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
那年輕人見大軍過來,撥動身前古琴。
琴聲清越蒼涼,其中有龍%e5%90%9f鳳鳴之聲,有清風拂過長亭,托著這琴聲飛向蜿蜒長隊。
離遠文笙就聽出有異,有熟人趕來送行了。
譚瑤華出發晚了一步,此時還在京中,特意趕在今天,在大軍的必經之路,為眾人送行。
送的是誰,是玄音閣的五十名樂師,也或者是鍾天政,是華飛舟,是她。
文笙催馬,衝他揮手示意,而後越過長亭,隨著隊伍漸漸走遠。
琴聲由清晰至不可聞,到最後消散在初升的朝陽裡。(未完待續)
第二百九十章 在路上
(謝謝小喬打賞了和氏璧,謝謝大家的支持)
奉京到白州千裡迢迢,出靖定一路往東南,經過永昌和鄴州,再穿過臨詔北部,才能進入白州境內。
前兩次出征,大隊人馬離京之後走的都是雄淮到興城的官路,興城是永昌重鎮,位於最東邊,到了那裡,也意味著去白州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
不過這一次,紀南棠直接下令走麗鬆崖至山棗坡,這條路掐頭去尾,中間有蜿蜒百餘裡的山道,正常而言到達鄴州會比走官道縮短一天半時間。
他命令數千人馬全速疾行,如此一來,可就顯出差距來了。
此行大多是紀南棠的親兵衛隊,要不也是紀家軍的嫡係,不管騎馬還是步行,行進速度都非常快。
而且這個快還不是拚了命地瘋跑,士兵們在上山道之前一直保持著勻速,上午是什麼速度,到天黑安營紮寨時也差不多是這個速度,從將領到官兵都透著一股遊刃有餘。
文笙有一種感覺,這支隊伍自從離了京,就放開了手腳,好似蛟龍入海,精氣神看著就大不相同。
到將隨隊的樂師們累得夠嗆,他們中間很多人根本就沒騎過這麼長時間的快馬,每到休整的時候麵如土色,連下馬都需要人攙扶。
前麵就是山路,紀南棠將斥候們派了出去,餘人埋鍋造飯。
樂師們單獨紮營,景傑奉命帶了五百兵士過來幫忙外加守夜,魯氏交給文笙的幾十個人都在其中。
雲鷺不放心,也一起跟了過來。
五十位樂師都沒帶侍從,像華飛舟、安敏學這樣的高門子弟別提多麼不自在。不過看一看文笙,人家一個姑娘家還沒有怎麼樣呢,隻好把種種不適都拋開。
景傑對樂師這邊會出現的情況早有預料,拋卻樂師光環,不就是一幫沒吃過苦的新兵嘛。
他帶了軍中大夫,準備了金瘡藥,打算挨著個兒給眾人治治%e8%85%bf上磨出來的血泡。卻不料被葛賓、慕容長星等人搶在了頭裡。
鍾天政想得周到。葛賓幾個對新樂十分推崇,跑個%e8%85%bf兒照顧一下眾人,開口閉口都是鐘師弟如何如何。
文笙和鍾天政陪著景傑。
「我看景兄和紀將軍的人馬對這條山路非常熟悉的樣子。以前走過很多回了吧。」
比起華飛舟等人,鍾天政毫無樂師的架子,明知景傑不過是紀南棠麾下的一個斥候隊長,連品階都沒有。仍然同他稱兄道弟。
不過景傑因為認識更沒有架子的文笙在先,並沒有覺著受寵若驚。實話實說道:「我跟著將軍第一次走這條山道是九年前,當時這附近還有近千人的一夥土匪,土匪窩就安在前去三十餘裡的沉華嶺,那裡易守難攻。是個打埋伏的好地方。當時東夷人已經在彰、白兩州交界之處上岸了,將軍著急趕去,帶著嚮導。直接把那夥土匪給推平了。自那以後,隻要軍情緊急。我們就從這裡走。」
文笙隔著綿延的帳篷,遙遙向著帥帳方向望去,紀南棠這些年一直風裡來雨裡去,為了東海海防不辭辛苦,他可覺疲憊?
鍾天政似是沒有聽清楚景傑的話,挑眉問道:「沉華嶺?早晨的晨還是時辰的辰?」
景傑不以為意:「是太陽西沉的沉,大約最早從此路過的人看到太陽落到山那邊,所以給起了這麼個名字吧。」
鍾天政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景傑帶人巡了遍營,盯著手下兵士幫樂師們把帳篷都支起來。
文笙一個人住,帳篷在最中間,景傑一揮手,就在她帳篷外頭留了二十來個人守夜,魯氏的人佔了一半。
都安排妥當了,景傑看看再沒有什麼遺漏,這才告辭去向紀南棠覆命。
吃過晚飯,文笙叫帳外無需留那麼多人守著,該巡邏巡邏,該休息休息,她又不是手無縛%e9%9b%9e之力的弱者,不用這麼緊張。
再說雲鷺還在附近呢。
夜宿荒野,天上星辰寥落,地上蟲鳴漸響。
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難抵疲憊睡得都早,很快整個營帳安靜下來,隻有遠處偶爾還響起一兩聲喝問和巡邏隊伍走過的沙沙腳步聲。
文笙帳裡還燃著燈,論身體她其實比同行的很多樂師都強,故而也不像呂罄、文鴻雪等人累到爬不起來。
夜裡不好練琴,她帶了幾本書出來,正在燈下邊看邊琢磨,卻聽著帳外傳來小聲的交談。
聽聲音像是鍾天政,文笙過去,撩開了帳簾。
外邊守衛看到她行了個禮,把路讓開。
「就知道你還沒有睡。」鍾天政笑了笑,彎腰進了帳篷,先藉著燈光打量了一下,路途上條件簡陋,大家都差不多,文笙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
「有事?」文笙狐疑地望著他。
「時候還早,睡不著,來看看你。」他將一個圓圓的小玉盒放在了燈下,「你也騎了一天的馬,如果不舒服,早早處理了,免得接下來受罪。」
看來裡邊是治擦刮破皮的藥膏。
文笙騎術不錯,大%e8%85%bf沒有磨破,用不到它,但她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呢,鍾天政隻字不提,莫不是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文笙「嗯」了一聲,坐回到原處,復又拿起書來,認真翻看,將鍾天政晾到了那裡。
「我看外頭那幾個不像尋常兵士,到像江湖人,你找來的?」鍾天政也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文笙知道鍾天政早晚會察覺,也沒打算瞞著他,當下不動聲色:「那是程國公府的人,跟咱們一起去白州,看看有沒有機會救出國公爺。」
鍾天政嗤笑一聲:「救李承運?叫我怎麼說你,沒那金剛鑽,偏愛攬瓷器活。」
文笙橫了他一眼,將手裡的書翻過一頁,側轉身拿後背衝著他,不急不慢道:「我是沒有,你有啊。打賭的時候,不是你自己說的,若是輸了,到了白州就什麼都聽我的,我說往東,你不準往西。」
鍾天政哽住,停了半晌,方才氣笑了:「行,我聽你的,我看你怎麼能將人救出來。」(未完待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兌現賭約
有了這話,不管真假,文笙總算是聽到了她想聽到的,想著這小子屢屢耍手段算計自己,接下來便認真看書,不再搭理他。
誰知鍾天政明知受了冷落,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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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手托著腮,手肘撐在桌案上,望著文笙發了一陣呆,突道:「華飛舟這個人你怎麼看?」
好端端的,他突然提華飛舟做什麼?
文笙瞥了鍾天政一眼。
「他同譚錦華相交莫逆,看似不聲不響,實則清高自傲,如果此去白州你事事都聽紀南棠的,他必會看輕你,覺著你給樂師們丟了臉。」
他帶著推心置腹的表情說了這麼長一番話,沒將文笙的注意力從書上引開,到得她淡淡回了一句:「莫要背後道人是非。」
鍾天政冷笑一聲:「我是提醒你呢,別不識好人心,他們實力不怎麼樣,自視到高,真當自己是什麼大梁的財富,上戰場也想著最好能像羽音社的那些樂師一樣,重重兵馬保護著,既威風又瀟灑,你不早想對策,到了白州也是一盤散沙,隊長當得有名無實。」
文笙皺眉:「怎麼會一盤散沙?一大半都是跟你學新樂的,你管好他們就行了。」
「其他人呢?」
「自有軍法。」
鍾天政聽了這話就知道自己話都白說了,文笙定要跟著紀南棠一條路跑到黑,他惋惜地歎了口氣,道:「咱們走著瞧吧,用不多久你就會知道,我並不是杞人憂天。」
說罷站起身。向外走去。
文笙沒有起身送他,甚至都沒有抬頭多看一眼。
鍾天鐘,簡直就像是個時時扇動著翅膀,一有機會就想趁虛而入,勾引旁人心底黑色**的小惡魔,白州之行和呆在京裡不同,乾係太大。一個小小的紕漏就可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文笙決定要冷著他,約束他。
爭到隊長,這是第一步。剩下的。等到了白州慢慢來。
第二天天不亮,眾人就吃了早飯,拔營起寨,繼續趕路。
再往前是百餘裡山道。不管騎馬還是步行,都比昨天辛苦了很多。
到下午經過沉華嶺。即使是文笙也累得氣喘籲籲,鍾天政不計前嫌要幫她牽馬,雲鷺不知由哪裡冒出來,搶先一步抓到了文笙的馬韁繩。用足以叫鍾天政聽到的聲音道:「我來吧,你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呢,別崩裂了。」
景傑帶著一隊兵士趕來幫忙。
文笙鬆了口氣。抬頭見兩側山峰夾著中間一條小路,這段路中間寬兩頭窄。像半截葫蘆放倒於地,果然十分險要。
紅彤彤的夕陽墜落於西北邊的山腰上,給整座山披上了一層霞光。
兩天之後,大軍到達山棗坡,從那裡東行二十裡併入去興城的官道。
等進到鄴州境內之後,前麵道路通暢,最遲隔上半日就有快馬送來白州的最新消息。
魯大通和符良吉已經接到聖旨,帶著親兵起程返京了,若是這兩位不有意躲著紀南棠,很可能兩三天之後在路上碰頭。
符良吉還不錯,念著師生情分,將副將童永年官升兩級,大軍交給他代管。
童永年是紀南棠從行伍中提拔起來的將領,從彰州大捷開始就一直跟著紀南棠,此刻手下管著兩萬紀家軍,是大梁真正的精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