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屠先生,會不會叫那姓屠的從眾人眼皮底下溜走
事實證明,不管文笙還是鍾天政全都白擔心了。
這天半夜,當客棧、碼頭的燈光陸續熄滅,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先後進入夢鄉,島上漸漸安靜下來。
文笙所住的客棧離著碼頭近,躺在床榻上,能聞到大海的腥氣,聽到一陣陣有節奏的海浪聲。
不知什麼時候,離遠幾聲呼喝將昏昏欲睡的幾人驚醒。
文笙趕緊坐起來,側耳傾聽。
隱隱的,似有喧嘩聲傳來。
左邊隔壁住著雲鷺和楊蘭逸,右邊住著厲俊馳,習武之人睡覺更警覺,兩邊幾乎是同時傳來拍擊牆壁的聲音。
童白霜也醒了,文笙摸黑下地,開窗去看。
就見黑咕隆咚的海麵上前後幾盞燈不住閃爍,相互間的距離忽遠忽近。
有船隻在海浪中糾纏,呼喝聲正是由那裡傳來。
文笙低聲道:「咱們快些收拾了,跟上去瞧瞧。」
她和童白霜匆匆穿戴整齊,出門與厲俊馳等人會合,楊蘭逸睡得正香被叫起來,兩眼惺忪跟著雲鷺,一步一個哈欠。
厲俊馳提了盞燈照明,五人直奔碼頭。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喧嘩聲已經聽不到了,厲俊馳急道:「快追,別被甩下。」
文笙見厲俊馳和雲鷺都抓槳在手,將帶到船上的燈籠熄滅。夜裡海麵上,亮著燈能照出去很遠。
離他們左前方不遠傳來動靜,一艘船在他們頭裡箭一般衝出碼頭。
不用問,那必是鍾天政一行三人。
厲俊馳和雲鷺都是武林高手,當即奮力劃槳,生恐落於人後。
童白霜掩口打了個哈欠:「確定是咱們在找的人麼,會不會搞錯了」
雲鷺沉聲道:「應該不會。」沒見姓鍾的都急眼了麼
文笙道:「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心中也有些疑惑,譚家人不知何時追上的對方,按說譚二先生他們應該準備得很充分,怎麼到現在還沒拿下那屠先生,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很快他們的船便將長門島拋在了身後。
鍾天政那艘船上發出一聲尖嘯,耀眼的白光直衝天際,像持續的閃電,照亮了周圍海麵。
一盞燈,兩盞燈很快就有將近二十盞燈亮起,散佈前方海上,隱呈包圍之勢。
未完待續。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事出反常必為妖
譚二先生正立在船頭,指揮著譚家眾人攔截屠先生的坐船。了算。
二三十艘大船雖然看著興師動眾,但依屠先生此人的身價,完全值得。
此時白雲塢船上,屠先生等人也發現他們陷入了包圍,一聲吆喝,燈光熄滅,負責操舟的乃是高手,大船在海麵上忽左忽右,如龍遊鳳舞,十分靈活,便要從縫隙中衝出去。
對麵船上有人喊了聲「射」黑暗中箭似飛蝗,沒頭沒腦向著白雲塢的大船飛來,連譚家的船都跟著沾了光。
所幸因為知道白雲塢的人不怕樂師手段,船上除了譚二先生都是習武之人,躲閃及時,沒有被箭傷到。
譚二先生頗覺詫異,手上琴聲「錚」的一響,朗聲道:「來的可是程國公麾下的紀家軍」
圍上來的戰船愈加接近,一艘艘船上燈火明亮,照見船頭將士們整齊的軍容,手中一桿桿長槍一枝枝弩箭透著寒意。
沒有人回答譚二先生的話,他身邊侍從以為對方離得遠未聽清,氣沉丹田,將譚二先生方纔所言又重複了一遍,這是位破山派高手,內功不弱,聲音在海麵上傳出去很遠。
譚二先生停了停,心頭生出不好的感覺,又道:「諸位也是來捉拿白雲塢賊人的吧,那咱們目標一致,不如聯個手。」
此時一個聲音遠遠飄過來:「這等事如何敢叫恩師受累,還是學生代勞吧。」
譚二先生神色驟變,有些僵硬地回頭循聲望去。
樂師耳音都好,何況這個聲音實在是令他恨之入骨,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鍾天政,怎麼是你」
鍾天政那船的船頭懸掛明燈,照亮他的人,船隻在慢慢靠近,周圍幾艘船讓開位置,頗有眾星捧月之感,海風撩動他的青衫,偏又透著些莫名的寂寥,他淡淡道:「恩師別來無恙,聽說譚家已然退隱,學生還當此生再也見不到恩師了呢。」
此時文笙等人乘坐的小船已經尾隨上來,楊蘭逸不由咋%e8%88%8c:「我要是譚院長,隻怕要氣得吐血。」
厲俊馳問:「要不要上去幫忙」
文笙道:「再等等。盯著那屠先生的船,別叫他逃了。」
譚二先生早過了剛得知鍾天政身份和兒子死訊那最為難受的階段,深吸了口氣,淡淡地道:「譚家退隱不代表著有仇不報,叫人欺負了都不還手,你鬼公子埋伏在此,待要如何」
難為他這時候還能如此不動聲色,甚至在說「鬼公子」三字時隱約帶出幾分嘲意。
鍾天政麵無表情:「哦恩師家中終於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仇人,實在可喜可賀,就不知譚老國師泉下有知,可曾為順金山鬥樂而後悔」
厲俊馳心中罵了一聲,暗忖:「這短揭的」怎麼聽著好像是在為顧姑娘鳴不平,姓鍾的帶這麼多人來,追上了卻不動手,一味和譚二先生敘舊,搞什麼鬼
譚二先生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自然是後悔的,我和我的父兄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時光倒流,譚某也不致於受人蒙騙。搭上我兒瑤華性命。」
這一次鍾天政沒有立時回話,停了一陣方道:「你再是恨我,師兄也沒辦法活轉回來。就像你們再後悔,也需承受順金鬥樂的苦果。白雲塢那船人我誌在必得。譚家既是已經歸隱,就不要再參與這些打打殺殺了,看在過往份上,這次我當沒看到你們,閃開吧。」
譚二先生一時左右為難。
若順著他的心意,他對鍾天政的恨要遠超白雲塢。一見麵就恨不得出手置其於死地,可他不能,且不說鍾天政此時帶著這麼多人。就這弓上弦刀出鞘的架勢,打起來多半兒凶多吉少,他沒忘了此行的目標是那姓屠的,死人總要給活人讓路。五弟還在受「神丹」控製。他怎能因小失大。
顧文笙呢,怎麼還不來
文笙隱身暗處,遙望這一幕,多少能感受到譚二先生此時急怒交加的心情。
甚至於她想得到,鍾天政必是知道自己這船悄悄跟了上來,厲俊馳和雲鷺再怎麼小心,這海上無遮無擋,劃個槳都能聽到水聲。
他不在意。仗著人多,所以有恃無恐。
也是因為鍾天政根本沒想到自己還活著。
譚家人會打聽到屠先生的事到罷了。鍾天政怎麼消息也如此靈通他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
這整件事透著反常。
她想多等一等,看鍾天政帶人和白雲塢鬥會是個什麼情景,鍾天政既然肯放譚家人一馬,那就再好不過。
此時鐘天政已經從譚二先生那裡移開了視線,林庭軒指揮著那些船隻不停收縮包圍圈,要將白雲塢的大船困住逼停。
儘管那艘船上俱是高手,卻抗不住淩空襲來的亂箭,帆繩被射斷,船速陡然間慢了下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前麵海麵上海水流向有異,隱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全因奔騰的江水在此匯入大海,飛雲江入海口到了。
白雲塢那船突然調轉了船頭,貼著另一艘船的船舷與它擦身而過,逆流而上,向著飛雲江駛去。
鍾天政當先反應過來,喝道:「攔下它」
雖然不知道對方這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但他最討厭的就是事情脫離控製。
滾滾江水沿著地勢自高處飛流而下,任何船隻想逆流進入飛雲江都十分困難,白雲塢的那艘大船亦受到了極大的衝力,在江海合流處打了幾個漩。
與此同時,船上幾條黑影躍入水中。
林庭軒連聲喝道:「放箭,放箭」
事起突然,近處幾艘船上將士從尋找目標到放箭終是晚了一步,周圍海麵頓時像落雨一樣,「沙沙」一陣響。
跟著白雲塢的大船猛然離開了水麵,卻原來是那些人鳧水潛入船底,將船硬生生托了起來,向著上遊直衝而去。
眨眼工夫,船便脫離的漩渦,進入飛雲江。
林英叫道:「公子不可」
再看鍾天政不知何時已然搭弓在手,正遙遙瞄準江水中,林英話音未落,他手一鬆,箭如流星飛了出去。
鍾天政向來用的是長弓鐵箭,受傷之後依舊不改,箭飛出去勁力十足,射出之時恰逢江水「嘩啦」一響,一人破水而出,被這一箭射了個正著。
天太黑,看不清射中了什麼部位,隻見那人直直向後跌出去,落入水中,不知死活。
林英不及叫好,就見邊上鍾天政身子微晃,隨即拄著長弓站穩,暗自心驚,伸手欲扶,低聲道:「公子感覺如何」
鍾天政壓住湧上來的甜腥之氣,道:「沒事,快追,別叫他們逃了。」
他雖人多勢眾,卻不像對方船上有那麼多高手,隻得靠著人多一齊使勁兒,克服了地勢和水流的阻礙,將船隻一一駛入飛雲江。
鍾天政帶來的一色全是海船,在江裡跑有些不便,但好在飛雲江下遊很長一段都沒有支流,也沒有可以停靠的地方,隻要逆流一直追,不怕那屠先生逃到天上去。
等二三十艘船全部追走,譚二先生不甘心就這麼算了,銜尾追去。
雲鷺提議:「咱們也跟去」
厲俊馳道:「自然。」
二人劃船悄悄跟上,童白霜突道:「你們誰熟悉飛雲江下遊的這段水程」
聽話聽音,文笙立刻發問:「這段水路可是有什麼特異之處」
銀月村便是在飛雲江畔,童白霜在那裡住了很長時間,她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必是知道什麼。
童白霜欲言又止:「嗯,下遊有一段情況有些複雜,應該不會那樣巧。」
楊蘭逸突然插嘴:「我知道,你是說閻王洲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