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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54 字 1個月前

想想董大哥能不能假裝京裡的名醫。扮成讀書人是咱求著人家,扮大夫是人家求著咱,這是兩者的區別。」

扮大夫。還得是名醫,董濤叫苦不迭:「為什麼是我?」

王十三幸災樂禍:「這還用問麼,你年紀最大啊。」

「我一點兒都不懂。」

「沒事沒事,名醫脾氣都大。袁家不是已經有兩個大夫在麼。你聽他們怎麼說,隨機應變。能撐個一兩天就行。秘訣呢,就在一個『演』字上。」王十三拍著董濤的肩膀道。

「真不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不試試怎麼知道!」

董濤叫王十三堵得說不出話來。

可一會兒輪到王十三的時候……

「我為什麼要裝附庸風雅的少爺?」

董濤「噗」就樂了:「男人。不能說不行。」

「我沒說不行啊。」王十三咧了咧嘴,對於粗野慣了,能把字認全就不錯的他而言。裝成一個高門子弟就很為難了,還要張口讀書閉口學問。實在是有些趕鴨子上架。

文笙笑瞇瞇道:「因為咱們去了袁家要套話啊,你要不喜歡看書的話,跟人打聽《希聲譜》豈不突兀?」

董濤在旁笑道:「不懂不要緊,秘訣呢,就在一個『演』字上。」

王十三無話可說,停了停突然笑了:「那行,裝唄,你都能裝名醫了,我做做少爺又打什麼緊,本少爺出門在外,身邊帶一個丫鬟?」

出乎他意料,文笙竟然沒有反對。

一個京裡來的大家公子突然上門拜訪,就挺叫人摸不著頭腦的了,又不是通家之好,帶夫人上門確實說不過去。

扮成丫鬟,文笙不敢說就裝得像,但比起另兩個人難度低了不少。

就這麼著,三人特意找地方喬妝改扮一番,董濤又找來了兩個手下,扮作小廝僕從。

一行人收拾停當,正好天也快黑了,董濤找出封安陸侯的親筆信來,交給了文笙。

信是寫給宜州通判婁良平的,浦川恰在宜州治下。

「就它吧,在袁家集帶隊的是婁通判的小舅子,這點方便不會不給。」

因為不知道這信會派上什麼用場,安陸侯說得很含糊,但落款私印都挑不出錯處,董濤笑著打量王十三,道:「安陸侯世子是京裡出了名愛玩的,行事出人意表,王老弟就假扮一下世子爺吧。」

王十三想一想,自己若是裝個有真才實學的,怕是裝不像,扮個金玉其外的草包,好像也不是很難,欣然同意。

他此時穿了件石青色的雨花錦裰衣,烏黑茂密的頭髮在腦後束得整整齊齊,頭戴玉冠,腳下粉底皂靴,腰間鋼刀也換成了裝飾用的金劍,若是不眉眼亂飄,還挺像那麼回事。

文笙想笑忍住。

她想起來了,當初李承運在孤雲坊設宴,與眾人打賭想叫麗姬開口,當席學狗叫的那位可不就是安陸侯世子嘛。

文笙此時也換了一身大戶人家丫鬟的衣裳,琴是沒法帶去了,纖腰上掛了一根玉笛。若這樣旁人還有疑惑,也就隻能隨他。

董濤抱著藥箱子,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袁家集。

到了鎮外,果然遇上官差的盤查,董濤使了個眼色,手下上去答話,自道是京裡的貴人到了,叫那當差的去把上官叫來。

那當差的詢問兩句,知道來的是安陸侯世子,趕緊回去報信。

婁通判的小舅子姓刁名餘,這會兒剛和袁家二公子以及當地幾個鄉紳在酒樓裡坐下來,酒杯都沒來得及端,就聽手下人如此這般一說,不由怔了怔。

「安陸侯?京裡有這麼一位?沒聽我姐夫說起過啊。」

不見顯然不妥,萬一是真的呢。京裡的貴人哪個也得罪不起。

他趕緊和諸人說了一聲,起身離席,前來迎接。

這邊兒到了王十三上場的時候,隨從一旁介紹,王十三人模人樣帶著文笙上前,離著兩丈遠,沖刁餘一拱手:「刁先生。幸會。」

接下來他就有些卡殼了。誰他娘知道侯爺世子與人見麵怎麼打招呼,說啥好呢?

好在刁餘也正暈乎乎,安陸侯世子管他叫先生?他之前還以為整個浦川能當這一聲先生的。隻有床上躺著的那位袁大家呢。

兩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文笙眼看不是事,隻好恭恭順順地上前兩步,將信遞給一旁隨從。由他去轉交。

王十三輕咳了一聲:「那個,刁大人。我們此來,原本想先見一見婁通判,後來聽說婁通判和刁大人是親戚,那麼找你也是一樣的。」

「一樣。一樣,那是我姐夫。」刁餘眼睛盯在文笙臉上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將王十三讓到一旁屋子裡落座,拆了手裡的信。由頭至尾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他暗自鬆了口氣。

安陸侯世子突然現身袁家集,他還當多大的事,若不過是叫他行個方便,那可太簡單了。

刁餘暗自打定了主意,把這幾人先穩住,一會兒他就派人去給他姐夫送信,問問自己該怎麼應對,快得話估計明天就該有回信了。

「《希聲譜》確實是被袁家的下人偷出去賣掉了,我等守在袁家集,就是為了早日抓他歸案。可惜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人。世子爺想瞧瞧《希聲譜》,實是來晚了一步,這個忙,請恕我等愛莫能助。」

說起正事來,王十三就自如多了,他往前稍稍傾身,眼睛微瞇,叫刁餘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刁大人,聽說譚五先生前幾日在袁家集落過腳?」

刁餘怔了一怔,笑道:「譚五先生和袁家老爺子都是學識淵博之人,彼此聞名已久,所以藉著這次機會,譚五先生特意到袁家拜訪了一番,若不是袁老爺子病重,他說不定還能多盤旋幾日。」

王十三察言觀色,覺著這刁餘應該是對實情一無所知。

假裝世子爺,什麼都得端著,他微微一笑,道:「我也很仰慕袁大家的才學和為人,特意從京裡帶了一位名醫來,希望能緩解他的病情。」

「名醫?不知哪一位,可是在外邊車上麼,世子爺想得真是太周到了,袁大家的二公子今晚正好在這裡,我叫他來,世子爺這等情意,非得叫他當麵好好感謝不可。」刁餘是真得驚訝了。

王十三故作謙和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董濤假扮名醫,他心裡實在沒底,也不敢把牛吹得太大,不過看刁餘這反應,今晚住到袁家去應該問題不大了。

很快袁陽的二兒子袁文敏聞訊趕來。

刁餘做事很有分寸,沒說破「安陸侯世子」一行是為《希聲譜》來的,隻道世子爺在京裡聽說袁大家病了,特地請了相熟的大夫,趕了這麼遠的路來給老爺子看病。

袁文敏大是感激,對著王十三再三致謝,又去外邊馬車上,將青衣小帽,打扮成一副世外高人模樣的董濤請了出來。

董濤幾縷鬍鬚飄灑頦下,背著藥箱子進了屋。■思■兔■網■

袁文敏搬椅子斟茶,熱情得很。

他們兄弟為了老父袁陽的病,前前後後請了十幾位大夫,關中名醫幾乎請了個遍,這些大夫例行望聞問切之後說什麼的都有,開的藥方也不相同,甚至有那危言聳聽,直接叫準備後事的。

現在袁家留下的兩位大夫,不是那最有名的,卻好歹按他們的藥方治下來,老父之前曾經有過起色。

奉京是天子腳下,在袁文敏的心目中,那裡的大夫自然水平要高一些,更何況眼前這一位,是專門給達官貴人看病的,更加不同凡響。

連帶著,他看「安陸侯世子」都覺著順眼許多。

眼下這麼多人都是來瞎湊熱鬧的,害得他們不得不破財消災,請了官府出麵維持太平,隻有這位素不相識的京裡貴人,才是來雪中送炭的。

袁文敏幼秉庭訓,應酬歸應酬,卻不像刁餘那樣,聽到高官勳貴的名字就兩%e8%85%bf發顫,在他看來,若這位京裡來的名醫有真才實學,那比什麼侯爺世子更應得到他的尊敬。

「不知大夫您貴姓,在哪裡坐堂問診?」

「呃……」董濤心虛地偷瞄了瞄文笙和王十三,心裡暗暗叫苦,那兩人看來是矇混過關了,他這裡可怎麼應對?

董濤挖空心思努力回憶相熟的大夫,架不住他身體素來康健,就是有個頭疼腦熱,也犯不著去看名醫啊。袁家公子還在等著他回答,他猶豫的時間一長,袁文敏不免麵露狐疑……

有了!

董濤嗬嗬笑了笑:「老夫姓穆,不過是個遊方郎中,哪裡有病人需要,就請了我去,並沒有個固定的藥堂診所,叫袁公子失望了。」

袁文敏聞言有些疑惑,不由地向王十三望去。

雖然不熟,對方也好歹是位世子爺,大老遠的,總不會送個庸醫來混飯吃,而且這位穆大夫說起自己來氣定神閒,怎麼看都像是很有底氣,難道他其實很有名,是自己太孤陋寡聞?

雖然事先沒有通氣,王十三聽了董濤這話,心中便是一動,好巧,姓穆的大夫他也認識一位。

文笙身份是丫鬟,不能開口,這時候就需要他來抬轎子了,當即接過話頭去:「我看袁公子不大瞭解杏林,穆老行走四方,專門醫治疑難雜症,你府上不是有大夫麼,他們都應該聽說過。」

果然世外高人!一身風骨,不貪戀富貴,這比自宮裡請一位禦醫來,更對袁文敏心思。

「這樣,袁某有個不情之請,按說世子和穆老遠道而來,小子應該先盡地主之誼,給諸位接風洗塵,可老父還躺在病榻上,我這做兒子的實在是於心難安,可否請世子爺先去酒樓寬坐,我和穆老去家中走一趟。」

袁文敏搓了搓手,神情有些侷促。

王十三就勢笑道:「袁公子不用客氣,我們不就為這個來的麼,去酒樓什麼的以後再說,不如我們一道先去探望一下袁大家?」

袁文敏[gǎn]激異常:「這怎麼使得。」

刁餘急著去給姐夫送信,這邊成人之美:「去吧去吧,有什麼使不得,袁老爺子的病最要緊。」

董濤心裡七上八下,跟在袁文敏身後直奔袁家。(未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