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鼻子嗅了嗅,道:「這是煙吧。」
朱子良也聞到了空氣中煙熏火燎的焦糊氣味。
再往前走不遠,眼前一清,朱子良站在船頭四顧,不禁麵現倉皇。
眼前大大小小的島嶼露出真容,卻哪裡還有千花?
所有的島上俱是一片焦黑,那些常年奼紫嫣紅的花已被人付之一炬。
「這……這怎麼……」
譚錦華沒有理會朱子良的失態,催道:「傳令,加快速度,別叫敵人逃了!」
半個時辰之後,大軍將白雲塢重重包圍。
譚四先生叮囑眾兵士多留意水下,勿被敵人閉氣潛水而逃。
船隻載弓箭手逼近,前頭官兵例行喊話,催促島上人豎起白旗,自縛投降。
未喊幾句,島上突然有樂聲響起,有琴有簫,譚家眾人聞聲齊齊變色,有樂師在!
譚四先生側耳聽了一陣,神色凝重:「竟是《希聲譜》!」
這世上還有人會《希聲譜》,且不是一人,這等要緊事竟未聽顧文笙說過。
譚四先生叮囑譚錦華:「捉活的!」
由船上清晰可見白雲塢那蜿蜒的山路,以及茂密的樹林。
譚錦華冷冷下令:「放火箭,逼他們出來!」
鋪天蓋地的星火射到密林裡,很快成燎原之勢,白雲塢濃煙四起,林子裡樂聲倉皇幾響就此停住,但卻不見有人逃出來。
譚錦華還待命人繼續勸降,島上離眾人最近的一處建築轟然坍塌,大大小小的石頭沿著山路滾下來。
這隻是個開始,很快白雲塢一座座房屋逐一倒塌,連四下的高牆都未能倖免。
整個白雲塢就在眾人麵前夷為了平地。
譚錦華眼見這一幕,哪還能沉得住氣,大喝一聲:「速速上島搜查,看有沒有活人!」
譚家侍衛們冒著被亂石砸中的風險衝上島去,隻在石堆底下拖出來十餘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其它一無所獲。
白雲塢毀得太厲害,最終也沒能找到文笙所說的密道。
就算有,量那逃到地下的漏網之魚再也難見天日,譚瑤華在白雲塢搜索兩日之後,憂心三叔的傷勢,率軍返回了南湖道。(未完待續。)
第四百九十章 流言殺人
白雲塢是否真的已被連根拔起?
「隻怕未必。勝利來得太容易,蕩平白雲塢是次要的,關鍵是人呢?」文笙對之頗有疑慮。
米景陽忍不住道:「你說勝利來得容易,隻怕譚老國師不會這麼想。他五個兒子沒了一個,殘了一個,家中侍從更是死了不少。」
文笙抿了抿%e5%94%87,沒有作聲。
紀南棠道:「往好的地方想,或許是你們之前那回便已將白雲塢主困在了湖底,致使白雲塢群龍無首,實力大減,才變得容易對付。」
李承運坐在上座,見幾人不再發表意見,將手搭在扶手上,換了個姿勢,道:「眼下譚家控製了楊昊禦父子,統掌全局,正是如日中天,隻等同吉魯人談妥條件,下一步就是對付咱們了。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對李承運而言,楊昊禦當權時,他與奉京還能談談條件,如今譚家要改天換地,叫楊氏江山改姓譚,他乃是榮嘉長公主之子,決計無法坐視不理。
隻是如今譚家整合了各方人馬,又有那麼多樂師參戰,實力之強,遠非之前楊延所率幾萬兵可比。
還真是叫人頭疼。
李承運問計,紀南棠隻有八個字應對:靜觀其變,徐徐圖之。
慢慢來吧。
米景陽亦道:「國公爺,此事有利有弊,攝政王一被挾持,京裡很多老國公、老侯爺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聯絡咱們,想轉而支持國公爺。」
說到這個,李承運比米景陽更知其中究竟。
米景陽提到的權貴們都是皇親國戚,同楊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大梁立國好幾百年,而譚夢州做國師才多久,他們父子又有著樂師骨子裡的清高,拉攏到的盟友著實有限。
要不然也無需挾製楊昊禦父子,假借他二人名義行事。
原先他和楊昊禦鬥,那些公侯之家還想著不偏不倚,在旁邊看看熱鬧。此時譚夢州要動搖楊氏根本。眼見楊昊禦指望不上,這些人除了來投自己別無選擇。
在李承運處議完事,文笙心中犯愁。想著怎麼和付春娘交待。
千花島上鮮花盡數被燒燬,連顆種子都沒留下來,白雲塢的人更是死的死亡的亡,等兩月過後。付蘭誠把現有的「神丹」吃完,去哪裡給他再找新的來?
沒有「神丹」的付蘭誠人不人鬼不鬼的。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
文笙在離水街頭漫無目的逛了一陣,腳下頓了頓,轉而去了將軍府。
這段時間紀南棠往來幾州之間,行色匆匆。回離水也是住在軍營裡,很少回府,坐鎮將軍府的依舊是錄事李曹。
李曹還管著軍港碼頭的重要事務。加上平時操練水師,也忙得很。
不過文笙這會兒過來他正好在府裡。在與杜元樸說話。
文笙同二人打過招呼,又問了問杜元樸這兩天傷處感覺如何。
李曹笑道:「顧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先前還關了個老傢夥在這將軍府。」
段正卿麼,她自然沒忘。
「我來就是想見見他。怎麼樣,沒給大夥添什麼麻煩吧?」
李曹搖頭:「紀彪盯著呢,說那老傢夥整日坐在屋子裡發呆,顯是閒得難受。」
文笙拔%e8%85%bf欲走,杜元樸喚她道:「等等,顧姑娘,你這來得正好,李曹有事找你,我倆剛才正說著。」
文笙一怔,目露徵詢向李曹望去。
李曹神色有些凝重:「這隻是我與老杜的猜測,還沒來得及向將軍稟報。最近東海上往來的船隻明顯有增多之勢,有商船,有漁船,盤查卻又查不出什麼問題。這些船隊不是來自開州以及彰白二州,而是更南邊的飛雲江入海口一帶。」
文笙不禁動容,眼下飛雲江入海口有點像三不管地帶。
「我擔心有人在暗中搗鬼,派出船隊到遠近島域上一一查看。像長蒙那麼深入東海的島嶼上都有人呆過的痕跡,而且人數還不少,甚至於更往東的島嶼上也有。」
「會不會是海盜?」
自打蔣海龍死後,到沒聽說東海又出了哪個大頭領,大大小小上百支海盜散諸於海上,殺之不盡。
「若是海盜到還好些,我已命人繼續追查此事,順便再往東去,打聽打聽那晏山如今的情況。」
文笙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探探那姓段的口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去了軟禁段長卿之處,紀彪帶著人正守在院子裡。
他像騎馬一樣跨坐在石凳上,百無聊賴與手下幾個大兵吹著牛,抬頭猛見文笙過來,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短短時日未見,段長卿白髯垂%e8%83%b8,看上去更顯蒼老,好似風一刮就倒。
「老朽恭喜顧姑娘平雄嶺揚威,鬥樂勝了譚大先生。嗬嗬,當今之世,也隻有顧姑娘您才有本事好好殺一殺譚家的威風,叫他們再不敢囂張。」
這見麵第一句話就叫文笙一怔:「你知道了?」
她隨即向門口的紀彪望去,紀彪縮了縮脖頸,捂著嘴躲遠了,卻在文笙看不到之處,翻著白眼沖段長卿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嗬嗬,顧姑娘勿怪,老朽實在忍不住好奇。」
想是段正卿一激,紀彪便忍不住炫耀起來。
文笙沒當一回事,關了門,坐下來,先將譚家這段時間所為說了說,重點講了白雲塢被破的經過,道:「段先生,依你之見,白雲塢主可還活著?」
段正卿長眉微動,似在凝神思索:「依姑娘和我家公子之聰明才智,當日湖底又是你們二人親歷,尚不能肯定,老朽更是無從猜測。隻是眼下局勢愈加明朗,不管國公爺還是譚家,都不擅長使詭計。喜歡真刀真槍明著來,若接下來還有人藏在暗處興風作浪,那就是白雲塢主沒有死,等著坐收漁利。」
文笙嗤笑一聲:「焉知興風作浪那人不是你家公子?」
段正卿瞇著眼睛,手撚鬍鬚,半晌一笑:「顧姑娘您既然輔佐了程國公,我家公子甘願退讓。事成之後離開大梁。公子怕您不信,命我代他來離水為質,難道還不夠表明誠意麼?」
文笙聞言未置可否。突道:「他把親信都撤到東海,還想著進可攻,退可守,不過聽我一句良言相勸。這是他最後的人馬了,若敢再來大梁趁火打劫。必定折得乾乾淨淨,再也翻身無望。叫他好自為之吧。」
說了這話,她不再聽段正卿巧言分辯,起身出門而去。
段正卿望著她的背影微微苦笑。低喃道:「說給我聽有什麼用,我需得能把話傳出去啊。」
未過兩天,京裡突然有信傳來。
朝廷與吉魯國的會晤有了結果。此次談判,楊昊禦雖然去了。不過是個擺設,真正與對方都元帥特慕爾商談的是譚二先生譚睿德。
譚睿德是譚家五子中性情最溫和有禮的,為人博聞強記,極有才華。
據說談判多日,特慕爾為其琴藝折服,答應在拿到楊昊禦之前答應他的百萬軍費之後退軍,但同時提了個條件,吉魯國早就聽說大梁樂師之名,但一直無緣見到,他想為本國二王子殿下求娶一大梁女樂師。
不求皇室女,但求一樂師。
特慕爾哈哈大笑,言道如此兩國就不必刀兵相見,可保邊疆數十年無戰事,足以作為佳話流傳千古。
大梁的女樂師,為世人所知的隻有顧文笙和譚令蕙。
恰恰這兩人都未成親。
譚睿德雖然早有準備,帶著一隊高手去的,但親眼目睹了吉魯國那十餘萬鐵騎,亦不由心寒,不敢擅自作主,先行回京向父親討主意。
在他想來,這事十有八九不能成,要叫吉魯國退兵還需另想它法。
涉及自己的侄女,譚二先生小心又小心,嚴令身邊知道此事的人不準外傳,可叫人沒有想到的是,不過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