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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98 字 1個月前

有時候,遭受挫折對他而言不一定就是壞事。

隨後譚老國師宣佈這一輪淘汰的是呂罄和江煥。惹得台下一片歎惋之聲,大家都覺著江煥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太背了。

剩下來的四人裡頭文鴻雪先後輸給過鍾天政和顧文笙,形勢很明顯了,前三甲不出意外,便是華飛舟、鍾天政和文笙了。

至於三人裡頭誰來做這隊長,還要打過了才知道。

老成持重的師長們當然是希望能夠由華飛舟來擔任,學了新樂的學生們卻更信服鍾天政,至於文笙,這時候五十人裡頭願意聽命於她的,卓玄,勉強算是有一個吧。

第四輪,華飛舟對戰文鴻雪。

他二人交戰的時候,文笙和鍾天政站在同樂台旁等候。

周圍沒有其他人,文笙皺了眉悄聲問道:「方纔你搞的什麼鬼?」

不知鍾天政是覺著否認無用,還是想以此來嚇唬嚇唬文笙,加重她的心理負擔,他輕抬手臂,自厚重的長衣下伸出手指來,幾根修長如玉的手指空撚了一下:「你說呢?」

文笙不悅,「哼」了一聲。

鍾天政輕聲道:「我說過的,若是下午比賽的時候這雨仍然不停,我便能戰勝你和華飛舟,拿到第一。」

此時台上,華飛舟幾乎是未費什麼周折便取得了勝利,文鴻雪痛快認了輸,看上去心服口服。

人群有些騷動,接下來要上場的是同一年進入玄音閣的鍾天政和顧文笙。

他們是對手,一直以來,他們又是朋友。

鍾天政望了文笙一眼:「走吧,不要忘了你我的賭約。」

他率先上台,和文笙分兩邊坐了下來。(未完待續)

第二百八十六章 退讓

鍾天政這一場出手可以算得上很溫和。

與之前同江煥鬥樂時那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大不相同。

觀戰師生們都覺著再正常不過,鍾天政和顧文笙是朋友,兩人曾經琴簫合鳴,配合默契,加上年貌相當,看外表再般配不過,說不準私下裡還有些旖旎情絲,這時候換了誰,也肯定會不忍心下手。

文笙卻不這麼想。

鍾天政改換了方式,隻是因為他清楚知道,憑他區區四重之境,攻擊得再猛烈也突破不了《行船》的強大防禦,反正是雙方對耗,還不如收斂一點,緩和一點,不管他攻得是疾還是緩,文笙都需得保持高度警惕,時間一長,說不定就有機可趁。

細雨霏霏,同樂台上但聞琴簫聲你來我往,幾回《太平春》後,文笙索性放開,想到什麼就信手而彈,雨水中透明氣泡若隱若現。

鍾天政不急,她更是不急。

就算這樣耗到天黑,引起譚老國師乾涉,吃虧得也不該是自己。

再說就鍾天政那成竹在%e8%83%b8的樣子,肯定不會和她耗太久,這才剛開始,後頭必有陷阱在等著。

和鍾天政過招,需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別看文笙手下一曲接著一曲,不管什麼,內裡都是《行船》,那層屏障始終嚴陣以待。

申時過半,天色愈加昏暗,傍晚早早來臨。

這波瀾不驚的比試早就把觀戰眾人看急了。

譚二先生有些坐不住了,小心地看了眼老父,譚老國師有所察覺:「不著急,鍾天政應該看出來,這等程度的消耗短時間內不會拖垮對方。他會變換策略。」

譚大先生因為一雙兒女的關係,對鍾天政的印象頗為複雜,道:「他若是不換呢?」

譚老國師沉聲道:「那我便隻有判他輸了。」

譚大先生、譚二先生都沒有異議。雖然台上到現在還僵持著,主題卻不知何時變成了攻防戰,破不了防的鍾天政看表現顯是要遜色幾分。

主考席上這一低聲交談,鍾天政立刻就注意到了。

要說此時台上台下誰最擅長察言觀色,那自是非他莫屬。幾乎是譚老國師話音剛落。好似一陣疾風刮上同樂台,鍾天政的攻勢變了。

一道道水花濺落在文笙豎起的屏障上,因為雨。攻勢特別明顯,與之前江煥那大片大片的攻擊不同,鍾天政的簫聲輕薄狠厲,如霹靂刀芒。

簫聲漸漸變得顛倒跳躍。文笙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熟悉感,這旋律。是前年他為了掩護配合《行船》,特意練的那支曲子。

曾經有很多個夜晚,他二人在山坳裡用它和《行船》來練習琴簫合鳴。

原來這一年多,這支曲子在鍾天政那裡終於變成了真正的殺招。

有什麼用呢?

琴聲簫聲糾纏而舞。有時候還詭異地出來三兩聲差不多的曲調,不知是誰影響了誰。

突然之間,台下「嗡」地一聲響。眾人赫然瞧見文笙以琴聲撐起的屏障還在,但有一道簫芒不知怎的。竟如入無人之境,鑽了進去,直直擊中了文笙。

對方隻有妙音八法四重,文笙以身體硬受了,並沒有傷到分毫,但她心中卻因之警鈴大震。

《行船》為什麼會失去作用?

文笙不及細想,立時把《行船》收起,手下「急歷」,換到了《搗衣》。

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想叫她把隊長拱手讓人,即使那個人是鍾天政,那也是不可能的。

屏障一去,冰涼的雨水便飄飛到文笙的臉上,身上。

幸好穿得厚實,外頭又有油絹長衣擋雨。

鍾天政抓到了機會,各種氣震音、指震音、%e5%94%87震音藉著洞簫急吹而出,這時候才是上一場他一簫對七弦的重現,攻擊如雨點般落到文笙身上,「辟裡啪啦」簡直要迸出火星來。

即使如此,文笙琴聲未停。

鍾天政突然抬起頭來,隔著雨霧望向文笙。

他的臉色蒼白,眼神裡有遮掩不住地驚訝。

但與此同時,鍾天政的右手接著那記指震音做了個多餘的動作。

天暗,下雨,再加上他那寬大的袖子遮擋,眾目睽睽之下沒有人看到他的這個小動作。

一道寒芒淩空飛向了「太平」。

打眼看上去,它與那些攻擊音浪在雨中沒有什麼不同。

但鍾天政卻並不知道,文笙早在防著他這一招。

這些小手段,在文笙眼前,也隻有第一次還好用。

因為之前江煥的琴莫名其妙斷了弦,她現在對「太平」的守護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那寒芒來勢太快,文笙隻覺眼前一花,已經下意識先以左臂擋了上去。

寒芒正中文笙小臂!

它劃破了油絹長衣,外袍,直達肌膚。

文笙隻覺著手臂上先是一涼,接著一痛,像有刀子劃過皮肉,憑感覺就知道這一下傷得很深,絕不是擦破點皮。

文笙沒有收手,就勢落在弦上做了個「長猱」,空出右手來在傷處按了按,抬眼去看鍾天政。

若說這一下是簫音,文笙敢把自己的頭擰下來。

是銳器無疑,但她手直接按在了傷口上,沒有異物。這小子用的什麼暗器?┅思┅兔┅網┅

鍾天政麵無表情隔雨望著她,兩人目光一觸,文笙心下頓時恍然。

這麼涼,是冰吧。

他先以內力將雨水凝成薄冰,趁人不注意夾雜在簫聲裡擲出來,那冰碎裂隨即化成水,叫人即使生疑,也抓不到把柄。

上一場江煥就是這樣,突破的關鍵時刻未曾留意被他割斷了琴弦,輸了比賽。

二人對視的時間太長,鍾天政終於忍不住皺了皺眉,眸色轉暗。臉上似是泛起了一絲愁容。

他在愁什麼?不是愁文笙受了傷,事實上鍾天政的眼睛隻在文笙那碎裂的袖子上一瞥,就不再管了,他愁的是文笙此時望著他滿臉防備,不自覺地護著古琴,那架勢簡直要將它整個兒抱在懷裡。

這還怎麼下手?

他掃了眼文笙護在琴弦上的一雙手,簫聲和暗器的傷有很大的區別。真落到明處。在場這麼多人可都不是傻子。

至於呂罄為什麼會突然受傷,他方才也以自身有了體會。

反傷啊,還真是叫人傷腦筋。

鍾天政在默默計算。按兩人的承受能力,以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戰到最後誰會獲勝。

考慮的過程,他連裝樣子都免了。眾人就見兩人甚是激烈地鬥了一陣,跟著大佔上風的鍾天政好似突然中了定身法。坐在那裡呆呆出神。

過了好一陣,鍾天政突然長長吐了口氣,放下簫,道:「你贏了!」

文笙手按傷處。神色淡然,沒有同他客氣。

對方隻是做出了一個識時務的、正確的判斷,打到底他也是輸。想叫自己就此感動於他的相讓,原諒他這些鬥樂之外的把戲。沒門!

台下議論紛紛,對於鍾天政的突然認輸,好多人都覺著非常突然,不可理解。

但鍾天政顯是心意已決,站起身轉向主考席,恭恭敬敬道:「國師,兩位院長,學生辦法用盡,自忖再打下去也無望取勝,故而就此認輸。」

文笙也隨著站了起來。

譚大先生看著兩人,突然開口問鍾天政:「你是不願與她兩敗俱傷,才甘願退讓的吧。」

上午呂罄受傷動靜不小。

譚家父子幾個在現場親眼目睹,以譚老國師的眼力,登時就意識到文笙琴裡暗藏的玄機。

她本身能抗得住妙音八法四重的攻擊,再加上琴聲反傷,還真是有些叫人無從下手的感覺。以學生們現在的實力,難怪鍾天政要說一句「辦法用盡,無望取勝」。

不過若鍾天政能堅持著打到最後,相信顧文笙也不會好受了。

那麼最後的決戰,他的弟子華飛舟就可能獲勝而拿到隊長。鍾天政這小子就不想想麼,萬一顧文笙下場再贏了,包括他在內此次去白州的所有人就要聽命於一個女子了,顧文笙入閣沒兩年,加上這麼年輕,叫人怎麼放心得下!

鍾天政彷彿根本就不明白譚大先生問這話的意思,道:「反正打不贏,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譚老國師發話:「那就準備一下,開始最後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