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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消失了,金魚還剩三條。接下來是呂醫生。”

“你是說,金魚的數量是在暗示我們?”齊樂人問道。

蘇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再走一圈,連我也會消失。”

齊樂人想苦笑,但是嘴角卻牽動不了:“也許消失的是我。”

消失的人究竟有沒有活下來,他們究竟去了哪裡……齊樂人覺得,自己還算強韌的神經在這個詭異的環境裡都已經緊繃到了一個快要斷裂的程度,看到什麼都一驚一乍、疑神疑鬼。

蘇和看著金魚,幽幽地說道:“也許在他們眼裡,消失的人是我們。”

“那……現在怎麼辦?”齊樂人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蘇和略一思索,伸出了手:“拉著吧,省得一回頭人又不見了。”

齊樂人想也沒想地伸出了手,兩隻手交握的一瞬間,齊樂人怔了一下。蘇和的手在男性裡也是屬於修長的那種,手背很細膩,但是手掌和指腹上卻好像有一層薄薄的繭。

蘇和臉上有一點笑意:“怎麼了?”

“你手上竟然有繭,有點意外,我是說,你看起來像是坐辦公室的那種人,或者演員模特什麼的。”齊樂人說。

“是嗎?其實我是個程式師。”蘇和笑著說。

齊樂人吃了一驚:“一點都不像!”

“不過在那之前,的確過了一段很辛苦的日子。”蘇和說。

“……”齊樂人心想他早該去當演員的,就算是個花瓶那也是頂級的男花瓶,也比當程式師賺錢多了。

畢竟是在一個危機重重的環境下,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決定再繞一圈。這一次兩人牽著手,所以並不擔心會莫名走丟,齊樂人和蘇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在回字形的走廊上繞了一圈。

再一次經過電子板前,時間依舊沒有變。那個四點十三分的時間,就好像是一個高懸在他們頭頂的詛咒一樣,終將降臨於他們身上。

入夜之後氣溫下降得很快,下午還是可以穿短袖的溫度,可是現在,穿著長袖都覺得寒意襲人,明明一直在走,但是腳卻冷得快要沒有知覺了。

“你的手很冷,是在害怕嗎?”蘇和突然問道。

兩人剛才沉默了一段時間,突然聽到蘇和的聲音,齊樂人的眼皮莫名顫了顫。

“冷嗎?我覺得你的手更冷。”說著,齊樂人心裡咯噔了一下。

為什麼蘇和會說他的手冷?明明是他的手更冷啊,冷得就像捏著一塊冰一樣。既然蘇和的手已經這麼冷了,那麼應該會覺得他的手很暖和才對,為什麼會說他的手很冷?

此時,齊樂人比蘇和走得快了半步,眼睛的餘光依稀能瞄到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看見,被他握在手裡的那隻手,纖細修長,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不是蘇和的手,是一隻女人的手!

“快到金魚缸了,不知道現在還剩幾條金魚呢?”被他拉著的“蘇和”再次開口,聲音不變,可是說話的語氣卻更像是個女孩子。

齊樂人強迫自己不要回頭,不要抽回手,可是明知道自己拉著一個來歷不明的生物的恐懼感讓他後頸上的毛髮都炸了起來,她說話的時候,似有若無的寒意附在他的脖子後,陰冷又詭異。

他本想不去打草驚蛇,再思索一下有什麼辦法可以一擊製敵,可是就在兩人路過一扇窗戶時,齊樂人還是忍不住向那裡看去——

被他牽著的手的主人,穿著一身染血的白色連衣裙,整個頸部都被人殘忍地砍斷,隻留下一層薄薄的肉皮連接著頭顱和脖子,像是一朵折斷了莖稈的蒲公英。

那個耷拉著的腦袋轉了半圈,正好將臉對著那扇窗戶,她麵帶微笑,臉頰上是一個割得皮肉外翻的數字——四。

兩人的視線在玻璃窗上交匯在了一起,她的笑容更盛,即便沒有說話,齊樂人也看懂了她的表情——你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第十二章 X市第一人民醫院(十二)

是她!

那一刻,撲麵而來的恐懼感沖得齊樂人腦中一片空白!

那一身染血的連衣裙,那個身首分離、四肢全無的死法,以及她臉上那個割得皮開肉綻的數字……正是他們發現的第四個受害者,那個因為一聲尖叫引開了殺人狂,間接救了齊樂人一命的死者。

可她明明已經死了……眼前這個形容恐怖的少女,已經不是人類了……

這個認知越發激起了齊樂人的恐懼,他簡直是瘋了一樣要抽回自己的手,卻愕然地發現那隻蒼白纖秀的小手死死抓住了他,就像是焊住了一般,根本無法掙脫。

“你的手很冷,是在害怕嗎?”少女的聲音變了,不再是蘇和低沉的男聲,而是女孩子清脆又綿軟的調子,一模一樣的話語,卻比那時候恐怖百倍!

“放開我!滾開!”齊樂人一腳踢向她,繃緊了的%e8%85%bf腳蹬穿了空氣,根本沒有碰觸到對方,可是她卻能拉住她!用那隻力氣大得驚人,也冷得驚人的手拉住他!

那雙看似纖弱無骨的手猛地將他推到了牆邊,牢牢按在了玻璃上,

她的腦袋已經往一邊耷拉了下去,被電鋸殘忍鋸開的脖子上清清楚楚地看得見%e8%a3%b8露的頸椎和肌肉組織,卻沒有一絲血跡,她一手按住他,一手慢慢地將自己的頭推回脖子上。

“你在看什麼?”她問道。

青白的臉上有種天真又殘忍的好奇,她眼珠渾濁地盯著他,已經蒙上一層灰色的眼球裡倒映出齊樂人崩潰的臉:“你在看什麼?”

要掙脫她,隻有……

在木工房裡找到的小刀被齊樂人握在手中,他想也不想地直插自己的%e8%83%b8口,冰冷的刀刃刺穿%e8%83%b8膛,那溫度比死亡更冷,他的眼神越過惡靈的肩膀,看向不遠處自己存檔過的地方——還剩三秒。

他還沒有死,這個傷還不夠致命!

在惡靈冷漠的凝視中,他用快失去知覺的手握住刀柄,狠狠往旁邊一拉——刀刃避開肋骨的封鎖,銳利地紮破了心臟。

讀檔成功。

眼前一花,他已經站在幾米外,惡靈背對著他,好似終於發現自己的獵物突然消失,她緩緩回過頭,既無詫異,又無憤怒地看向他。

九秒。

惡靈向他走來。

八秒。

齊樂人取出血袋,狠狠紮開。

七秒。

血袋被拳頭攥緊,噴出鮮血。

六秒。

他已經沖到惡靈麵前,血袋內的血噴灑在惡靈身上,也濺在了自己的身上。

五秒。

她小退了一步,冷漠渾濁的眼中沒有畏懼。

四秒。

她再次向他伸出手。

三秒。

來不及了!

兩秒。

齊樂人眼中閃過一絲絕然,迎頭撞向惡靈,利刃狠狠劃開喉嚨,動脈破裂,血液伴隨著心跳噴湧而出。

一秒。

十秒之內,傷口致命,連續讀檔成功。

齊樂人再一次站在存檔點,短時間內連續兩次死亡已經快耗盡他的精力,他幾乎隨時會倒下,哪怕他還可以連續讀檔一次,但是他的精神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熬過這種非人的折磨。

耳邊到處是淒厲的尖叫聲,惡靈好似被滾油潑濺一般嚎叫著翻滾,渾身散發出腥臭的黑色濃霧。

齊樂人幾乎是一步一趔趄地來到她身邊,拿出撬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被鮮血噴了滿身的惡靈渾身都扭曲了,刺破耳膜的尖叫聲裡滿是怨恨和惡意。冷靜下來的齊樂人已經可以平靜地審視她的出現。

沒錯,有一瞬間,他是愧疚的。

這個女孩子生前無意中救了他一命,當他看到她的屍體時,他的確滿心不忍。

可是,這種微弱的憐憫和愧疚,比起他的性命……不值得。

他想活下去,活下去!

齊樂人舉起撬棍,重重地往下砸,撬棍砸上了實體,更尖銳的嚎叫聲響起,漆黑的濃霧扭曲成猙獰恐怖的形狀,濃霧中的厲鬼哀鳴著,化為了黑煙消散了。

鏘的一聲,撬棍落地,齊樂人一%e5%b1%81%e8%82%a1坐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厲鬼已經消散,四周卻依舊漂浮著淡淡的霧氣。

他看向金魚缸的方向,隱約看見一團被踩爛的金魚的屍體。⑧思⑧兔⑧網⑧

齊樂人感覺自己坐了有一會兒,勉強恢復了一點精神,站起身向魚缸走去。隻有十幾米的距離,他覺得自己好像走在冰窖裡,冷,虛弱,隨時都會倒下。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幾次讀檔都沒有這麼劇烈的後遺症。

他站在了金魚缸前,看著地上的金魚屍體。

隻有那麼小小的一團,粘稠地團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

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嗎?齊樂人迷茫地問自己,呂醫生、薛盈盈、蘇和他們,還活著嗎?

眼前忽然一花,齊樂人定睛一看,魚缸的假山後遊出了一條金魚,不安地靠近水麵,躍動著要跳出魚缸!

啪嗒一聲,金魚跳出了魚缸,掉在了地上,垂死地用尾巴拍打著地麵。

又是嘩啦一聲,另一條金魚也跳出了魚缸,在地上翻滾。

一條死了的金魚,兩條快要死了的金魚,在地上上演著一出荒誕又可笑的鬧劇。

齊樂人看了很久,終於在兩條金魚步入死亡前蹲下了身,將它們丟回了魚缸裡。

幾乎是金魚回到魚缸的同一時間,他突然覺得心頭一鬆,如釋重負一般放下了什麼,但是困意卻越來越濃。齊樂人沒能堅持多久就坐倒在牆邊,強撐著眼皮讓自己不要睡。

然而那種好似靈魂深處湧來的困倦擊敗了理智和恐懼,他終於無法堅持,閉上眼睡了過去。

……

……

……

“齊樂人?齊樂人你醒醒啊?喂,別睡了這都什麼地方啊!”

“可能是遇上了什麼鬼魂吧,不過好在沒受什麼傷。”

“齊哥不會有事吧?”

耳邊嘰嘰喳喳都是說話的聲音,不堪騷擾的齊樂人終於動彈了一下嘴%e5%94%87,沙啞地說了一聲閉嘴。

周圍安靜了一下,然後更吵了。

最後齊樂人是被臉上的冷毛巾弄醒的,那溫度冷得像冰,讓他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三張臉都近在眼前。

呂醫生的、薛盈盈的,還有蘇和的。

“醒了醒了,你還好吧?”呂醫生問道。

“……沒事。”齊樂人頓了頓,說道。

“但你的臉色不太好,有哪裡不舒服嗎?”蘇和蹲在他麵前問道。

“有點脫力,現在好多了。”齊樂人勉強露出了個笑容。

薛盈盈拿著剛才給他敷臉的冷毛巾,笑嘻嘻地說:“剛才我一轉眼就發現你們三個都不見了,嚇死我了,突然冒出好多鬼魂,還好之前準備了血袋,不然我也得學你放血了。”

呂醫生在一旁點頭:“是啊,我也是一抬頭就發現身邊沒人了,嚇得我直接跑去李主任的辦公室了。”

三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去那裡。

“你們不知道,李主任在我們院裡很出名的。”呂醫生一本正經道,“他是個狂熱的佛教徒,辦公室堆滿了佛像的那種,我簡直是一路被鬼追過去的,一進去就點了蠟燭檀香開始念金剛經,幸好還真靈驗,那些鬼魂都沒敢進來,一會兒就散了。”

“……”三人一陣無語。

“我和薛盈盈差不多,遇到了不少鬼魂,幸好沒什麼大礙。奇怪的是我明明和齊樂人拉著手,但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