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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芳記 緋希 4068 字 1個月前

。一見他來了,便煞白著一張小臉,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死命的捶他%e8%83%b8口:「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之愷倦倦的「嗯」了一聲,不著痕跡的抹開她的手臂,逕直走入帳篷中坐下。

「我要更衣了,你出去。」

隨即便有幾個軍醫跟過來。吳禎兒放心不下,如何肯離開,隻勉強退到門邊,依然看著裡麵。

他也不理會,往榻上躺了下去。隨後便大夫有上來小心解開他的鎧甲,隻見裡麵一片血肉模糊,那些也不知是他的還是敵人的鮮血,混著各種海水、汗水和不明液體,一塊一塊的凝固著,將遍體的傷口同衣衫布料死死的黏在一起。

大夫們小心翼翼的剪開裡衣,一點點的將殘破的布條撕下來……

之愷仰麵躺著,抬著手背覆了雙眼,乾裂的嘴%e5%94%87緊緊的抿著,一聲也不吭。

吳禎兒遠遠的看著,忍不住掩口哭出聲來。

吳仁邦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溫言細語道:「他不會有事,你放心。」

吳禎兒不停的抹著眼淚,「他怎麼會傷成這樣……」

吳仁邦笑道:「他能自己走回來,表示也沒什麼大礙。那些傷都是外傷,他年輕力壯,隨便休養個幾日便能好了。」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又牽一牽她的胳膊,低聲道:「我們先出來吧,不要打擾他了。」

吳禎兒見父親有話要說,雖然捨不得走,也不得不跟著吳仁邦出了營帳。卻是一臉的不高興,一路走一路嘟嘟囔囔的抱怨:「到底有什麼事啊!都怪爹爹,偏要讓他上戰場,害他傷成這樣……」

吳仁邦直帶著她走到無人處,方才鬆了手,無奈道:「乖女兒,你還怨我。要不是看你那麼喜歡他,我才懶得管他!」

吳禎兒一愣,「爹爹的意思……」

吳仁邦淡淡的看她一眼,「此戰以少勝多,大敗扶桑,意義非同小可。等捷報傳回朝中,隻怕是皇上,也得對他刮目相看。爹爹這是在幫他立威名,如何不對了?」

吳禎兒撇嘴道:「之愷本就是皇子,身份擺在那裡的。難不成非要弄得一身傷痕纍纍,才有威名麼?」

吳仁邦一臉寵溺,「誰管他什麼皇子,沒有在殘酷的戰場上浴血廝殺過的男人,算什麼男人。一個一無是處又不思進取的傢夥,又如何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我找機會推舉他為統領,就是為了磨礪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不成器的頑石,若他真是那無能鼠輩之流,你們這事,不成也罷……」

「夠了夠了,」吳禎兒一聽這話,不由嬌嗔滿麵,連聲打斷他,「您的寶貝女兒,眼光沒那麼差。還請爹爹手下留情。」

吳仁邦也頗是感慨,頷首道:「話說回來,我本意原不過是讓他試著統領行軍,稍事試煉一二。並沒有料到會真的遭遇敵人,而且還經歷這樣一番慘烈的戰鬥……想起來,還真是心有餘悸。」

吳禎兒抹著眼淚道:「可不是麼?我都快擔心死了……」

吳仁邦看著女兒的癡樣,心下隱隱泛出幾絲不安,若有所思道:「這二皇子……的確算得上是明珠蒙塵。前幾天我教他兵法,他的悟性,已讓我很是震驚。今日與扶桑這一仗,他必會一戰成名,以後……」

吳仁邦言及此,不覺有些心事重重,轉首遙遙去望之愷的營帳,憂心忡忡道:「……女兒啊,爹爹真不知你,能否拴得住他啊……」

「就爹爹心眼多!」吳禎兒腮幫子還掛著淚水,又堆了一臉天真的笑容,上前挽住父親的胳膊,「未來,不論他走到什麼樣的位置,都是爹爹發掘了他,於他有知遇之恩,他怎麼可能忘恩負義,反來怠慢我呢!」

吳仁邦也不置可否,溫柔的笑了笑,「不管怎麼樣,我這一關他算是過了。至於以後,就得看你的了……」

———

前線的消息一一傳回京城。

正如吳仁邦所料,與扶桑赤海一戰,輕易便成就了之愷的威名。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的戰例都不多見,此番重賞諸將士自不必說,皇帝甚至下令將此戰立為典範,著人詳細統計戰果,以編纂成書。

之愷接到這個任務,便命人將時間、地點、傷亡人數、俘獲兵馬、折損物資等情況,逐一清點了來,寥寥羅列數行,便要應付了事。正要交上去時卻被嚴逸看到。嚴逸順手截了來,當晚便挑燈伏案,洋洋灑灑的書了近十大頁紙,將此戰的起因經過——如何遇敵、如何受困、如何計謀、如何反敗為勝等等,俱講述得懸疑而傳奇,令人讀之癡迷神往,不忍釋卷。

之愷看了也不由歎道:「真是人才,寫得像假的一樣。」

在之愷養傷之際,吳仁邦又率大軍圍攻扶桑殘部在新羅據守的最後一道堡壘——舊都,不料卻遭到扶桑守將的抵抗頑強。吳仁邦連續圍攻一個月,也未能破城。

那舊都本是一座山城,石頭堡壘四周又有大柵,被扶桑人借地勢之險經營多年,可謂固若金湯。

之愷得知此事,遂劍走偏鋒,出計招降了幾位據守舊都的副將,以財色官爵誘之,令其反攻。果然在短時間內,將舊都順利拿下。

至此,扶桑勢力徹底退出新羅半島。

朝廷派來的軍隊見大亂已平,遂準備班師回國。啟程前,行軍統領找到之愷,隻道:「皇上前幾日來旨,說二殿下有大功,請殿下回京受賞。」

之愷聽了也不言其他,隻以新羅局勢尚未平息為由,婉言謝絕。

隨後,之愷又向朝廷自請一道詔令,請求留下鎮守新羅。而吳仁邦,仍率原班人馬返回南疆。

隻那吳禎兒,見之愷竟未隨軍一道回來,死也不依,哭鬧多日,後又以絕食相脅。吳仁邦屢次勸說無效,無奈隻得再次派人渡海,接替之愷駐守新羅。

之愷在新羅雖僅駐紮了短短兩三月,卻又有新的搶眼表現——世代遊聚於白山黑水之間的靺鞨人,生性凶狠彪悍,常年在新羅與中原接壤之界殺人放火、偷%e9%9b%9e摸狗,無惡不作,邊境百姓不堪其擾。而其行蹤不定,又部落眾多,數十年來,兩國邊將竟都是無計可施。

之愷聽說了此事,隻道「此等流寇凶悍無義,好貪小便宜,隨便捨他些好處,必定什麼事都能做出來」。遂派了好些新羅士兵到靺鞨人出沒之地駐點,以高價收購人頭。惹得靺鞨眾部落自相殘殺,人心離散,勢力迅速削弱。之愷則趁機帶領僅數千人的輕騎兵猛攻,將其逐出數百裡之外,再不敢輕佻邊釁。

回到南疆後,之愷也再不是數月前逆水北上時那個飽受質疑的沉默少年。如今,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受到足夠的尊重,無人再有置喙。而吳仁邦,更是大膽的提拔他為軍中副將,給予他充分的權限,不遺餘力的培養他……

他自是不負所望,迅速的成長起來,很快便能在軍中獨當一麵……不過一年之後,朝廷便降旨下來,封之愷為齊王。

———

少年英雄的傳奇,從來都為人津津樂道。

自京城不斷傳回之愷的威名,不少人茶餘飯後,都忍不住議論這位從前甚是頑劣的二皇子,去南疆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竟是名利雙收,還封了王爵,前途已是不可限量。而因之愷始終甚少正麵亮於人前,鮮有拋頭露麵,許多人都不知道他什麼樣子,隻在心中默默將他想像為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神勇之將。

這日下午,芳芳閒來無事,便約了夏小蟬在一家名為「萬匯樓」的酒館閒敘。芳芳素來是惹人注目的,故外出用餐喝茶,即便是一個人,也要包下單間雅座,關著門獨自享用。可這日萬匯樓偏偏生意極好,十來間包廂皆是客滿。芳芳無奈,隻得勉強在二樓大廳的就坐。大廳裡人來客往,且夏小蟬也是賞心悅目的美人,那些個客人們,每每經過,俱忍不住一併垂涎視之。

夏小蟬隻作不見,芳芳卻甚不自在,一麵時不時的問店小二何時能空出包廂,一麵不住的換座位。小半日工夫,便連著換了三次,直挪至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角落裡,與小蟬勉強擠著坐下,這才作罷。

隻這時,那店小二偏偏過來了,滿麵堆笑的對芳芳道:「姑娘,二號包廂的李大人剛走,小的已經打掃乾淨了,請姑娘移步過去吧。」

芳芳點點頭,取了一大錠銀子放那小二手裡,吩咐他將桌上壺盅碗碟一併收拾過去。

兩人剛起了身,卻聽見旁邊一桌有人高談闊論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話說那齊王……」

夏小蟬何等耳聰目明,一聽見這話,立即輕按住芳芳手腕,以眼神示意她暫且等一等。

芳芳雖也聽見了,隻一時沒反應過來誰是齊王,因見夏小蟬表情微妙,隻得稀裡糊塗的又坐回去。仔細想了想,猛地恍過神來,一時險些屏了呼吸……

☆、第41章 距離

隻聽那人道:「那齊王必是突然活明白了,與其處處掣肘於人,倒不如索性就與太子爭個高下。如今看來,太子不過是養在籠中溫馴的金絲雀,齊王才是那兇猛的蒼鷹,若認真較量起來,隻怕太子根本不是對手……」

夏小蟬餘光朝那一桌掃了眼,隻見一個個的腰間皆佩有綬帶,知是些朝廷命官,便愈發留神了些。隻聽那些人七嘴八%e8%88%8c的道——

「前些日子靖海侯回京述職,把齊王從頭到腳誇了一遍,聽得皇上不知有多高興。」

「隻怕不是為了述職吧,眼下……這是述職的時候麼?」

「述職自然是借口,吳侯此次麵見皇上,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他那小女兒,正盼著皇上指婚呢。」

此話雖點到為止,眾人卻都十分瞭然,紛紛意味深長的微笑。

夏小蟬微微蹙眉,芳芳隻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雲。

有人便問:「那皇上同意了麼?」

「誰知道。不過齊王能在南疆大顯身手,也離不開吳侯的抬舉。若他女兒未來真成了齊王妃,那也是應該的。況且齊王與吳侯的女兒,據說早就打得火熱,可不是水到渠成的事麼。」

芳芳終於聽懂,一時臉都白了,攥住酒盅的右手隱隱發抖。

夏小蟬聽了這話,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因見芳芳如此,也隻得先小聲安慰道:「他如今功成名就,不論怎麼樣,也該為他高興才是。」

夏小蟬不勸還罷,這一句勸了來,芳芳隻愈發覺得難受,眼淚怎麼也控製不住……她自己也覺失態,隻拚命別過臉去,又抬手擋住。夏小蟬歎了口氣,隻得遞上手帕,不好再說什麼。

「你……」小蟬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