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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吉避你 深淺敘 4048 字 1個月前

子,哪裡不像個窩囊廢?」

祁晃久久地注視著他,忽而不怒反笑。

「祁軒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脾氣爆沒錯,但從來不吃激將法。」

祁晃的笑容沒什麼溫度,眼神裡卻帶著難以掩飾的陰鬱風暴,沉沉地壓抑在眼底,不知道哪一時刻就會突然爆發出來,「像你那樣就好?從小被一路摔打過來,哪件事做不到最好都要挨罵挨打,自己談個戀愛被家裡強拆了都不坑一聲,畢業了直接子承父業?祁軒,你人生這三十年活得這麼人模狗樣,但自己心裡清楚,你把自己當成個人去活了嗎?」

「連我這樣都做不到的人沒資格評論我。」被祁晃這麼直白尖銳地刺過來,祁軒也沒有生氣,隻是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嘲諷地看他一眼,「你要是夠硬氣,怎麼不敢離開這座城市?在這兒家裡罩著你,怎麼著都能讓你活舒坦,你怎麼不敢徹底走?」

祁晃以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看了祁軒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都帶著點難以置信:「你這是要趕我走?我哪兒擋著你路了?」

祁軒也看了他一會兒,最後說:「要麼今天就跟我回去,要麼徹底離開這兒。」

「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很丟人。」

「哦,行。」祁晃笑了一聲,點點頭,驀然站起身大步向外走,阮歆一下沒拽住,朝他的背影抬高了聲音喊,「我鑰匙在你口袋裡——我晚上十一點打工結束回去,你記得在這之前回來,給我留個門——」

祁晃的腳步隻是頓了一下,隨後便沒回頭地繼續向前。阮歆收回視線,朝祁軒笑了一下,搖著頭輕聲抱怨。

「祁晃這個人,真是跟個孩子一樣。」

明亮熱烈,隨心所欲,不食人間疾苦。

「被慣壞了。」祁軒搖搖頭,他跟阮歆不過兩麵之緣,又天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實在很難就這麼開始一起討論起自家弟弟。不過他這次找阮歆還有一點別的事情,一時也不好直接就這麼離開,頓時就有些遲疑不定。阮歆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過話來,接上的話題讓他稍稍揚起了眉。

「既然都來了我的攤子,不如就算上一卦吧?等會兒把算卦的錢和祁晃答應賠給我的一套碗一起結給我。」阮歆輕快地說,手腳利落地擺出一疊奇奇怪怪的物件。祁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看上去異常高冷,眼神卻洩露了三分他的手足無措。他低頭看了攤上擺著的一排東西一會兒,隨後搖了搖頭。

「我不信這些。」他平靜地拒絕。

「那就給你看個麵相吧,比算剛剛那些身外之物要貴些,先生您真有眼光。」阮歆非常不走心地誇了他一句,而後抬頭看向他的臉,又碰了下自己的額頭。

「你的這個位置有黑氣。」阮歆指了指剛才碰過的額頭處,放下手看著他,眼神中帶著點探究,「額間黑氣是謂凶兆,按照深淺濃淡來看,凶兆已經到了祁先生有所察覺的地步。祁先生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如果有的話,就是凶兆開始興風作浪了。」

祁軒怔了怔:「……你真的會看相?」

「童叟無欺。」阮歆笑瞇瞇地撐著下巴回答,饒有興趣地稍稍歪頭,「你不信的話,是誰推薦你來的?讓我猜猜……你能接觸到的,知道我路數的人,莫非是周清敏?」

「是她。」見阮歆直接猜中,祁軒也不再隱瞞,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她說你不一定有辦法,但是我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幫得上忙的人。」

「什麼忙?」阮歆莞爾,輕描淡寫地問,「和你今天刻意要趕祁晃走有關?」

祁軒這次頓了一下,不過很快,還是點了點頭。

他說:「是同一件事。」

☆、第十九章 奔赴風暴眼

天橋底下魚龍混雜,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阮歆平靜地收了攤子,和祁軒找了個地方詳談,耗去了整整一個下午,也算把事情說出了一點眉目。和祁軒分別的時候,天色已經日暮西沉,阮歆以手搭了個涼棚,饒有興致地極目遠眺一會兒,從電話薄裡翻出兩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喂老闆嗎?我是阮歆。」年輕的姑娘背著自己的家當走在回家的路上,聲音輕快地說,「兼職我從今天起就不做了,這段時間承蒙老闆照顧啦。」

「原因?我要去拯救世界了,太忙了,兼職顧不上。」她路過街邊的小吃攤時自然而然地拐進去,打包了兩屜包子出來。電話那邊的無辜老闆對她的回答感到莫名奇妙,納悶地罵她:「……你神經病啊?」

「是神經病的話,我可以憑著殘疾證工錢結兩倍嗎?」阮歆認真思索了一下,充滿期待地問,對麵明顯不是很能裡理解她的真誠,頓了一下就把電話掛了。阮歆撇撇嘴,哼著小曲兒,提著包子,晃回了自己家。

祁晃果然並沒有跑到哪兒去,房門都沒關嚴實,露著一條小縫,明顯是有人在家。阮歆推開門的時候,看見祁晃正在客廳裡拆電視機後蓋。阮歆家的所有傢俱看上去都帶著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鮮明印跡,這台電視機比洗衣機年頭還要久,家電們最近敏銳地發現家裡多了個可以修電器的漢子,紛紛開始爭先恐後地玩起了罷工。

祁晃滿頭汗地擰著螺絲,一邊擰一邊相當無奈地抱怨:「欺軟怕硬!阮歆在家時怎麼沒見你壞啊?堅持住啊大哥!我沒錢給你換零件啊!」

阮歆靠在門邊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小碎步挪過去在他旁邊跟著蹲下,不知道從哪兒拿出個紙質硬實的廣告單,在一旁給祁晃扇起了風。祁晃感受到涼風之後愣了一下,看向阮歆時眼睛都瞪圓了一點。阮歆安之若素地繼續扇著廣告單,祁晃古怪地看她半晌,麵色凝重地問:「一個下午的時間,祁軒對你做了什麼?」

阮歆笑瞇瞇地搖搖頭:「我說他麵帶黑氣,是不詳之兆,他問我居然是真的會看相嗎,我就笑笑不說話,然後他就信了。」

……祁晃在心裡為祁軒默哀三秒。

「那你怎麼這麼一副反常的樣子,無事獻慇勤不像是你這個小……同誌的性格啊。」祁晃把騙子兩個字嚥回去,又看了眼牆上的時間,「你不是還有兩份兼職嗎,現在就回來了?」

「最近五行缺覺,適合補眠,不宜做兼職,我就辭了。」阮歆麵色凝重地說,隨後很不高興地補充,「更何況老闆還不肯給我開雙倍工資,暴殄天物,多屈才啊。」

祁晃:「……以後更何況之後的句子放到最前麵說。」

「這個不重要,不要在意細節。」阮歆雲淡風輕地揮了揮手,繼續溫柔款款地給祁晃扇風,「你這不是在幫我幹活嗎,我當然要對你好一點。電視機你看出什麼問題沒有?」

阮歆這個理由十分無懈可擊,祁晃選擇相信,於是放心地繼續埋頭折騰,一邊擦散熱扇上的灰塵一邊皺眉,「年頭這麼久肯定會有問題,但無論是散熱扇積灰還是線路老化,好像都不影響正常看電視啊?我回家一打開電視就什麼都看不到,拆開看居然也沒發現問題,太奇怪了,你們家電視有高人下過什麼詛咒嗎?三十年內必死之類的……」

「你真幽默。」阮歆非常不走心地敷衍誇了他一句,而後一邊扇著廣告單,一邊撐著下巴,慢悠悠地問,「你真的什麼地方都檢查到了?」

「都檢查到了。」祁晃皺著眉,又埋頭確認了一下,「但怎麼就看不了呢?」

阮歆點點頭表示情況自己已經瞭解,稍作思索後,嚴謹地給出自己的猜測:「要是硬件沒問題的話,那我覺得就應該是電視欠費了。」

祁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以為這是道物理題,結果這特麼是個腦筋急轉彎?!

祁晃一口血梗在喉嚨,帶著滿臉的生不如死悶頭把螺絲擰回去。阮歆用廣告單拍兩下他的肩膀,笑盈盈地把手上提著的一袋包子遞了過去,「別忙了,先吃飯?」

她的%e5%94%87角和眼眉都彎成一樣的弧度,平日裡總帶著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狡黠,而今這麼毫無防備笑起來的時候,竟然也有一番別樣的明媚與單純。

好似什麼都不知道,又如同根本什麼都未曾發生。

祁晃閉了閉眼睛,也笑了起來,抬手接手阮歆手裡的袋子。

「想不到你有時候還挺有良心的。」

接下來的整個晚上都相安無事,阮歆房門一關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祁晃去給電視交了費,覺得不看白不看,於是毅然決然地長在了電視機對麵的沙發上,打算打一晚上的持久戰爭。

他在百無聊賴地換了一圈台後,覺得實在忍受不了我愛你愛得快要死掉了的肥皂劇,也不想看所有人都笑出後槽牙的綜藝節目,挑挑揀揀半天,最後正襟危坐地看起了走近科學,堅持看了兩期後敗下陣來,覺得很難分辨做這個節目的人和看這個節目的自己哪個更傻逼。

阮歆在床上已經睡了一覺,因為睡姿太過變幻莫測,把自己從床上晃點了下來,摔醒後生無可戀地放空了一會兒,爬起來時聽到客廳裡依然傳來電視節目的聲響。

幾點了這人還沒睡啊?阮歆看了眼時間,拉開房間門看了一眼,客廳的燈已經滅了,電視機卻還開著,兀自熱熱鬧鬧地演著悲歡離合,隻有空無一人的沙發獨自觀賞。聲色犬馬之下,空蕩蕩的客廳更顯出懾人的孤獨。一絲煙味順著風飄了過來,阮歆朝陽台方向走了幾步,果然看見煙頭的一點紅光明明滅滅,祁晃聽到聲響後朝她的方向轉過頭來。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祁晃抽煙的樣子,上一次他看過來時,眼神灼灼仿若有光,再狼狽的扮相也遮掩不了這雙生機勃勃的明亮的眼睛,而這一次,他朝她看過來,眉眼沉靜,連同整張臉一起麵無表情,阮歆稍稍一怔,恍惚間似乎看見祁軒站在自己麵前。

她踩著拖鞋拖拖拉拉地走過去,趴在陽台的欄杆上,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把煙掐了,有點嗆人。」

祁晃不置可否,手指彈了一下煙灰,隨後卻是真的把抽到一半的煙扔到了地上。阮歆沒什麼起床氣,沒睡飽時整個人卻都會顯得有點迷糊。眼下趴在欄杆上,夜風舒適地吹過來,祁晃又沒有開口說話,她安定地閉著眼睛,動也不動一下,似乎就這麼睡了過去。

祁晃過了半晌,輕聲開口。

「祁軒最近過得很不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等到有人開口打破沉默之後,才能發覺阮歆並不是睡著了,隻是懶得動彈。祁晃將問題問出口後,阮歆頭也不抬,隻用鼻音哼了一下:「恩哼。」

祁晃等了半晌,見阮歆居然真的沒有了下文,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