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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吉避你 深淺敘 4039 字 1個月前

的時候,終於也無可避免地被連根拔起。

祁晃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對過去的一切道別,守了這麼久的東西說沒就沒,接受不了實乃人間常理。這樣的心情他想像不出來,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此刻卻也莫名覺得眼眶微熱。正盯著屋中的幾人出神,卻突然見阮歆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祁晃連忙從靠在門框旁邊的姿勢調整到站軍姿模式,看看阮歆又看看裡麵,驚訝地和她比著口型:「你怎麼出來了啊?他們不是還在很認真地默念什麼嗎?」

「我兩年多以前不就已經自逐出家門了嗎,雖然這段時間的情況特殊,不過做過的事就像潑出去的水,改不了的。」阮歆聳聳肩,壓低了聲音和他說話,又看了一眼身後數不清數量的牌位,淡淡地笑了笑。

「我來這裡是來和奶奶告別的——小時候父母都常年不見人影,總在她麵前撒嬌,時間過得真快,這麼一算她也已經走了很久了。」

祁晃為之默然,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阮歆瞇著眼睛被他摸了兩下,反手拉下他的胳膊,把他拽了進來。

「你也來跟她打聲招呼吧。」阮歆輕聲說,帶上了三分眉目溫婉的笑意。

「以後大概就再也見不到了,你跟她說一聲,這就要把我帶走啦。」

祁晃愣了一下,站直身看著麵前的許多列牌位,慢慢走了過去。阮歆跪回到她原來的位置上,祁晃在她旁邊跪下,在阮歆的指點中,看到了最前麵的那一個黑色的木牌。

說是最新,離現在也已經過去了十好幾年,樣式看上去和其他的所有木牌都並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還沒被光陰腐蝕的那麼厲害,木牌上的清漆還烏黑光亮如新。祁晃盯著那木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慢慢地閉上眼,在心裡輕聲念。

——王朝興起之後,世家應運而生,而在王朝覆滅之後,世家也終將走向末日。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沒有永遠歷久彌新的東西,一切終將走向各自命定的結局。如今這一天終於到來,一個舊的阮家消亡,新的阮家將重生在末日的廢墟與灰燼上,早晚捲土重來。

——而您的孫女,阮歆,謝謝您給她童年帶來過值得回憶珍藏的溫暖,接下來的大半生請放心的把她交給我,我會帶給她一個足夠光明幸福的未來。

☆、第六十章 致嶄新時代(END)

很難形容坐飛機坐了很長時間之後,終於再次踏到實地上時的那種滿足感。祁晃愜意地呼出口氣,拖著行李箱大步走出候機大廳,攔了輛出租車朝司機報了地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把手機開了機,一連串的消息提示頓時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

他震驚地一口哈欠打到一半,揉著進退不得的下巴仔細看收件人,發現發消息的都是自己熟人:蔣淩飛、親媽、還有祁軒。祁晃在未接電話頁麵來來回回地劃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個人的來電,於是隨意地按照來電順序一一回了過去。

他先打給祁軒:「什麼事兒啊?我剛下飛機,正往家趕呢。」

祁軒問:「你哪個家?」

祁晃噎了一下:「……我自己家。」

祁軒在電話那邊點點頭:「那正好,現在人都在你家呢,你趕快回來就行。」

怎麼都聚到一起去了,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兒了?祁晃茫然地拿著手機頓了兩秒,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聲音頓時向上提了兩個八度:「阮歆出事了?!」

「沒有,她好著呢。」祁軒很快否認,不過隨後很微妙地停了一下,「放寬心,隻是媽又過來催婚了而已。」

祁晃:「……」

祁晃發自內心地歎了口氣:「那你怎麼能用又這個字呢?」

「明明是又雙若綴。」

他惆悵地掛斷了祁軒的電話,劃到親媽的電話時手一抖,堅決地略了過去,轉而又打給蔣淩飛:「怎麼了?你要的包我給你帶了,排了好久的隊,居然還限購!我都沒給阮歆買上!你要拿包追誰啊,半個月過去了現在還追不追,已經不追了的話包我就扣下了——」

蔣淩飛在電話那頭幽幽怨怨地歎了口氣:「不追了,你留著吧。」

祁晃愣了一下,雖然說蔣淩飛朝秦暮楚**濫情根本不是罵他,隻是誠實地形容一下,但這遭他的語氣卻不怎麼平常,聽著不像是主動移情別戀。祁晃新奇地砸了咂嘴,非常有兄弟愛地關懷他:「怎麼,你終於被人甩了?」

「放%e5%b1%81!老子這樣的大克拉鑽石王老五怎麼可能被甩!」蔣淩飛在那邊慷慨激昂地斥責了他的不會說話,轉而畫風一變,委委屈屈地跟他告狀,「還不是你老婆!你不能管管她啊?!」

祁晃詫異:「哎呦,這裡麵還關阮歆事兒呢?」

「還不是她寫的那個什麼破星座運勢感情分析!」蔣淩飛提到這事兒便一肚子火,氣不打一處來又無處發洩,咬牙切齒得隔著手機祁晃都能感受出來,「她最近為什麼要寫天蠍座桃花運中正,適合穩定一段感情並深入發展啊?!我媽深信不疑啊!並且覺得深入就是結婚!!她在強行給我相親了!!」

祁晃:「……」

那邊蔣淩飛還在繼續憤憤不平:「真是的,知名星座博主了不起啊,粉絲百萬了不起啊,忽悠得特別靈了不起啊!你家小神婆現在根本劃船不用講全靠浪!……你還笑?!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這個朋友的我跟你講……」

祁晃掩飾地咳了兩聲,按著不斷向上揚的嘴角,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這不正好收收心麼,說不定真愛就在裡麵呢?你現在人在哪兒,什麼時候出來見一麵?」

蔣淩飛人難得的十分耿直,想法也很單純,非常自然地就被祁晃帶跑偏去:「行啊,見一麵就見一麵,我現在就在你家呢,你回來就是了。」

「……」祁晃無語地問,「你們怎麼都在我家,約好了去打麻將嗎?」

蔣淩飛對他的回應是猥瑣地嘿嘿笑了兩聲,而後那邊悉悉索索一陣響動,蔣淩飛壓低聲音跟他說話:「別說兄弟對你不好啊,你媽這次幾乎把所有能動員的人都動員過來了,訂婚的日子都選好了就在下個月,這次一定要順利訂婚——連你整天見不著人影的準嶽父嶽母小姨子都過來了,現在正跟著你爸媽寒暄呢……誒不對,阮瑩小美女呢?」

蔣淩飛好奇心起,連電話這邊的祁晃都不搭理了,伸長脖子東張西望地尋找著阮瑩的身影。本來第一次見到阮瑩時他還真的感興趣,後來發現她跟自己親媽以平輩論交後立刻打了個寒顫,老老實實地收了心思。

祁晃和阮歆的家是他們自己買的房子,兩個隱形富二代買了套雙層複式高層,阮歆靠自身過硬的專業技能愉快地走上了社交軟件營銷號的不歸路,不出意料地大受歡迎,愛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斷更不發狀態,每天都在被粉絲千辛萬苦地圍追堵截。祁晃則幹起了大學專業的金融老本行,在領域內如今也算是亮眼的新秀,目前正處在親切友好的同居中。

家長早八百年前就已經見過,求婚也已經按部就班非常誠懇地求過,目前處於隨時隨地領個證就能結婚的狀態。祁晃比較著急,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讓自己順利轉正,但有些事情永遠比想得要邪門,每次他們開始打算這件事時,總會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事情憑空出現,對他們堅定地加以阻止。⊙思⊙兔⊙在⊙線⊙閱⊙讀⊙

這麼一晃也已經拖了兩年多,生活在這期間給他上了很多很多課……

是以雖然兩人的關係沒什麼變化,但兩家的親朋好友如今也算是都混成了熟臉。蔣淩飛在他們家樓上樓下鍥而不捨地找著阮瑩的蹤影,在二樓的陽台看見阮瑩時,喜出望外地揮著手衝了過去。

「阮瑩!好久不見……呃……」蔣淩飛跑了幾步後一個猛剎車止住腳步,看見站在阮瑩旁邊的人回過頭時感覺自己一陣%e8%85%bf軟,「祁……大哥……哈哈哈我就來打個招呼,這就走這就走,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祁晃在電話這頭也極度意外地張大了嘴,蔣淩飛迅速灰溜溜地跑下樓,一邊跑一邊膽戰心驚地跟祁晃求證:「我剛才是不是打擾了什麼?!」

祁晃頓了好一會兒,眨了眨眼,終於笑了起來。

他回到家時推開門,果然迎麵就是非常熱鬧的景象:阮溫殊、周清敏和他親媽坐在一起,畫風完全不同,居然也能聊得挺和諧;阮父和他爸則都不見蹤影,兩個人有點兒那麼莫名的相似,不知道又湊到一起在聊什麼。祁老爺子看見他回來後則威嚴地咳了一聲,他下意識站了個軍姿,才得到老爺子一個矜持的點頭。

蔣淩飛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且坐立不安,見他終於回來了,見到救星般朝他迫切地揮手。阮瑩和祁軒果然坐在一起,見他詭異的目光投過來時都非常鎮定,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湊到一起的?祁晃換鞋進屋時一路都還在考慮著這個問題。紀崢不知道從哪裡溜躂出來,朝他親切地打了個招呼:「小晃回來了?」

「嗯,紀叔叔好。」今時不比往日,沒了各種浮名的累贅,阮家內部的關係如今朝著一種詭異又和諧的狀態一路狂奔,雖然看著還是有點怪異,不過當事人們都覺得沒什麼不對,祁晃也隻能不介意,並且不敢怠慢。他朝紀崢打了個招呼,左右好奇地看了一圈,壓低聲音問了還算靠譜的紀崢一句,「紀叔叔,我媽今天狀態怎麼樣?」

紀崢認真地想了想,回了他八個字:「誌在必得,你死她活。」

祁晃:「……」

其實他也希望一切都順利啊!祁晃愁眉不展地想,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動結婚的念頭,麻煩就中了邪一樣馬上找上門來。遠了不談就說上次,兩個月前他排除萬難,已經跟阮歆出了門打算去領證,結果居然撞上了上頭裝神弄鬼、展家從中拆穿的現場,倒黴地被捲了進去,和諸多肇事人一起被送往警/局小黑屋盤問了大半天……

事出反常必有毒啊!祁晃痛心疾首。

不過平心而論,上麵的造神計劃進行得很成功。如今廣場舞大媽出門跳舞時身上都掛著據說開過光的玉和符,展家比他們想得要頑強許多,兩年多過去也沒有真的走到窮途末路,在日復一日不動聲色的打壓之下還在苦苦支撐。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畢竟拳腳刀劍都抵不上子彈一顆,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沒落。

不過到底重要的人都安然無恙,或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他各處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