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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謹言在一旁向我笑道:「我不讓他跟著我來赴宴,他偏要過來看你,說是怕再有人欺負你。」

我心中一陣感動,伸手摸了摸阿城的頭髮。這個傻孩子,雲謹言必是看出那日在漪蘭殿赤赫對阿城出言不遜,語意輕浮,才不讓阿城跟隨,而阿城卻放心不下我這個姐姐非要跟來。

赤赫帶著使臣迎了出來,他穿著草原上的傳統袍子,越發顯得身材魁梧,剛猛過人。他將右手放在左%e8%83%b8,行了一個草原的禮節,朗聲笑道:「尊敬的國舅爺和太子殿下,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他又向我道:「你好,杜蘅,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

我想起昨日慘死的車伕,以及他對我和妙霜的追殺,心中怒不可遏,不禁對他怒目而視,他迎著我的目光,%e5%94%87邊凝起一絲殘酷的冷笑。我好像一下子回到昨天,隔著長街與他對視,那種熟悉的窒息感瞬間將我包圍,讓我喘不過氣來。

走過來的雲謹言伸出手在赤赫眼前晃了晃,好奇地問:「看什麼呢孫女婿?都快看成鬥%e9%9b%9e眼了!」

赤赫目光被雲謹言的手掌擋住,壓力消失,我鬆了一口氣,卻感覺自己的後背都出汗了。

這個時空裡有兩個人讓我感到徹骨的恐懼,一個是葉瀾昊,一個是赤赫。葉瀾昊的眼神像蛇,陰狠中帶著冷酷,當他盯著你時,就會感覺他在伺機而動,隨時會撲過來,用尖利的毒牙咬住你。而赤赫的眼睛像鷹隼,銳利凶狠,看人的時候彷彿在看唾手可得的獵物,下一秒就會用利爪撕開你的%e8%83%b8膛。

赤赫雖然垂涎雲謹言的美貌,卻拿雲謹言無可奈何。像雲謹言這樣蒸不熟煮不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人,任誰沾了都頭疼。偏偏雲謹言身份尊貴,又是他王妃的叔公,名正言順地比他大了兩輩兒,每次碰麵,赤赫不但一點兒好處也佔不到,反而讓雲謹言佔盡了輩分上的便宜。隻一句孫女婿,就讓赤赫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口悶氣堵在%e8%83%b8口,吐不出嚥不下,卻偏偏還反駁不得。

大概是雲謹言的絕世風華刺激到赤赫,讓他有種看在眼裡卻無法下嘴的無力感。赤赫隻能對雲謹言選擇性地失明,目光卻飄向太子府的隨從侍衛,從中搜尋,須臾失望道:「太子殿下,您的寵/侍沒有一同前來嗎?」

葉瀾修淡淡道:「有勞赤赫王子惦記,他身體不適,今日未能跟隨我。」

倒是雲謹言在一旁笑道:「孫女婿,你大表叔的寵/侍可不是你這個當侄子的能隨便惦記的。」

赤赫麵容在一瞬間陰沉下去,忍無可忍地盯著彷彿陰魂不散的雲謹言。

雲謹言抱著胳膊,目光毫不躲閃地看著他,麵上是長輩麵對小輩犯錯時特有一種薄嗔中帶著縱容的神情。

赤赫認命地往旁邊一步,再次伸手相邀,咬著牙道:「國舅爺裡麵請。」

雲謹言慈愛地拍拍他的肩膀,在赤赫的咬牙切齒中舉步進了萱若殿。

第40章 少女情懷

一陣銀鈴一樣的清脆笑聲傳來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重,雅若公主從殿內跑了出來,親暱地拉著我的手,「我等姐姐半天了,父王讓烏尤和塔娜從草原上帶來了馬奶酒、奶酪,還有好多的好吃的。」

她的快樂感染了我,雖然我對赤赫恨之入骨,對這個天真友善的小公主卻是恨不起來的,她哥哥是她哥哥,她是她,這個道理我明白,再說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實在讓人無法遷怒。

我看看她的裝束,果真穿著昨天買的一身淺藍的裙子,裙擺袖口繡著淡黃色的櫻花,顏色清新,很是嬌艷。她頭上還是一圈的小辮子,所有的辮子又扭著黃色水晶石串編在一起,匯成一根粗長的髮辮垂在背後,水晶石在她的發間閃閃發光,映襯著她姣好明媚的容顏。

見我打量她,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抻了抻裙擺,「父王讓烏尤和塔娜帶來了我的衣服,結果我一看都是紅色的,所以還是穿了昨天你陪我買的裙子。隻是我穿這裙子不如你們中原的姑娘穿著好看。」

「不會啊!」我笑笑道:「你穿著也一樣漂亮!」

「真的?」她眼睛一亮,又撒嬌地向我抱怨道:「就是裙子太長了,我好幾次都差點兒被絆倒。我還是喜歡我們草原的裙子。」

她邊走邊問略帶緊張地問我,「三殿下今日會來嗎?」

「這個我可不大清楚。」我實話實說道:「我聽聞聖上還未替你指婚,你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呢。」

「哦!」她微微有些失望。

我心念一動,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她,「公主對三殿下很有好感,你瞭解他嗎?」

「是啊!」一說起三殿下,雅若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大哥哥說三殿下馬騎得比草原上最好的騎手都要快,隻要他在馬背上,就能像風兒一樣日行千裡。他的箭射得比草原第一巴圖魯還要準,草原上第一巴圖魯是我大哥哥,我見過我大哥哥射箭,他一箭就能射中海東青的眼睛。」

對,我也見過你大哥哥射箭,一箭就射穿了別人的脖子。我說雅若公主為什麼對葉瀾澈這麼上心呢。固然有一見鍾情,看對眼的因素,但是赤赫吹的耳邊風絕對才是讓雅若深陷情網的主要原因。

雅若最崇拜草原上的英雄,赤赫將葉瀾修吹噓成馬騎得飛快,箭射得奇準,草原上無人能及的勇士,雅若一顆少女芳心自然是就此繫在了葉瀾澈身上。她還太小,分不清愛上葉瀾澈和愛上赤赫口中那個葉瀾澈的區別。

雅若興奮得小臉發紅,搖著我的胳膊,「姐姐,你見過三殿下騎馬射箭嗎?」

「沒有!」我既不忍心打擊她,也不願再給她更多的幻想,斟詞酌句道:「三殿下自幼跟宮中教習練習騎射,自是比旁人好些,隻是你們草原上的勇士從小就長在馬背上,沒學走路就開始騎馬,人還沒有弓弦高就開始射箭,我們中原人多有不及。」

我的話絲毫未影響雅若的熱情。少女第一次動了心,可不是旁人三言兩語能夠打消的。

我倒覺得葉瀾澈和雅若年紀相當,一樣的對感情滿是憧憬,拋開朝政聯姻不談,兩個人也真的是很合適,於是真心實意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去瞭解他,同時也要讓他瞭解你,瞭解清楚了還是喜歡才是真的情感。」

雅若笑著點頭。忽聽殿外傳報,「二殿下到,三殿下到!」

我們兩個同時轉頭,就見葉瀾昊和葉瀾澈並排走了進來。葉瀾昊優雅地向雅若行禮,「尊敬的公主殿下,很高興又見到你。」

雅若皺皺可愛的小鼻子,躲到我的身後,目光卻是熱辣地看向葉瀾澈。我也悄悄地打量葉瀾澈。見到我們兩個看他,葉瀾澈很有幾分不自在,嘟囔道:「爺不想來,是母後非讓我來的。」

我不禁莞爾,這個彆扭的小孩兒。

前來赴宴的天煜國眾臣陸續都到齊了,宴會設在萱若殿,這裡不但敞闊,而且後麵就是黛山,殿前是一片池塘。已是初秋,池塘裡的荷花競相開放,彷彿知道秋風漸起,已不是荷花的生長季節,因此怒放著把最後的美麗釋放出來。秋風將陣陣荷花的清幽香氣吹進殿中,還未曾飲酒,已經讓人醉了。

萱若殿裡佈置一新,是雅若上午指揮烏國的侍從將從草原帶來的飾物擺設在大殿中。此時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擺放著低矮粗狂的原木桌子,眾人按照草原的習俗席地而坐。

賓主落座後,烏國的僕役捧出整隻的烤羊和馬奶酒。兩國官員互相敬酒寒暄,大殿裡一片熱鬧。

我們都穿著男裝,坐在地上很方便,隻有雅若穿著垂到地麵的長裙,每次起來坐下的都頗為費事兒。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追求自己的幸福。雅若親執酒壺來到葉瀾澈麵前給他倒酒,葉瀾澈卻伸手攔住,「對不起,本王不喝這個酒。」

雅若忽閃著大眼睛,誠心誠意地勸道:「是我們從草原帶過來的,很好喝,你嘗嘗,你喝一口就會喜歡上的。」語氣中帶著慇勤和討好。即便是貴為公主,在心上人麵前也隻是個小心翼翼的小姑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葉瀾澈卻毫不領情,淡淡答道:「不必了,本王受不了那股膻味。」

雅若執著酒壺的手頓在半空中,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旁邊的葉瀾昊朗聲笑道:「草原上的馬奶酒甘醇芬芳,本王倒是喜歡的緊。」

雅若眼圈發紅,將整壺酒放在葉瀾澈麵前矮桌上,起身跑出了萱若殿,長裙一絆,差點兒摔倒。雅若的侍女烏尤和塔娜趕緊跟了出去。

大廳裡人聲鼎沸,赤赫和葉瀾修在喝酒,沒人注意離開的雅若,隻有我默默地把這一幕看在眼裡。

不一會兒葉瀾昊說自己飲多了酒,要出去歇息一下,萱若殿的宮女過來引他出去了。

我起身來到葉瀾澈身邊。他本在低頭喝酒,喝的是行宮裡儲存的竹葉青,感覺到身前有人,抬頭看時見是我站在他麵前,一時無語,低下頭接著一杯一杯地灌。

我坐到他身邊,他身形一僵,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

我知道他對我有心結,如今這個情形,他必定是不願意看見我的。但是他是個好青年,我不想他就此沉淪,錯過了雅若這樣的好姑娘。有的時候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前,能夠解開他的心結。

我從桌子上拿起剛才雅若放下的酒壺,慢慢地斟滿葉瀾澈空了的酒杯。葉瀾澈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阻止我。我微笑道:「三殿下一直喝竹葉青,就覺得竹葉青最好喝。其實,殿下可以換一種酒嘗嘗,你會發現馬奶酒的味道也是很好的。說不定,你會更喜歡也未可知。」

他已喝得麵頰發紅,隱有醉意,沒有像以往那樣對我刻意迴避,倔強地看向我道:「有的人會去喝各種各樣的酒,今天喝竹葉青覺得很好,明天喝了梨花白會忘了竹葉青,後天喝了金莖露,又覺得那才是天下最甘醇的美酒,做人若如此,還有何趣味?」

我一時語塞,他是對的,我本沒有資格來勸他。一個人的情傷隻能靠自己於角落中%e8%88%94舐,讓時間來醫治。在他眼中我隻是個移情別戀,水性楊花的女子。

我輕輕地拿走他麵前的那壺竹葉青,「竹葉青性寒,飲多了傷身,殿下犯不上為了一壺酒執著。忘了它,善待自己吧!」

我起身時,聽見他在我身後輕聲道:「阿蕪,你是怎麼忘記的,教教我好不好?」

我身形一滯,卻也隻能假裝沒聽見。

一個小穿著宮裝的小宮女過來對我說,「雅若公主在殿後的流雲亭,讓您過去呢。」

我本也是擔心雅若的,聞言快步走出了大殿。萱若殿外邊連著長長的迴廊,此時屋外已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照在池塘裡的荷花上,給每一個花瓣都鑲上了一道金邊。我無心欣賞殿外的美景,隻想找到雅若。

拐角處一截藍色的錦袍一閃而過,好像是葉瀾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