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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

他更高興了,依次指著那些小玩意,「這個竹蜻蜓像不像那年你編了送給我的那個?你送給我的,我一直好好收著呢。這隻可不是我買的。這次出門偶然碰到竹編的小販,便央那小販教我。我手笨,學了一上午,好歹才編出這一個像樣的來。這隻小鳥,像不像我們一起養過的花姑?後來花姑飛走了,你哭了一天呢。這顆珠子可是有來歷的,我在東海邊上救了一個漁夫,他非要把他的女兒許給我,可我心裡隻有你一個,當然不能要他的女兒,他便送了我這顆珠子……」

他講得興致勃勃,帶著小男生的討好和炫耀,最終拿起那顆獸牙,「我在戈壁巡視時,忽然遇到狼群,頭狼身長五尺,威風凜凜。我與侍衛九人與狼群激戰了一個時辰,最終我手刃頭狼,在那頭狼撲倒我之際,將長劍插入它咽喉之中。」說著將那顆獸牙放在我的掌心,聲音也溫柔了下來,「當時我想著,我不能就這樣死在戈壁,我一定要活著回來見你的。」

他如此殷切,一時讓我不知如何回應,同時對兩個人的過往有些好奇,一個皇子,一個婢女,應該是早在夏青蕪的老爹夏庭遠獲罪前就相識了吧。

我也不敢直著問他,隻能試探道:「多謝三殿下費心惦記我。青蕪如今隻是太子府一個婢女,怎敢勞殿下如此費心。」

看我神色冷淡,葉瀾澈一臉的茫然,「阿蕪,你怎麼了?咱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從未變過。我也明白你家逢巨變,心裡不好受,但不要再說什麼婢女不婢女的,你這是在戳我的心嗎?」

我麵上不動聲色,腦海中卻飛速地在捕捉他話裡的信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家逢巨變。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夏青蕪以前也算是個名貴閨秀了,兩個人應該是從小就認識。

見我依舊不語,葉瀾澈神情苦惱,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須臾眼睛一亮,「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了,你是想你弟弟了對不對?」

弟弟?我心一動,府裡的管事說夏青蕪是有個弟弟的,我沒敢細問,沒想到今天葉瀾澈提起他。雖然明知不可能是杜誠,我還是忍不住問:「他……他還好嗎?」

葉瀾澈慧黠地一笑,帶著終於找到問題結症的滿足與喜悅,「阿城很好,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們姐弟許久未見麵了,本來我今日就想帶他來的.誰料去到小舅舅府裡才知道,他隨小舅舅遊玩去了。你也知道小舅舅那個人,素來是在家呆不住的,聽聞江南平湖景色別緻,幾個月前啟程下了江南,把阿城也帶去了。」

「阿城」我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心中悲喜交集,彷彿在異鄉見到了親人。

不過除了一個弟弟來,貌似又多出一個舅舅來,這可是我在現代沒有的。我遲疑了一下問道:「舅舅……他什麼時候回來。」

第13章 少年情挫

葉瀾澈愣了一下,隨即眉開眼笑地拍手道:「這就對了,我的舅舅,可不就是你的舅舅。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也可能被什麼事兒耽擱住了吧,又或者流連美景,捨不得回來。小舅舅向來隨性,一走就是一年半載的不稀奇。」說著,竟然拉住我的手,「阿蕪,我知道現如今你的身份尷尬,但是你放心,父皇說了,我這次差事辦得很好,會封賞我的。等我封王之後有了自己的王府,我就把你接過去。咱們兩個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難堪地甩掉他的手,原來他嘴裡的舅舅是他的舅舅,不是夏青蕪和弟弟阿城的舅舅。

葉瀾澈見我甩開了他的手,有些著急,「阿蕪,我沒有騙你。雖然我也許給不了你什麼名分,但是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隻對你一個人好!」

他說得情真意切,但可惜我並不是他青梅竹馬的夏青蕪,隻能盡快打消他這個念頭,「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但是咱們兩個是不可能的,皇後娘娘不會同意的。」

他神色受傷,「阿蕪,你這是怎麼了,我去邊關前來見你的時候你還對我好好的,還說將來跟我去我的王府,即便沒有名分也會跟我一生一世。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就對我這麼冷淡。如果是因為母後的原因,你大可不必擔心。母後有多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你娘和母後是最好的閨中密友,你娘過世後,母後常接你到宮中居住。若不是你爹出了事兒,你這會兒可能還在母後的鳳鸞宮中呢。」

我繼續消化他話裡的內容。夏青蕪的娘跟當今皇後是閨蜜,夏青蕪的娘早逝,於是皇後經常召見夏青蕪,接她到宮中小住,於是認識了三殿下葉瀾澈,兩個人青梅竹馬,互生情愫,這倒是說得通了。後來夏青蕪的老爹犯了事兒,夏青蕪也被貶為官奴,隨著太子建府出了宮。

總算是理清了這個夏青蕪和葉瀾澈之間的來龍去脈,說話也就更有底氣了,於是我對葉瀾澈道:「小時候的事兒了,三殿下還是不要總掛在嘴邊上。現如今咱們都大了,且身份懸殊,您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高高在上的三殿下。我隻是一個太子府的掃地丫鬟。殿下也別再來找我了,讓別人看到說出什麼閒話來,有損殿下的清譽。」

葉瀾澈「騰」地站起來,少年心性,於愛情中初次受挫,自是無法忍受。況且他又是這樣尊貴的身份,一路順風順水,所有人都捧著寵著,從未受過半點兒挫折。他%e8%83%b8膛劇烈起伏著,顯然是怒火不知如何發洩,頓了幾秒,忽然一把奪過塞給我的那堆東西,疾走幾步,一股腦地扔進了前麵的湖裡,負氣道:「反正爺給你的東西你也不稀罕,別讓人看到了,毀了夏姑娘的清譽。」

葉瀾澈說罷拂袖而去,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倔強地站在那裡卻不回頭,低聲問我:「是因為太子哥哥嗎?我倒忘了,小時候咱們一起長大,你跟太子哥哥也是極熟的。剛才我聽皇嫂也說了,你如今在……跟前……照料他。」

沒等我回答,他便走遠了,淡藍色的錦衣在暮色中變成深藍色,徒增了一分落寞。

這樣也好!我不是他的夏青蕪,也沒辦法把以前的夏青蕪還給他。雖然傷害了一個少年的感情,但是總比讓他越陷越深好。

我站起身,準備回太子的居所。經過湖邊時,見地上有一物頗為顯眼。我俯身撿起來一看,是那顆狼牙,映著初升的月光發出森然的光芒來。我揚手準備投入湖中,讓它追隨葉瀾澈送給夏青蕪的那些小東西而去。手在半空中卻停住了。我想到戈壁灘上舉劍刺死狼王的驚險,想到那個少年獻寶一樣把路上搜集來的東西送給夏青蕪時的神情,想到他遭到拒絕時受傷的眼神和奪過東西扔進水裡時孩子氣的舉動,我突然有些心軟。

真正的夏青蕪應該是喜歡葉瀾澈的吧,那樣一個陽光一樣耀眼的少年,擁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卻對一個如今隻是個奴婢的女子不離不棄,情真意切。

我最終沒有扔掉那顆狼牙,而是把它帶回屋,放到了首飾匣的最裡麵,就彷彿是對這個身體的主人在說:「夏青蕪,陰差陽錯地我佔用了你的身體,但是抱歉我無法代替你回應葉瀾澈的感情。那個少年的心意我替你收下了。你若在天有靈也可以感到欣慰,在這個世上有這樣一個人真心實意地愛著你。」

同時讓我放在梳妝匣裡的,還有駱寒衣送給我的翡翠鐲子,於她,我不過是她夫君新近寵信的一個奴婢,因為照料她夫君照料得好,所以將她貼身戴的鐲子賞賜給我。而這個鐲子於我確如燙手山芋一般。我一時半會還沒有辦法放棄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如今我糾結的就是,我和太子妃兩個人,到底誰算是小三兒呢?

當晚林越是由太子妃駱寒衣送回長熙閣的,下了步輿後,她攙扶著林越進了屋。林越身上有傷,走路還是有些吃力,一半的重量都放在了駱寒衣的身上。駱寒衣身材瘦削,看得出頗為吃力,如玉的額角都沁出細密的汗珠。我趕緊迎了過去,沒等我向駱寒衣行禮,林越已經把他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裡,「青蕪扶我就行了。」

駱寒衣默默地放開手,向林越點頭道:「殿下好好休息,妾身告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林越也有些不好意思,客氣了一句,「有勞太子妃了,一路辛苦,喝杯茶再走吧。」

太子妃「倏」地笑了,隻是笑容如夜晚綻放的曇花一般落寞,「殿下第一次留妾身飲茶,妾身真有些受寵若驚呢。」笑容從她清雅絕倫的麵頰上隕落,她的神色說不出的寂寥,還帶著一絲的自嘲。她的目光在我和林越相握的手上停頓了片刻,躬身行禮道:「謝殿下美意,夜深了,殿下還是及早安寢吧。」

直到駱寒衣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我才收回目光,幽幽地看向林越。林越在我的目光下,急忙撇清自己,「我說不用她扶的,她非說擔心底下人不知輕重,非要扶我回來。」

我歎了口氣,男人和女人的腦回路果真不一樣,都不在一個頻率上。雖然我會因為駱寒衣的太子妃身份覺得彆扭,在她麵前總是不知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

但是就在剛才,同樣身為女人的我也不禁為她的風華所折服,為她那落寞的一笑和淡淡的自嘲而震動。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竟然得不到丈夫的一絲眷戀,結髮兩年,竟從不曾在夫君的屋裡喝過一盞茶。真是紅顏多劫,命薄如斯。

我看著林越,認真地對他說,「你的前身,太子葉瀾修一定是個G/A/Y到無可救藥的人。」

林越臉色一變,渾身彷彿生了跳蚤一般,「別提這個詞,提起來我就想到那個艷姬,快快,幫我打水,我要洗澡。一想到這個身體以前抱過男人,我都想吐。」

我不厚道地笑彎了腰,林越恨恨地來捉我,我一扭腰跑開了,「別碰我,一想到你這個身體抱過男人,我也想吐。」

笑過鬧過,兩個人來到旁邊的浴室開始沐浴,林越脫了衣服,坐在竹榻上,他腹部的傷口約有二十公分長,雖然勉強癒合,但依舊紅腫猙獰。我怕他傷口沾水,不敢讓他用浴池,隻能用濕布巾一點點地幫他擦拭。

溫熱的布巾沾到他健壯的身軀上,他舒服地歎了口氣。我則跟他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告訴他傍晚遇到了葉瀾澈,也把夏青蕪和葉瀾澈的關係告訴他,也提到了葉瀾澈送給夏青蕪的那堆小玩意兒,後來又被他自己一氣之下扔進了湖裡,隻剩下一顆狼牙。

林越皺了皺眉頭,「我說葉瀾澈沒吃幾口飯就跑走了,回來時蔫頭耷腦的,原來是你拒絕了他。」

「對了,我還有一個弟弟呢!跟隨你們的舅舅。他應該是在我們兩個的老爹獲罪後到國舅府裡當僕人或者隨從吧。聽說跟隨國舅爺去遊歷了。葉瀾澈叫他『阿城』。」我興高采烈地對林越說,「念著『阿城』這個名字都讓我心頭一暖。」

「不是你的弟弟,是夏青蕪的弟弟」林越打著哈欠,已經困得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