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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54 字 1個月前

的密旨。

李承運反應很淡漠,請他們前往旁邊的小花廳詳談。

符良吉見對方沒有跪倒接旨的意思,主動找到台階下,言道他們隻是奉命先與程國公見個麵,雙方就大梁眼下的局勢進行磋商,從而免了李承運跪拜。

李承運平靜地接受了。

落座之後,他沒有提密旨的事,率先發難:「去年接到皇帝舅舅過世的消息,本國公剛剛脫困,因為傷勢太重,南棠將我送來離水,請了名醫診治,故而未能回京去拜祭,實為畢生之憾。本國公到是有個疑惑,聖上春秋鼎盛,我等離京時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駕崩?張總管,你在宮裡當差,想必對其中的隱情很清楚了。」

張宿「啊」的一聲,呆怔怔望著李承運,一時竟未反應過來。

對方這是什麼意思,真懷疑攝政王或是譚皇後暗中做了手腳?還是想要以此為借口,和奉京徹底撕破臉?

翻臉豈不意味著他腦袋落地,再也回不去奉京了?

張宿嚥了口吐沫:「國公爺,先帝為國操勞,身體一直不好,國公爺被俘的消息傳回京裡,他更是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後來二皇子和東夷人勾結,想要打回奉京,先帝聞訊後當場吐血昏迷,很快就起不來床了。他老人家駕崩真沒有什麼隱情。」

李承運未置可否,大拇指輕輕摩挲著茶盞外沿,不知在想什麼,花廳內陷入了沉默。

張宿不免有些心驚膽戰,往左右看看,指望著有人幫他說兩句。

魯茂遲疑著想要張嘴,李承運已經抬起頭來。上身往前傾。這個姿勢氣勢很強,不知不覺間他完全搶佔了主動。

「那諸位此來,是想與本國公說什麼?想要接收東部的幾個州?」

張宿完全搞不懂自己明明是個副欽差。怎麼就成了李承運主要針對的對象?

他張了張嘴,補充道:「國公爺,您這次功勞很大,萬歲有意封您為王。世襲罔替,封地……在幾個州之間任選。」

他終於把朝廷開出的條件說出來了。

李承運放下茶盞。挑了一下眉。

這個表情使得同他熟悉的魯茂又找回了些許奉京時結伴玩樂的感覺,但李承運接下來要說的話,卻叫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收回去也不是不行,封王什麼的就算了。諸位大約聽說過,本國公被俘的時候,東夷人索要兩千萬兩的贖金。後來我變賣了國公府的祖產和我娘的遺物。再向親戚朋友們借了一些,堪堪湊出這個數來。不過不是拿來交贖金的,我將它全部用在了紀南棠那裡。」

若說之前符良吉幾個還不會相信,可今天看了紀家軍水軍的規模以及船隻數量,三人心裡都生出「原來如此」之感。

怪不得李承運在離水的府邸寒酸成這樣。

兩千萬,好大的手筆,李承運這是想和朝廷算算賬,索要這筆錢麼?

李承運淡淡而笑:「這些,是我心甘情願掏的,無需朝廷負責,但這還遠遠不夠,兩年來,為將敵人趕出大梁,我來借錢,由紀南棠作保,我們欠了各大世家以及商賈差不多有兩三千兩銀子,除此之外,近二十萬大軍的餉銀一直欠著,還有傷亡戰士的撫恤。」

符良吉三人目瞪口呆,照李承運所說,這幾項加起來,必定是個恐怖的數字。

「我怕還有欠的賬一時未想起來,三位不如就在離水先住下來,我派幾個具體管這個的官吏,一筆筆當著你們的麵算清楚,也好回去和攝政王、譚老國師稟報。」

不管李承運真正的打算是什麼,他對此事的態度無疑叫符良吉三人放下心來。

無它,如此一來,他們三個就可以順利回去交差了。

至於奉京方麵能不能拿得出這筆巨款,那是楊昊禦等人接下來要頭疼的事,和他們關係不大。

欽差正使符良吉雖然同紀南棠關係不錯,私心裡卻並不想見到這個名義上的學生起兵造反。

這幾年不太平,老是打來打動,早將奉京的官員們都打怕了,符良吉也是如此,一提打仗,就覺著腦仁疼。

在離水安頓下來之後,他瞅了個空,私下去見紀南棠。

坐下之後,屏退左右,隻剩他們兩個,符良吉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南棠,其實老夫這次來,還有一件私事,想要問問你的意思。」

紀南棠心裡湧上了一絲古怪,他以為恩師是要勸他接受朝廷的旨意,早早交出兵權,做個名留青史的大忠臣。

私事?是指什麼?

就聽符良吉笑道:「南棠,你叫老夫一聲『恩師』,我厚著臉皮也就應承了,其實於兵法,老夫沒有教過你一言半辭,相反,論起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本事,你遠在我之上,這個天下人都知道。若說世上有那一千年才能出一個的將帥之才,那說的就是南棠你了。」

紀南棠忙恭敬起身:「恩師謬讚。恩師對學生一路扶持,關照良多,沒有恩師,也不會有南棠今日。」

符良吉微微點了點頭:「這話到也不差,也是你聰明,很快就明白了剛極易折的道理,雖然不願隨波逐流,人情世故上總算過得去。南棠,當日你未及弱冠,在奉京嶄露頭角,我便非常看好你,還生了與你做翁婿念頭,可惜你那時已有婚約在身,是玉兒沒有這個福氣。」

符良吉說得動情,以袖口按了按眼角。

紀南棠歎道:「不,是學生福薄……」

符良吉的話令他想起早早過世的髮妻和無緣一見的孩子,若非他常年在外征戰。連家也沒空回,妻子就不會整日裡擔驚受怕,多半也就不會出事。

這麼多年一想起這個來他就覺著內疚,不願再拖累另一個女子。

這時候,他差不多猜到符良吉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符良吉嘮了一會兒家常,感覺差不多了。轉入了正題:「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外頭帶兵打仗,如今也差不多該安穩下來了,考慮一下娶妻生子。你立下如此大的功勞,總要叫子孫後代沾沾光吧。」

紀南棠遲疑了一下,不知該如何答覆符良吉,看樣子恩師此來。除了做說客,還兼著做媒。

符良吉擠了擠眼睛:「我這次來之前。家裡的門檻都快被人踩斷了,都是京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排著隊想要和你結親。我叫你師母打聽了一下,還真有幾個閨女挺不錯。」

紀南棠苦笑。事情絕不會像恩師說得那麼簡單。

「恩師,天下未定,我現在無意於此。」

「胡說。打仗就不吃飯不睡覺了?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將領,哪一個不是老婆孩子一大堆。」

符良吉摸了摸鬍子。眼睛裡精光一閃:「我和你師母幫你選了一家,既門當戶對,姑娘又溫柔懂事,最主要的是你未來的老泰山十分看好你,嫡女做續絃,人家不但心甘情願,還主動說要配送大筆的嫁妝。」

紀南棠有些無奈,又不能不問:「不知恩師說的是哪一家?」

符良吉得意道:「是清鄉侯的小閨女。清鄉侯雖然打仗不怎麼樣,可家教不錯,這個小女兒年方十七,聽說很是知書達理。最重要的,是嫡女哦。」

紀南棠不禁有些意外。

清鄉侯趙寶衡是何許人也?符良吉說他打仗不行那是真的,去年正月裡趙寶衡率領五萬京兵,在永昌的興城迎戰勤王軍,兵力明顯佔優的情況下,被鍾天政殺得全線潰敗,乃至丟了永昌。

但趙寶衡逃回奉京之後卻是什麼事也沒有,沒人追究他,就連他手裡的兵權也沒有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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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因這位有個特殊的身份,他是楊昊禦的嶽父。

眼下楊昊禦的兒子坐上皇位,孝王妃成了太後,趙寶衡的地位更加穩固,畢竟歷朝歷代有換皇後的,可沒有換太後的。

紀南棠理解符良吉為什麼要強調嫡女,也就是說,恩師幫他牽線的,竟是趙太後的親妹子,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

清鄉侯有意結親,隻能是楊昊禦的意思,這可比楊昊儉當初暗示將守寡的四公主嫁他有誠意多了。

符良吉悄聲道:「怎麼樣?這娶的不但是老婆,還是塊免死金牌哦。」

恩師一片好意,紀南棠不好一口回絕,婉轉表明態度:「我聽說攝政王一係與譚老國師、太皇太後關係十分緊張。」

符良吉擺手:「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麼……」說到這裡,他不禁微微一怔,明白了紀南棠的言下之意。

他不想去京裡,給楊昊禦當槍使。

哎呀,這可怎麼辦?

其實要叫他說,不管哪朝哪代,朝堂上也不會一團和氣,總是吵吵鬧鬧,私下裡小動作不斷。隻要好生維繫著平衡,就不會演變成明刀明槍殺官逼宮。

眼下和譚夢州比,楊昊禦明顯處於弱勢,才想出這個主意來,尋求和紀南棠結盟。

這都不是大事。

可紀南棠明顯不想參合,罷了,親事他還可以美言,這等關係到身家性命的事,還是別勉強的好。

符良吉拿手點了點他,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呀,若真那麼想和李承運綁在一起,延國公有位嫡親孫女,聽說還在玄音閣上過女學,不妨考慮考慮?」

紀南棠無語。

符良吉執著於幫他牽紅線,但這些權貴家的小姐他確實不想高攀。

他又不是初入京時的毛頭小子,如何不知道大家族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再說他也沒那必要靠裙帶站穩腳,哪怕對方是李承運的妻族。

不過符良吉的一番話到是提醒了他,今天這是符良吉和他說這事,要換了李承運來提,他又該怎麼拒絕?

沒想到一把年紀,突然成了搶手貨。

看來需要去跟老娘說一聲,叫她就在這附近幾州找個家世清白知根知底的姑娘,趕緊定下來,省得大家以此來打他主意。

符良吉月老沒做成,到也沒有再堅持,笑道:「你當如今隻有你被惦記麼,眼下離水還有一位,真是一家女百家求,不過這個我和你說沒用,得請國公爺做主。」

紀南棠一怔,下意識就想到了顧文笙。

一個女子,能牽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