敢告訴葉瀾修。葉瀾修始終以為蘇晏幾對我有那意思,而我是半推半就,於是他覺得我們兩個都背叛了他。」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麵對我那大外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他好奇地問。

「他說了相信我的。」我又往後縮了縮。

「打你一巴掌,又說相信你?」雲謹言難以置信地問,見我點頭,又自言自語道:「爺這大外甥精分了。」

精分這個詞是我教給他的,自從我向他詳細講解了精分的含義,他就將所有他看不明白的人和事物統稱為精分。

我隻能含糊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兒說不明白的。」

「爺才懶得管你們兩個之間的事兒呢。」雲謹言義憤道:「一對兒精分。」

見我垂頭喪氣,他又問我:「那蘇晏幾怎麼樣了?」

「蘇晏幾見我用手去攔,就撤了劍,為我包紮了受傷的手掌。不過這樣一來,太子對我們的誤會就更深了。」我皺眉道,「我擔心,太子殿下對蘇晏幾怕是心結已深,很難釋懷。」

雲謹言搖頭歎息,「蘇晏幾忍辱負重,不惜假扮男/寵,卻不想為了女人的事兒跟我那大外甥起了間隔。」

「你知道他是假扮的?」我吃驚的問。

雲謹言高深莫測地笑笑,「他扮得很像,蒙騙了所有的人。隻是那次你脖頸處傷上加傷,我意識到是我那大外甥啃出來的,我就開始懷疑蘇晏幾的男寵身份。尤其有一次,他餵我那大外甥吃東西,手碰到了葉瀾修的嘴%e5%94%87,他下意識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隻有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當時我就更加確定他隻是個冒牌的男/寵。不過是跟我那大外甥演戲罷了。」

我佩服於雲謹言細微的觀察力,同時慶幸他是我們的盟友而不是敵人,有這樣一個洞察力敏銳又對我們知根知底的敵人太可怕了。

雲謹言很快抓到了另一個重點,「昨晚的事兒我大概瞭解了。說說妙霜那個丫頭吧。平日跟你的小尾巴似的,怎麼會布下這樣的局陷害你們?」

想到妙霜我又紅了眼眶,「妙霜就在我的麵前一頭撞死了。葉瀾修說她是心中有愧,畏罪自殺。可我覺得,妙霜不會無緣無故的陷害我。她肯定是受人脅迫的,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看向雲謹言,「求你件事兒,幫我查查妙霜背後的人,為什麼要利用妙霜陷害我和蘇晏幾,結果害她年紀輕輕就枉死。」

「好!我派人去查。」雲謹言痛快答應。

我心中一鬆,雖然葉瀾修也答應我去調查妙霜的事兒,但是葉瀾修畢竟在這個異世時間尚淺,若論手下的人和調查網肯定不如雲謹言。這件事交給雲謹言去查更讓我放心。我總感覺雲謹言神秘兮兮的,他的身邊很少見大批的侍衛跟隨,但是接近他時,我總能覺得周圍不知哪個角落裡隱藏著他的武裝,隨時保護著他。

算著差不多阿城該回來了,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該給阿城包餃子去了。」

雲謹言小心翼翼,可憐巴巴地問:「你不會用你的手去和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