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頁(1 / 1)

重笙 心漁 4297 字 1個月前

他罵的是誰。

但他不想看到王光濟是肯定的。

這邊船上,沒有一人想在這節骨眼上同王光濟打交道。

誰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出現在這裡?

前麵迎過來的果然是兩隊人馬,相互間涇渭分明,怪不得遠看黑壓壓的那麼多船。

兩支大梁的水軍,隻從船隻數目看,同東夷追兵已經相差無幾。

沙昂那邊顯然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伊蘭射出那一箭之後,他們放慢了行船的速度,拉開距離,開始集結整隊。

包括文笙在內,大家都去看王十三,想著這裡最瞭解王光濟的人非他莫屬。

李承運見狀過來,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文笙低聲給他解說。

眾人議論的時候,李承運就坐在不遠處,也聽了個差不多,隻是這局勢變化太快,他被俘之前,王光濟還退守飛雲江,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反賊頭子。他哪知道不到兩年時間,這人搖身一變,跑來東海,叫眾人摸不清底細。

這會兒工夫,李曹和王光濟的船齊齊靠近過來。

紀家軍自己的船很好辨認,李曹站在船頭,看到對麵幾人全都無恙,鬆了口氣,命令己方所有船隻上前,打算先將李承運的座船保護起來再說。

這邊般一動,王光濟那邊也在動。

兩下的船幾乎頂到了一起,陷入僵持。

李曹皺眉,論官職爵位,王光濟是招安的長順侯,與他不可同日而語,但救出李承運,他們馬上就要另起爐灶了,誰還管那些。

「侯爺這是何意,東夷人當前,不奮勇殺敵,可是要與我們將軍搶功勞?」

王光濟也是站在船頭上,左邊站著元愷,右邊站的是王五。

燈光下,就見他微微一笑,道:「李錄事,你說這話就有些過分了,王某是來接我十三弟的。」

說完這話,他轉向王十三,目光沉沉:「十三,你過來,我有話單獨和你說。」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了王十三身上。

大家不知內情,頗擔心他同王光濟「餘情未了」,誰知王十三盯著王光濟看了半天,猛然回過神,轉問齊鵬:「聖旨呢?快拿出來!」

之前文笙給他的假聖旨,他不方便隨身攜帶,也不敢留在海盜船上,就交給了齊鵬小心保管。

齊鵬:「……」都這時候了,難為你還能想起這個來。

他取出了那假聖旨,目含徵詢,向文笙望去。

文笙點了點頭。

一旁的李承運還茫然不知道怎麼回事。

王十三一把自齊鵬手中將聖旨奪過去,不高興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他娘婆婆媽媽的。」

他藝高人膽大,腳尖在船頭一點,向著王光濟那邊飛掠過去,王五和元愷都麵現警惕之色,一個前迎,一個後退,拉開了架勢。

王十三理都未理,半空直接抖開了聖旨,藉著火光展示給王光濟看,不但如此,嘴裡唸唸有詞,還將聖旨的大意說了說,說完把那個卷軸拍在王光濟懷裡:「長順侯,程國公命你上前阻擊東夷人,還不快去?」

王光濟望著王十三,想發火卻又忍住。

元愷、王五從冰剎島回來,都說王十三變了,翻臉不認人,但王光濟不這麼覺著。

眼前的王十三沒有變,還是以前那個誰若是叫他不痛快了,他豁上自損八百,也要給對方添添堵的混小子。

眼下形勢這麼亂,王光濟說不想著再度造反那是假話,可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如當初在江北時,好歹那時候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元愷剛才還跟他說,紀南棠拉攏了王十三,原來是為了救出程國公,好以他為傀儡,擁兵自立。

如果紀南棠能成事,他何不跟著攙上一腳,好到時候分一杯羹?

雖然紀南棠的這些屬下態度不善,聖旨在手,好歹有個由頭。聽說李承運這個人,還挺好說話的。

他如此想著,麵露苦笑,回身同元愷道:「同殿稱臣,咱們該當幫國公爺一把。」

元愷取了笛子在手,道:「大哥您還沒看出來十三爺是鐵了心跟著紀南棠走,他們這是要造反麼?還是說,大哥您想找個依靠,若是想找,我這裡到是有棵現成的大樹。」

王五過去,和元愷站到了一起。

非但是他,船上呼啦過去了一群人,隻將王光濟晾在了那裡。(未完待續)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奪命箭

王光濟神情大變。

就連離遠看熱鬧的紀家軍將士都知道這一幕意味著什麼,背叛!

王光濟這幾年起起伏伏,從苦心經營、造反、招安封侯、被冷落,到終於再度掌兵,跟著和親信反目,越混越差,這是終於要眾叛親離了麼?

此刻,王光濟所在的這艘船上,除了置身事外的王十三,餘人都跑到了元愷那邊,就連他素來信重的王五、王六等人也不例外。

王光濟竟成了光桿一個。

他嘴%e5%94%87抖了抖,勉強鎮定下來,仔細看了看元愷和他身邊諸人。

元愷這個人,王光濟原本沒將他當回事。

王光濟和張寄北是莫逆之交,張寄北活著的時候,王光濟對元愷的印象隻是張寄北在羽音社裡的親信,頭腦機靈,常幫著張寄北出出主意。

直到張寄北意外身死,留下一幫樂師,王光濟才不得不重用他。

飛雲江上他帶著樂師漂亮地擊敗了朝廷的人馬,取得了王光濟的信任,等到王二、王三自立門戶,王光濟已經離不開他了。

原來他竟也有了異心。而且看這情形,顯然早有預謀,不然不會將王五、王六等人全都拉攏過去,今天帶出來的,全都是他那邊的人。

自己還能相信誰?

王光濟心下惶恐,不由地往一旁的王十三望去。

王十三顯然也未料到會出現這麼一幕,臉上還帶著驚詫,不過他最先想到的和王光濟不同。

「楊蘭逸那小……子呢?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沒見那小傻子,不會糊裡糊塗做了元愷和王光濟相鬥的犧牲品吧?

王光濟張了張嘴,聲音澀然:「他這兩天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上不了船,沒有跟來。十三,你……」

王十三聽得楊蘭逸僥倖逃過一劫,哪裡還有閒心聽王光濟叨叨,反正再說下去也不過是敘舊套近乎。

他此刻看到王光濟心情十分複雜,這個人,他曾經真心真意地視為大哥。想著哪怕為之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誰知道,在對方眼中,自己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王十三不忍回頭想。自己這二十年過的多麼可笑,恩怨糾葛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

王光濟看著王十三這淡漠的反應,心漸漸沉了下去。

王十三本是王家養大這些人裡最不在乎富貴名利的一個。因為可靠,他每每以家眷相托。為什麼會離心成這樣?還有,王二、王三為什麼會翻臉出走,再往深裡想,自己又怎麼會接受招安。這裡頭有一條看不到的線。≡思≡兔≡在≡線≡閱≡讀≡

會是元愷麼,像隻老鼠一樣,一直藏身暗處。啃咬著自己的根基……

這時候再說什麼也都無用,弄清楚形勢。想辦法保命才是關鍵。

「你們……投靠了何人?」這話自王光濟嘴裡問出來,真好似吞了枚苦膽。

元愷笑了笑,神情頗為輕鬆:「這天下,最終會落入誰手,大哥不會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吧?」

其實元愷他們投靠了何人,不用他說,王光濟和文笙等人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不是奉京的大皇子和譚家,也不是李承運和紀南棠這邊,那剩下的,就隻有鍾天政了。

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這中間的種種糾葛說來話長,但也隻是幾句話的工夫。

王十三無視了王光濟,看著眼前的元愷、王五幾個遲疑了一下。

打不打?按說擒賊先賊王,若是抓住元愷好歹能叫對方亂上一亂,可姓元的鬼得很,他這麼一退,左邊是王五、後麵是王六,護得嚴嚴實實。

到不是說打不過,隻是王五、王六和他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彼此太過熟悉,要拿下他們隻怕得好幾百招之後。

再說這會兒他可不是一個人,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總而言之,眼下的形勢好像不大妙,王十三拿不定主意,隻好回頭去看文笙。

文笙所乘的大福艦已經停到了李曹的戰船旁,海麵上看著是三股勢力鼎足僵持,但其實隻要一想鍾天政便是鬼公子,不管文笙還是李曹,都意識到他們一行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兩麵夾擊之中,危在旦夕。

文笙沒怎麼猶豫,後頭東夷船隊已經蠢蠢欲動,必須要在他們衝上來之前奪路撤走,這個時候,不要說是元愷、王五這些人,就是鍾天政親至,她也不會手軟。

她同一旁和齊鵬低語了幾句,坐在船頭,將琴放平。

文笙將自己和李承運等人的安危交給了周圍的盾牌兵,左手按弦,發出「錚」的一響,跟著指停弦上如蝴蝶振翅,左右慢搖,琴聲餘韻裊裊,雖在如此緊張的時刻,卻聽四下裡眾人覺著心尖癢癢,隨之震顫。

元愷神色微變,他雖然尚未感覺到有哪裡不適,但這時候顧文笙突然撫起琴來,顯然是出手了!

而且目標當是自己無疑。

要在以前,他不會將文笙放在眼裡,畢竟文笙年紀在那裡,學琴能有幾年?高祁家裡初次見麵,她分明還不入門。

但這會兒元愷心裡可著實沒有底,無它,顧文笙如今在樂師當中實在太有名了。

此女練的,是連譚老國師都未能參透的《希聲譜》。

更有傳聞稱,她的琴聲有神魔之力,故而她即使是孤身一人,卻叫自己投靠的那人親率千軍萬馬都拿她毫無辦法,任她取了胡良弼的性命。

這樣一位高手,自己擋得住麼?

元愷不敢多想,紫竹笛橫到%e5%94%87邊,「嗚」地一聲吹響。

元愷是一個想法頗多的人,他做為樂師最拿手的一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