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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81 字 1個月前

裡,這時候才覺著精神有些不濟。

她沉%e5%90%9f良久,坐回來,提筆蘸了墨,把信寫完。

在信裡,她表示解救厲建章等人的事可以慢慢操作,不急在一起,拜託王十三關照一下被扣押的諸人,又說戚老最近有逐一探望被扣樂師家小的打算,若是方便,請對方多多說一說這段時間厲建章等人的平常起居、衣食住行情況,也好安無辜婦孺之心。

信不長,言辭直白懇切,隻要不是帶著偏見去看,哪怕鐵石心腸也會被打動。

文笙信裡提到戚琴的打算並不是隨口一說,傍晚時戚琴確實當著大夥的麵說他想去鄴州見一見高祁,順便探看一下厲建章的家人。

文笙有意避而不提那幾個被她扣下的樂師,回信裡通篇找不到「換人」「易質」的字眼。以免得變成把柄被對方利用。

至於王十三來信問鍾天政的身份,她就像沒看到一樣,直接漏了過去。

信寫完了,連王十三的來信一起封好,文笙掂量著交給旁人不放心,還需雲鷺跑一趟蘭城。

不管是去鄴州,還是去蘭城。都是為了解救那些被扣的樂師。第二天文笙同戚琴和雲鷺商量,雲鷺欣然答應,戚琴也說自己技藝已經恢復了七八成。獨自一個人去鄴州完全沒有問題。

這封來信雖然暫時打破了平靜,也隻是文笙閉關學習當中的一個小插曲。

時間過去得飛快,轉眼臘月臨近。

這段時間紀南棠接連打了幾個勝仗,大軍自錦官道殺入江北。王光濟節節敗退。

建昭帝和文武百官接到戰報,都覺著照這樣下去多則半年。少則兩三個月便可平定叛亂,心底大石一去,又都有了玩樂的心思,再加上年關將至。奉京城到處是酒宴歌舞,就連文笙都接了好多帖子。

其中多半是玄音閣女學的那些小姐們為解悶設的閨閣宴,剩下的也都和樂師有關。甚至有那相互間根本不熟悉的,隻是同在玄音閣。不知抱著什麼目的,也給文笙送來了請帖。

文笙抽暇翻看了一番,除了譚瑤華的帖子,其它全都予以婉拒。

她不願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應酬上。

短短兩月工夫,文笙在應天塔已經借閱了近三十本書,平均下來,兩天一本,這個速度大大超出了旁的學生,引起了一眾駐塔樂師的注意。

最近每到她去還書,總是有不同的老樂師在等著考她,提的問題很多就像陳老當初提問烏大元的弟子那樣,帶著考驗的意味。

文笙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涉險過關的時候,對此她心裡到是頗為坦然,她這麼做的目的,隻是想盡快地提高自己,並不是為了湊齊數目好更上一層樓。

隻要與琴鼓有關的,文笙一概不挑挑揀揀,拿起來就看,就連那本將烏大元師徒拒之於應天塔之外的《古平琴歌考》她也沒有特意迴避。

還這本書的時候,陳老親自考校她,對文笙,他問了相同的問題:「你從這本書裡學到了什麼,對琴歌有什麼看法?」

文笙沒有像烏大元的弟子那般長篇大論,她回答麵前的老樂師:「晚輩學到了十五首琴歌,前輩要聽一下麼?」

陳老挑了挑白眉,有些意外:「那你來吧,可要看曲譜和歌詞?」

這十五首琴歌來自前朝,年代久遠,又傳是大家所作,歌詞生僻深奧,文笙隻用了兩天時間,若真是能彈得準,唱出其中韻味,那自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文笙含笑道:「不用。」

陳老待她坐下來,放好了琴,方道:「就來那首《山南》。」

琴歌的旋律通常都很簡單,對樂師而言,琴上實是半點難度都沒有,關鍵在於歌。

琴弦劃過,泠泠而響,待到入拍,文笙輕輕點頭,曼聲而歌:「山南有澤,容裔雲車,雷雨漸起,長風不絕……」

文笙的聲音聽上去不算甜美,卻格外明朗清透,和著琴聲,彷彿真有仙人路過,引起了一場山雨。

一曲唱罷,陳老難得地鼓了幾下掌,讚道:「這首《山南》我曾聽不少人唱過,但他們都沒有你唱得好聽。說一說你的看法吧。」

文笙遲疑了一下,方道:「陳老,其實我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是覺著在樂師們手中,琴、簫、笛、鼓這些樂器能夠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但究其本質,以樂器發出的聲音和人發出的聲音又有何不同?隻是大家還不知道怎麼運用它罷了。」

陳老沒有斥責她異想天開,而是問道:「是什麼令你這麼想?」

「呃,素娥館有一位嫵大家……」

陳老皺眉,揮了下手,阻止她再說下去。

那位嫵大家在奉京權貴圈名聲雖響,樂師雅士們卻將她同女妓、靡靡之音、聲色犬馬之類聯繫在一起,陳老對文笙再偏愛,也不願從她嘴裡聽到這個名字。

陳老一邊給文笙做著登記,一邊語重心長地道:「這個題目很大,也許一個出色的樂師傾其一生也研究不出什麼結果來。我看你最近頻繁地借書,融會貫通總是需要時間,你有沒有想過,慢慢來或者效果更好?畢竟你還這麼年輕。」

文笙謝過陳老教導,心中卻暗自苦笑:「不是我不想慢,實在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未完待續)

ps:推薦總小悟古言《錦謀》,書號3393372,重笙文下有直通車,第一個就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腹有詩書氣自華

剛進臘月,雲鷺風塵僕僕回到奉京,還自江北帶回來一個十七八的小夥子。

這少年名叫方山,自稱是王十三的親信,一開口便是「十三哥」長,「十三哥」短,「十三哥看老叫雲大俠跑%e8%85%bf送信,過意不去,特意打發我過來,我們有秘密的送信渠道,既快又安全。」

文笙還能說什麼?

她叫方山先在馬場住一晚。

能免去雲鷺奔波自然再好不過,剩下的,隨他去吧。

方山帶來了王十三的回信。

依舊是那筆慘不忍睹的破字,但文笙卻發現,這一次錯別字明顯得少了,尤其是上回經由她指出來的那些。

帶著明顯的模仿痕跡。

比如說「元愷」二字,元的筆劃少,愷的筆劃多,要按王十三的習慣,應該是元字小,愷字大,且亂糟糟地烏成一團。

信上所有的愷字都比元要小上一號,雖然依舊不好看,比起上一次可強多了。

這大約是因為她當時改那些錯字用的是蠅頭小楷吧。

不過再看信的內容,就沒這麼舒心了。

可能因為文笙回信避重就輕,結果王十三馬上還以顏色。

內容看著不少,像什麼花了大筆銀子欠了好多人情疏通關係,瞭解被扣樂師們的情況,這些話文笙一眼掃過,半個字都不信,剩下的,全是拉家常。

厲建章瘦了一圈,看上去仙風道骨的,好像風一吹就能刮跑了,孔安脾氣太大得罪了人,結果吃了好幾天的黃豆。肚子漲氣,不停地放%e5%b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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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笙苦笑不得之餘,對雲鷺生出了濃濃的愧疚之感,白叫雲大哥跑了一趟,幸好以後送信的人換成了方山。

晚上文笙為雲鷺和方山接風洗塵,飯桌上她按捺不住好奇,套方山的話:「你跟王十三多久了?」

方山頗為得意:「七年了。」

這與文笙猜測得差不多。若非是特別信任。也不會這時候被派來京裡,更不用說什麼秘密的送信渠道。

「王十三重武輕文,沒念過什麼書吧?」

這話從文笙這麼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嘴裡出來。透著一股輕視的意味,方山登時就不幹了:「誰說的,我們大哥手下這麼多兄弟,除了二哥、七哥。就十三哥認識的字多。」

好吧,文笙由此弄明白了一點。王光濟的這幫親信,隻有王二、王七再加王十三認識幾個字,其他的堪稱睜眼瞎。

方山見文笙有些不以為然,一轉眼珠。便猜出來大約是王十三信寫得沒法見人,道:「十三哥他們小時候,善堂裡的師父為叫他們專心習武。隻讓認識自己的名字,若是有人偷偷摸摸學識字。頭回抓住了就是一通好打,再犯直接趕出去。直到學成武藝出來做事之後,才可以讀書識字,不過到那時候,哥哥們成天東奔西走,忙得很,也就沒空學了。」

文笙去拿酒壺的手頓了頓,專心習武?

王光濟父子養著他們,教他們武藝,自不願意讓這群孩子擁有自己的想法,不識字,也就讀不了書,隻能人雲亦雲,對善堂裡教授的一切全都信以為真,以命捍衛。

「十三哥背上有條長長的傷疤,有次我問他怎麼來的,他說小時候不聽話,叫抓了一次,以後就再不敢了。」方山偷眼窺著文笙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

直到晚上回信的時候,文笙還在想著這件事。

王十三給她的印象,向來就像是狡猾的狐狸,滑不留手的遊魚,那種江湖人的粗野和狡黠,常常叫文笙覺有力氣使不上。

就連交換人質這等本來對雙方都有利的事,也莫名其妙地停在了中途。

現在,她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了。

文笙在信裡完全沒有提樂師如何,江北如何,而是模仿著前世的「柳體」寫了一篇《千字文》。

若王十三有心學,有這一千個字,差不多就夠應付平常寫信了。

在《千字文》之後,文笙又特意加了一段,大意是勸他不管多麼忙,也要把字練好,字是一個人的臉麵,也要多讀書,讀書養氣。

寫完了這封長信,已經是將近子時,文笙很是困頓,本來已經要將信封起來了,突然又想起來王十三毫無基礎,掩手打了個哈欠,在最後的空當處添了兩個正確握筆的手勢圖。

方山拿到這麼厚的一封信,臉上的神情變得別提多麼古怪。

文笙隻作未見,將他送走,轉身又投入到借書、抄書、還書的循環當中。

直到臘月初十譚瑤華請客,文笙才暫停了學習,趕著中午之前好好收拾一番,準備了禮物,驅車前往國師府。

譚瑤華請的人不多,有十來個,全都是玄音閣裡平時關係比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