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雲鷺警惕道:「你想幹嘛?」
王十三挑眉:「我能幹嘛,想殺他還用現在動手?快點,急用。」
雲鷺看在剛才得他援手份上,手裡刀倒過來,將刀柄遞給他,王十三接刀在手,雪亮的刀麵迎向剛燃起來的火把,探頭過去,口裡嘖嘖有聲。
雲鷺可沒忘記以前在王十三手下吃過的虧,看他擠眉弄眼的,湊過去,疑道:「你看什麼?」
王十三指了刀麵,狀甚苦惱:「我原以為隻燒了鬍子,怎麼連眉毛都焦了半截,跟被狗啃了似的,真難看,這麼英俊的一張臉,毀容了啊。」
雲鷺和刀麵上映出來的王十三對了個眼,趕緊站直了,麵無表情道:「刀還我!」
文笙一行走過來,遠遠看到這一幕,鍾天政鼻子裡「嗤」地一聲冷笑,低聲同文笙道:「就這麼個東西,混賬又俗不可耐,你何必總是容忍他,對他另眼相看?」
前些日子在化寧城,楊蘭逸和王十三老是纏著文笙,楊蘭逸傻乎乎好打發,這王十三卻像塊牛皮糖,早令鍾天政耐心耗盡,殺機暗生。
可惜這小子深諳扮豬吃老虎,自己一直沒找著機會收拾他。
文笙沒有回應鍾天政,而是若有所思道:「你同安師兄交情如何?若是還不錯的話,抽空多開導開導他吧。」
安敏學那是真的臉受傷毀了容,對於一個出身世家的樂師,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鍾天政沉%e5%90%9f道:「我同他關係一般,不如叫華飛舟去。」
「也好。」
這時候雲鷺和王十三也看到了文笙,迎了過來。
文笙解釋:「我們來審一審敵人。」
「他被抓之後心存死誌,怕是很難問出什麼。」雲鷺對那東夷人引頸往他刀鋒上撞印象深刻。
鍾天政、曲俊帶了通譯官上前。
果然不管三人怎麼逼問,對方始終閉目不語,曲俊憂心如焚,連「分筋錯骨手」這等江湖手段都用上了,那敵將疼得渾身抽搐,大汗淋漓,也隻有這些反應還能證明他是個大活人。
再要下狠手,被米景陽的親兵隊長伸手攔住。
文笙留下他們慢慢地審,和雲鷺、王十三回到了樂師隊伍那邊。
此時成巢城西門已經被童永年率紀家軍攻克。東夷主力遁走,童永年派了手下人來與米景陽聯絡,說自家將軍還在追擊敵人,問米副帥這邊眾人夜裡準備宿在何處。
城裡大火未熄,米景陽隻好帶著殘兵敗將去和童永年會合,這時候在城外住帳篷也比呆在城裡強。
等都安頓下來也半夜了,這一戰從準備、埋伏、豪情萬丈地攻城再到如此結果。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當下救治傷者,埋鍋造飯,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說。
文笙和同窗們一起去探望了江煥等幾個傷者。江煥傷得頗重,好在經過救治,人已經醒過來,沒有性命之憂。
大家圍在他床前。想起已遭不測的文鴻雪等人,情緒都十分低落。
文笙單獨找了華飛舟。把幾件事和他交待了一下,華飛舟一口應允。
出了這麼大的事,總要和國師、閣裡和死者的家族把經過都一一交待清楚,免得到時以訛傳訛。代人受過。
都安排妥了,文笙回到臨時的帳篷裡,洗漱完熄燈躺下。明明身心都累得很,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頭一抽一抽地痛。身上莫名燥熱,腦袋裡卻是格外的清醒。
直到東方泛白,她無奈地坐起身,隱隱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大問題。
軍中幾位大夫忙碌了一整晚,全都困頓不堪。
不過顧姑娘找他們,幾人還是強打精神仔細聽了聽她的症狀,聽說是睡不著覺不由地麵露古怪。
若換一個人,隻怕什麼「出去跑幾十裡的山路自然就睡了」,「受了驚嚇吧,別胡思亂想就好了」等等說辭就都出來了,對這位本事很大的樂師,他們隻好訕笑著道:「我等擅長治的都是外傷,姑娘還是在附近幾縣找個精通內科的大夫看看吧。」
文笙精神強大,如何不知他們所想,隻得告辭離開。
她掂著俘虜那邊的情況,忍著不適,去找鍾天政。
結果鍾天政一眼就看出來文笙臉色不對,得知她一夜未睡,當即便道:「你還要不要命了,當心油盡燈枯,這些事別管了,趕緊叫米景陽或者童永年送你去別的地方,找個名醫瞧瞧。」
文笙叫他說的在去留之間猶豫了一下,道:「阿政,眼下這是個難得的救程國公的機會,錯過了可能要後悔一輩子。」
鍾天政說不出地煩躁:「李承運救不出來,是不是你就要給他陪葬?明白告訴你,昨天晚上我也沒睡,那人什麼都沒有說。」
文笙望著他,她身上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可以令人很快冷靜下來。
「阿政,不要緊,三天我還等得起。」
鍾天政長長吐了口氣:「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樣,李承運這種身份,東夷人抓到他必定覺著奇貨可居,關押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看守,眼下咱們又剛打了敗仗,你我不是神仙,靠紀南棠更是不成。」
文笙歎道:「走一步說一步吧,你先問了口供再說。」
她和鍾天政這半天是站在關押俘虜的營帳外頭說話,兩人所選的地方偏僻,說話聲音又不高,所以不虞被人偷聽。
文笙結束了同鍾天政的交談,轉身欲走,一旁突然有人道:「顧姑娘,鍾公子。」
說話那人自帳後閃出來,正是曲俊。
他衝著兩人一躬到地:「兩位為了營救我家國公爺如此殫精竭慮,曲某實是感佩至深,萬死難報。顧姑娘,我等臨來之前,國公夫人曾經有言,若有機會,咱們不怕私下裡和敵人做筆交易,隻要東夷人肯好好放回國公爺,國公府傾家蕩產都行。聖上已經拒絕了贖回國公爺,他們關著國公爺也沒什麼用,還得管吃管喝派人看著,依鬼公子的精明,說不定對方會同意。」
說罷他滿懷希望地望著文笙,目光中露出乞求之色。
也就是他藏在暗處,聽到文笙和鍾天政這番對話,才敢把話說得如此明白。
魯氏已經湊了些錢,隻是大宗的銀兩不好運,現在銀車還在路上,即使談成了,回頭怎麼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都很麻煩。
這事沒成之前還得瞞著朝廷。
未等文笙開口,鍾天政先道:「行,那就這樣吧,你們趕緊湊錢,我和顧姑娘想辦法促成這筆交易。」
曲俊望了鍾天政一眼,他不瞭解鍾天政底細,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樂師,是顧文笙信賴的朋友,對他這大包大攬的口氣還有些懷疑,隻等文笙發話。
事到如今文笙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得長歎一聲:「要快。拖得久了我怕等不及。」
曲俊聽了這話,鬆了口氣,頓覺身上壓力大減,可鍾天政卻聽出了她話中那不祥之意,麵色微變。
既然文笙死活不肯離開成巢軍營,隻能是他這裡做出讓步,而什麼事情鍾天政一旦盡心竭力去辦,很快就會有個叫人滿意的結果。
他先說通了曲俊,和東夷人做交易的事瞞得了別人,瞞不過米景陽,好在不用米景陽做別的,隻要他裝聾作啞當不知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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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他叫曲俊迴避,用一整天時間,當著親兵隊長的麵,由通譯官幫忙翻譯,一句一句去說服那俘虜,問他李承運關在什麼地方,甚至在哪裡找誰能私下裡達成這筆交易。
到了傍晚,那俘虜終於開口,交待說李承運被關在了白州大牢,要贖人隻能到當地找駐軍主帥談。
至於這主帥姓甚名誰,是不是臭名遠揚的鬼公子,那人卻不肯再多說一辭。
白州大牢位於於泉府的泰陵縣,早先是白州最大的監獄,關押的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於泉府離海比較近,早早就落到了東夷人手裡。
想到李承運竟被關在那種地方,實在是叫人感慨良多。
這一整天文笙也沒閒著,聯合了華飛舟、米景陽一起往京裡寫了信。
米景陽一心想叫這幾封信先到京城,免得當了二皇子的替死鬼,有意磨蹭,不去向楊昊儉覆命。
童永年率了紀家軍在成巢城駐防、救火、安撫倖存百姓,忙得團團轉,根本無暇和米景陽打交道。
等到了傍晚,還不見奉二皇子之命去攻打東陽山的紀南棠率兵趕來,所有人都意識到,紀南棠必定知道了米景陽在成巢慘敗的消息,有意迴避,不來蹚這渾水。
文笙準備要走一趟於泉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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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拳!
第三百零四章 托付
動身之前,很多事情尚需安排。
文笙當先考慮的是帶誰去,以及如何能取信於東夷的駐軍主帥,將對方的敵意降到最低。
參與的人自是越少越好,按文笙最初的打算,曲俊代表了程國公府,是正主,自然少不了,而她到了泰陵之後,很多時候不方便露麵,這就需要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在旁邊盯著,若是雲鷺肯去,那就再好不過。
還需要一個通曉東夷話的人。
至於鍾天政,文笙想聽聽他的意思。
「不是我打擊你們,單憑你們幾個,多半是送羊入虎口。」在座的隻有文笙、鍾天政和雲鷺,所以鍾天政說話無需顧忌,「算了,給我一天時間,我把這邊的事安排好,陪你們走一趟吧。」
「難道你去了就有把握?」雲鷺不解。
鍾天政和王十三不同,這個人從來不說大話,但他心思藏得太深,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大家都賣了,雲鷺聽他要去,更不放心。
鍾天政抬眼關切地看了看文笙:「這裡沒有外人,我有一個提議,我的身世你倆都知道,這些年我也積攢了一點小小的勢力,到了泰陵,我去與東夷人談,就說李承運是我這邊的。鬼公子說不定會答應,畢竟銀子不少他們的,又可以給大梁這邊添點亂,何樂而不為?」
雲鷺怔住,不得不承認鍾天政這提議聽上去確實挺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