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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41 字 1個月前

連陸鴻大那事,叫胡老先生來看,也半點怪不到江審言,若不是花了幾年工夫,甘冒奇險,將陸氏兄弟一網打盡,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和無辜百姓要葬送性命。

這一樁樁,都是他佩服江審言之處。

胡老先生一旦打開話匣子,吐沫橫飛,直說了一個上午。

江審言這二十年辦過哪些大案,又做了哪些大事,全都給文笙交待了個一清二楚。

文笙連連點頭,一直在他那裡坐到晌,胡老先生自己喝乾了一壺茶,拿帕子抹了抹嘴,暗道一聲「痛快」,他又有作畫的興致了。

文笙見機趕緊拿上琴告辭。

王十三早已經在屋裡等著她了,見文笙回來,二話不說關上門,連聲問道:「如何,他都說了些什麼,可有發現?」

時間不等人,若是沒有收穫,就得趕緊另想辦法了。

文笙笑了笑:「說了很多,你舅舅還真是個人物。」

她說笑了一句,見王十三沒有笑,柔聲道:「好了,別著急,一上午的工夫沒有白費,起碼你舅舅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大致知道了。十三,他辦過很多起大案子,後來又管了錢糧,一直處在鋒口刀尖上,但他始終遊刃有餘。所以我猜,他手裡必定有一支不見光的人馬。」

「不是門客?」

文笙反問:「你看這府上才有幾個門客。」

王十三哼道:「我當他對南崇朝廷有多麼忠心耿耿。怪不得他對宣同方他們的行蹤瞭如指掌,還放長線釣大魚呢。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要監視宣同方幾個,他們的住處附近幫閒乞丐說不定就安插了眼線,走私的渠道不用說,自己這位舅舅門清,少不了插人,而最方便把握的,自然是同在陳家做門客。

這天晚上,王十三依約去了陳康寧府上,再次見到陳子實和譚芝。

三人接著昨天的話題繼續說了說,王十三特意提了個要求,叫他們去查下門客裡除了宣同方幾人,再有沒有年前撂挑子不幹了的。

江審言那邊既然收網了,再在陳家做個混飯吃的五六等門客便沒什麼價值。

想必自己那位舅舅不會如此浪費人才。

一查之下還真是有。

王十三笑道:「麻煩幫查一下他的住址以及舉薦人。我現在就要。」(未完待續)

第四百零九章 逛燈會

這位藉故辭去的門客名叫趙四海,孤身一人沒有家眷。

據說人如其名,性情豪爽,交遊廣闊,雖然本事有限,在門客裡頭人緣卻很好,與宣同方幾個常在一起喝酒。

王十三初來還見過了一回,隻是當時彼此都未太在意。

王十三如願拿到了此人的資料。

陳子實正用著王十三,對他有求必應,譚芝正抓緊時間踅摸合適的房子,王十三見這邊沒什麼事,告辭出來,循著線索去查趙四海。

在他想來,他那位舅舅百事纏身,不可能全都親力親為,這些不見光的事情必定是有專人在打理。

就像當年的王光濟一樣。

隻要不出現特殊情況,一件事通常是由同一波人跟到底。

所以趙四海必定知道宣同方他們關在哪裡,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在負責審問。

這其中的門道,王十三不等長到笤帚高就一清二楚了,他敢說若是他來弄,必定滴水不漏,江審言那些手下到他眼前來使這些障眼法,無異於班門弄斧。

這一個來月,嘉通城城裡城外,大街小巷,王十三都已逛遍,若非沒有熟人幫忙,又不想打草驚蛇,至多兩個晚上他便能將宣同方等人的去向查明白。

即使如此,七天時間也足夠了。

正月十二晚上,王十三在一個武館的後院裡發現了宣同方等人。

他們幾個被關押在地牢裡,大約有七八個看守,他們偽裝成武館的師傅和學徒,這樣打打鬧鬧偶有喧嘩傳到外邊街坊四鄰也不會生疑,那位趙四海也在。乃是上門切磋武藝的客人。

王十三沒有下到牢裡去看,偷聽他們閒談當中露出來的一言半辭,犯人雖然吃了不少苦,但好在都活著。

他回去和文笙通了個氣,隻等到上元節當天再來救人。

這幾天的工夫,陳家那家房子也找好了,譚芝帶著王十三先去踩了個點。

宅院不大。就在三泰街。離著高官勳貴們紮堆居住的三正胡同不遠。

據說房主在京裡做小買賣,如今舉家離京過年了,準備出了正月再回來。房子暫時托鄰居幫著照看,邊上那家也是做買賣的,上元節前後幾天街市上那麼熱鬧,隻要王十三別在這家放火。外人根本顧及不到這家院子裡是不是進去人了。

王十三心下瞭然,陳家不是捨不得花錢。而是如此一來,事後任安國公府怎麼追查,也查不到他們身上。

看罷之後,總體上他還挺滿意的。

院子前後都有門。後巷尤其淺窄僻靜,到了晚上黑乎乎的,估計即使是上元節夜裡也不會有幾個人從這裡走。

位置也很合適。安國公府的燈樓要搭在端正胡同外頭,距離這邊不過一裡多路。對他而言不過是抬抬腳就到了,到時文笙和童白霜兩個女流之輩撤過來也不會很辛苦。

王十三拍著譚芝的肩膀,讚道:「不錯不錯,很有眼光。就這兩天,你那邊就不要再派人過來了,以免叫人生疑。」

譚芝給他拍得半身發麻,賠笑道:「陸老弟隻管放心,這地方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連大公子都所知不詳。」

王十三心中冷笑:信你才怪。卻哥倆好一般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道:「把當晚安國公府門客侍衛調度佈防的情報整理好,明天晚上我去拿。後天就是正月十四了,我得陪一陪江老夫人。」

譚芝點頭,忙不迭答應。

「等到上元節之後,我也得避避風頭,若是沒有特殊情況,大家暫時就別見麵了,等風聲過了再說。大公子那裡還要麻煩譚兄幫我解釋解釋。」

譚芝巴不得他這麼說。

若隻是教訓幾個不長眼的門客,哪用如此慎重。這陸不遜不知要搞什麼,會不會把天捅個窟窿。

譚芝心裡像懷了個小兔子,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王十三衝他笑一笑,兩人就在那宅院的後門處分開。王十三揣起手,愜意地哼著小曲,轉身慢慢融入冰冷的寒夜。

外邊的就差不多準備齊了。王十三回來和文笙一說,兩人都覺著事情十分順利,童白霜那裡好說,等安排好了告訴她怎麼做就是了,剩下的就是江老夫人那裡。

江老夫人這個年過得很高興,再過幾天外孫就要娶媳婦了,外孫和顧姑娘感情很好,等來年說不定就能抱上小重孫孫。

可惜因為女婿的身份,還得瞞著外頭,這婚事也不敢張揚。°思°兔°在°線°閱°讀°

白天多數時候王十三都陪著她,端茶倒水喂個藥,順便再講講笑話。

他笑話講得粗鄙,老太太也笑,文笙彈一段《伐木》,老太太也笑,王十三覺著不捨,以期盼地語氣道:「外婆,回頭我接你去大梁住,讓我孝順你好不好?」

江老夫人笑道:「哎呦,外婆老了,跟著兒子住是應該的,哪好拖累外孫,你自己還沒成家,是個小孩子呢。」

王十三欲言又止,他自己也覺著大梁局勢未明,搞不好有一天李承運翻臉或是紀家軍落敗,他還要帶著文笙去做山大王,外婆跟著自己確實不如在江府裡。

江審言在南崇,雖然不如吳德水和林世南根基深厚,手裡也掌握著一些勢力,應該不致輕易垮掉。

江老夫人若有所覺,遲疑道:「不遜,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外婆?」

王十三連忙擺手:「沒,我就是覺著,呆在南崇一輩子都得偷偷摸摸,不敢叫人知道我是我爹的兒子,是您的外孫,在大梁那邊我有很多朋友,現在還是有品階的軍官,若是回去,以後說不定會更好。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

江老夫人聞言臉垮下來,外孫說是「隨便說說」。話裡頭卻已經萌生出了去意。

兩下隔著千山萬水,又正在打仗,自己這麼大年紀,他若是走了,誰知道進棺材之前還能不能見著。

可勉強留在這裡,叫他舅舅養著,外孫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老太太適才的好心情登時蕩然無存。眼圈一紅。趕緊去拿帕子。

文笙從旁柔聲細語勸了幾句,道:「老夫人,若是大梁和南崇不打仗就好了。到時候不過隔著一條飛雲江,坐船來去也方便,就像是南崇的這個州到那個州。大梁和東夷打,那是沒有辦法。避無可避。和南崇這邊已經有三百年的定局,不管你吞併我。還是我吞併你,都不是簡單一句話的事,苦的都是兩下的老百姓。」

江老夫人活了這麼大的年紀,自然知道亂世之中百姓最苦的道理。歎了口氣,握住了文笙的手。

王十三在旁添油加醋,將當日他在離水自白州慰問團那裡聽來的慘事說給老夫人聽。柴壽家的在旁邊聽得毛骨悚然,手掩了嘴。淚眼婆娑,心說大過年的怎麼給老太太說這些。

江老夫人歎道:「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啊。」

王十三話風一轉,說起了江北幾縣如今的情況。

其實江北之亂,因素很多,被南崇軍隊佔領是一方麵,根源還在當年王光濟造反,朝廷平叛上。

江老夫人不由地感歎:「能不打仗自是最好,南崇統共這麼大點兒地方,精壯勞力都上了戰場,大夥當你舅舅能變出錢來,你們不知道,這兩年他管著錢糧供前線損耗有多辛苦,覺都睡不好。」

說到這裡,她歎息著搖了搖頭:「咱們說這些沒用,吳老太師要打,林世南要打,你舅舅說了不算,他又有什麼辦法。」

文笙彷彿在安慰老人家:「總會有辦法的。」

上元節夜裡若是順利,她和王十三在南崇朝野必定引起軒然大波,文笙考慮等救出雲鷺他們就先返回大梁,避一避風頭。

離開大梁這麼久了,她也有些歸心似箭的感覺。

但南崇他們必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