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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08 字 1個月前

倨傲?是良善,還是歹毒?

他做著南崇的官兒,是心向梁氏,還是以太師吳德水馬首是瞻?

文笙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試一試。她勉強提起一口氣,拿起一枝羊毫來,蘸上墨,在畫的右上方留白處寫道:「煙蘿擁竹關,物外自求安。逼枕溪聲近,當簷嶽色寒。藥苗應自采,琴調對誰彈?待了浮名後,依君共掛冠。」

她現在實在沒有心力自己作詩,這一首乃是前世詩人李中的《寄廬山莊隱士》,若燕白恰是個%e8%83%b8有丘壑、誌趣高雅的人,說不定便會有所觸動。

寫完最後一個字,文笙放下筆,剩下的半幅畫等燕白到了再說。

距離書坊十餘丈遠有一座二層小閣樓。

此時在它的房簷頂上,大刺刺坐了一個人。

此人身穿黑色勁裝,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眼睛,烏黑濃密的頭髮全都向後紮起,腰帶和刀都放在身旁,大冷的天,前襟大敞著,袒著身體在吹風。

這不是別人,正是王十三。

前襟敞著,不是有病,也不是熱得受不了,他左邊肩上的傷還沒有處理好呢。

傷處已經進行過了包紮,但還是不停有血滲出來,王十三咬著牙拿布條狠狠在傷處纏了纏,怕叫旁人看出有異,在右邊肩膀對稱著也勒了幾道。

處理完了,把外衣穿好。繫上腰帶,王十三活動了一下胳膊,終是多了幾道束縛,不及平時靈活。

不過這麼著乍一看肩寬背厚,連身形都改變了不少。

王十三拿了刀在手,對著刀身照照,沒看出有什麼紕漏。抓起一把屋脊上殘存的積雪。按在了太陽%e7%a9%b4上。

瞬間清醒。

真叫一個涼,比顧文笙的手涼多了。

那小娘們兒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雖然隻隔了幾間店舖和一個小胡同。卻見不著她。

中午吃的啥?他不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這會兒那姓吳的也快下衙了吧,別著急,很快轎子過來。他就可以將姓吳的刺成重傷,引出燕白。

王十三坐在高處。吹著冷風胡思亂想:「這些日子可折騰苦老子了,等她病全好了,我可得想想怎麼回本,若是求親的話。那小娘們兒不知會不會答應……隻怕夠嗆,說不定脾氣上來了,還會拿琴指著老子。『王十三,你要和我保持十丈以上的距離。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嘿嘿嘿,到時候老子不管那套,給她來個惡虎撲食,先親了再說。」

他身上燥熱,乾脆拉下黑布,又抓起把雪來,將臉埋進去,好好搓了搓。

這時候遠處街道上傳來了呼喝聲,那是吳府的門客在叫行人讓路,吳豐的轎子過來了。

王十三精神大振,趕緊將黑布蒙好,手持鋼刀,瞪圓了雙目。

由高處直接跳下去目標太大,王十三貓著腰居高臨下跟出幾丈遠,瞅著胡同裡正好沒人,飛身而下,貼著牆角站定隱蔽好。

吳豐一行,除了坐在轎子裡的目標,其他或騎馬或步行的十個隨從都是習武之人,尤其是四個轎夫,常年的配合令他們有著很高的默契。

王十三雖然看不到,但可以輕易感覺出他們的節奏。

相同的步調,轎子顫顫悠悠,過來了!

前頭四個門客騎馬而過,根本未曾注意到胡同暗處還藏了個人。

王十三一躍而出!

離他最近的一個門客隻覺身後風動,暗叫「不好」,馬上轉身,不及取兵器,鞭子先就勢揮出!

前頭兩個轎夫驟見一道黑影帶著銳風撲來,反應都是很快,一個叫道:「有刺客!」另一個道:「保護大人!」

可他們再快也快不過蓄謀已久的王十三。

門客那一鞭直接就抽了個空,而兩個轎夫張開口的瞬間,王十三已經一刀劈下,如一道閃電劃過半空,正中轎身!

抬轎那四個亦不愧是好手,這關口沒有傻眼,也沒有棄轎而逃,他們四人步子一致,向著路旁猛地一讓。

就這一下讓王十三斬偏了,刀斜著劈入轎內。

別看王十三露麵這第一刀聲勢駭人,但他手上有著數呢,不能生劈了吳豐,吳豐要是死了,吳家人直接收屍就行,燕白再是醫聖,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所以感覺刀走空了,王十三非但沒驚慌,反而覺著正合心意。

這一刀斜著將轎子劈成了兩開,露出轎子裡驚惶失措的府尹吳豐。

吳豐年紀在四十上下,瘦長臉兒,生得不錯,這是下衙回府,他已經換上了便裝,身穿赭色散花錦的圓領袍,打扮得十分體麵。

猝然遇刺,雖然躲開了王十三這一刀,但他帽子也歪了,座位也斜了,失掉平衡,身不由己向著轎子外頭栽去。

旁邊一個轎夫扔了轎桿,一把將他接住。

王十三毫不停滯,毀完了轎子,緊跟著斜刺裡一刀便向吳豐撩去。

街上突然出現這殊死相搏的一幕,遇刺的又是堂堂府尹,遠近的老百姓頓了一頓才突然發出驚恐的叫聲,而後四散奔逃,生怕逃得慢了,被殃及池魚。

旁邊粥鋪裡等待多時的宣同方猛地站起來,他之前特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這會兒探頭向窗外觀看。

另兩個來吃酒的門客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擠在他旁邊,連聲問:「怎麼了,什麼動靜?」

此時王十三正處在這場行刺最為危險的時刻,第一刀雖然毀了轎子,卻叫吳豐逃了,吳府的那些頭等門客可不是吃素的,登時就一擁而上,兵器出鞘聲不絕於耳,王十三陷入重圍,有反應快的,招式已經到了!

王十三隻覺背後疾風撲至,這個身法,他今天才在韓央那裡領教過,不用問,出手的必是「折桂鉤」戴向。

因為提前已經做了功課,戴向的威脅他真沒看在眼裡,蹲踞在那半截破爛轎子上,如虎豹一樣向前躥出!

幾個轎夫正護著吳豐後撤,不能叫他將自己撇下!

王十三往前衝,戴向緊隨其後,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對短鉤,向著王十三的後頸疾點而至。

雙方隻隔了尺許,王十三如若未覺,躥下轎子的同時反%e8%85%bf一撩,將轎身踹飛出去,擋住了另兩個來襲的人,左手一撈,隨便揪了個轎夫過來。

那人雖然屈身為轎夫,得看給誰抬轎,一旦出了吳府放在江湖上也是把好手,可對上王十三,簡直全無招架之力,隻覺被一股大力帶動,直直向著戴向撞了過去。

六個頭等門客這就阻住了三個,還有一個在前頭開路,離得太遠,不及趕回,另兩個一使刀一使劍,刀光劍影,自左右夾擊。

吳豐由兩個轎夫攙扶著,踉蹌兩步在路邊站穩。

這突然撲出來的刺客已被手下人團團圍住,很快就會被拿下……

此念方動,人群中的黑衣刺客竟然毫不理會左右刺至的兵刃,半空騰身一個魚躍,一刀一劍幾乎是同時刺中了他。

可叫人驚駭的是,刀劍狠狠刺中那人左腰右肋,隻將他身上的衣裳劃開兩道大口子,竟不見有鮮血冒出來。

戴向瞧見這一幕,駭然出聲:「陸鴻大!」▽思▽兔▽在▽線▽閱▽讀▽

陸鴻大這名字對南崇武林人而言實在是如雷貫耳,圍攻王十三的眾人竟是齊齊一滯。

王十三趁機揚手一刀。

實在是太快了,吳豐跟前的人來不及反應,但見寒光一閃,那刀逕自沒入吳豐前%e8%83%b8,這一下不知紮進去有多深,吳豐低頭看了看,兩眼一翻,向後跌倒。

王十三目的達成,衣衫不整又失了武器,更不戀戰,飛身一縱就上了旁邊的房簷,幾個起落不見了人影。

吳家眾門客簡直如塌了天一般,圍在吳豐身前,手忙腳亂急著搶救。

粥鋪窗前宣同方縮回了腦袋,對同桌其他人道:「好像是吳府尹,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未完待續)

第三百八十一章 白忙

大街上吳豐直挺挺躺著,滿身是血,一把鋼刀沒入前%e8%83%b8,傷得太重了,吳府的門客隨從們全都不敢上手碰他。

「折桂鉤」戴向急得滿頭大汗,一下子叫:「快給府裡送信,叫他們趕緊派人派車來接!」一下子又叫:「大夫呢,先找個大夫來給大人止止血。」

當即便有兩人飛身上馬,向吳府方向疾馳而去。

轎夫們慌裡慌張跑向狀元橋唯一的一家藥鋪,去找坐診的大夫。

剩下戴向幾個不敢挪窩,吳大人還一息尚存呢,誰知道那刺客會不會去而復返。

堂堂嘉通府尹遇刺,刺客還逃了,加上吳豐是太師的長子,想也知道這裡頭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關閉四城抓刺客還在其次,也不是戴向等人的職責,他們著急的是,怎麼能保住吳大人的性命,好叫吳老太師的怒火別燒到幾人身上。

想起那人酷似陸鴻大的手段,戴向不禁暗暗打了個冷顫。

恰在這時,由不遠處跑過來四個人。

吳家的門客們一見對方這架勢,立刻意識到來的不是尋常百姓,個個麵露警惕,將吳豐護在當中,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宣同方跑在最前,連連擺手:「別誤會,我等是陳康寧陳大人家的門客,諸位是太師府上的麼,出了什麼事,可需要幫助?」跟著就把陳府門客的腰牌打腰上拽下來,隔著數丈遠,扔給對方過目。

吳府人接過來掃了一眼,登時鬆了口氣。

雖然如此,他們卻也不敢叫宣同方幾個靠前。戴向道:「我家大人適才遇刺,還請幾位幫忙去給莊少尹送個信,叫他趕緊派人緝拿刺客。」

少尹莊子騫是吳豐的副手。

另一位門客亦道:「莊少尹這會兒應該還在衙門裡沒走。」

宣同方似是吃了一驚,隨即對他請了來吃酒的兩位道:「李兄、趙兄,煩請你倆跑個%e8%85%bf吧。」而後轉向了吳府眾人:「這在大街上也不是個事兒,我表弟在旁邊盤了個店舖,不如將吳大人暫時挪到他那裡去。叫藥鋪裡大夫先給治著。然後趕緊請了醫令大人來看。」

戴向等人正六神無主,聽宣同方說得頭頭是道,不禁對他大生好感。再看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