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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95 字 1個月前

濟起事的那天,在齊園附近的那間酒樓上,他們兩個並肩由窗子張望齊園。

文笙以為鍾天政來,是要向她解釋後來因何避而不見。

可是鍾天政提都沒有提,進門坐下來,問文笙道:「由今天練的情況看,你覺著咱們這次團戰如何?」

咦,竟是為團戰來的麼?

文笙眨了眨眼睛,怔怔望著鍾天政,心中開始合計:「一場玄音閣的尋常秋試,他何以看這麼重?這其中有什麼好處,對他而言竟比江北更加重要?」

鍾天政被她目不轉睛望著,還當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低頭看看,笑道:「你幹嘛呢?」

文笙回神,沉%e5%90%9f了一下,回答他道:「若是發揮正常的話,進宮榜應該問題不大。」

鍾天政笑了一聲,似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屑。

他問文笙:「到得台上,你會盡力麼?」

「自然。」不管是個人戰還是團戰,不管遇到誰,文笙都沒想過退讓,比賽就是比賽,幹嘛要夾雜別的東西?

鍾天政道:「那就好。你帶上琴,跟我來!」

西山有山有河,快馬循著河往上遊去,秋夜微涼,頗有踏風的颯爽感覺。

文笙跟著鍾天政趕了有大半個時辰的路。來到一處小山坳。

經過一個夏天,這裡樹木茂盛,雜草叢生,從外邊看就是一處荒郊野地,十分不起眼,但西山的河正是在這裡改變了流向,每到夏秋。雨水充沛。水流就會日以繼夜地撞擊著山石,發出很大的聲響。

鍾天政下了馬,將他和文笙的馬栓在樹上。轉身在前麵帶路。

山坳裡已經被收拾出來,老大一片空地,中間孤零零留了幾棵樹,樹上懸著燈籠照明。

樹下鋪著紅氈。正中間擺著一張木幾,看高矮。給文笙放古琴正合適。

旁邊還有一張小石桌,上麵一盤一盤堆積如山,擺滿了瓜果點心,還有酒壺和兩個酒盞。看樣子。壺裡應是有酒。

文笙被他一路領來,離遠看到,不由笑道:「大半夜的。花這心思做什麼?」

鍾天政在前麵以自嘲的語氣道:「隻怕花了心思,人家不領情不說。還要避之如蛇蠍。」

文笙噤聲。

結果她都不作聲了,鍾天政那裡還是不高興,又「哼」了一聲。

文笙失笑:「原來你喊我出來不是商量團戰的事,是要翻舊賬。」

鍾天政走到了紅氈旁,脫了鞋子,回身看文笙跟過來,一樣是脫了鞋子放在一旁,露出一雙纖足,裹在雪白的襪子裡,這才緩了神色,當先來到樹下,道:「過來坐。」

天上銀月如鉤,繁星閃爍。身旁是高山流水,不時有蟲鳴相和。

而眼前綠樹紅燈映著燈下人俊美無儔。

文笙心頭突然湧起一種想要把這一切畫下來的衝動。

如此美妙的夜晚,不用喝酒人就快要醉了。

鍾天政取出洞簫,在手中挽了個花。

「若隻是進宮榜,我何必如此辛苦。團戰三場,弟子那一場我們必須要拿下。我仔細研究過了,從現在開始,直到團戰結束,隻要你我每天晚上都來此加練兩個時辰,團戰第一並不是沒有可能。」

文笙走過去,彎腰放下古琴,而後和他對坐。

「弟子那一場也不是隻有我們倆,還有卓玄和項嘉榮呢。」

鍾天政手按簫孔,低垂下眼睛:「時間太緊。真正的配合,隻有咱們兩個就夠了。」

說到配合,文笙心中到是一動。

她想起先前在天女湖的小島上,她和戚琴的那一場胡琴與鼓的配合,明明是妙手偶得,卻又是那麼的相得益彰。若非如此,憑她和戚琴現在的水準,還真是鬥不過卜雲。

鍾天政所說的配合,是指的這個麼?

那種妙到毫巔的境界在文笙而言是旱季的甘霖,可遇不可求,可鍾天政卻不一樣,上一次他在那木屋裡就說,寒蘭會上那個姓胡的老者已經被他收為己用,而那老者研究的正是配合之法。

這又過去了快到一年的時間,看來是研究有了些進展,不然鍾天政也不會如此篤定。

鍾天政見文笙沒有異議了,道:「你來聽我這一曲。」將洞簫對到%e5%94%87上。

簫聲響起,婉轉悠揚,在突破妙音八法第三重之後,一些原本需要很複雜的技巧才能吹出來的旋律,現在都遊刃有餘。

所以他有餘力把這支簫曲處理得更細膩而具有感染力。

文笙有些愣神,叫她發怔的不是鍾天政的簫曲如何動人,而是這曲調。

偶有幾個地方,聽上去隱隱像是《行船》,但是它的旋律更加飄忽,如風中飛絮,打著旋兒忽東忽西,若說這也是行船,那不是逆水,而是船行在漩渦激流中。

鍾天政何時得到了《行船》的曲譜?

這也到罷了,他和譚瑤華現在是師兄弟,從譚瑤華那裡借來一觀不是難事,他掌握不了《希聲譜》,所以裡麵凡是像《行船》的地方全都不起作用,起作用的是那些似是而非的「非」。

這就像鍾天政當著她的麵耍了一趟刀法,裡麵有不少的虛招,真正的殺招都藏在這些假動作裡頭。

那些飄忽的、迅疾的音符,就像刺客潛伏在黑暗中,總是在對方最不經意間暴起傷人。

《行船》曲子不長,鍾天政的這一支簫曲長短同它差不多。

等他吹完,文笙更加確定,這支曲子根本是鍾天政為了配合《行船》弄出來的。

「你要我團戰的時候彈《希聲譜》?」

「簫與古琴乃是絕配,隻要你我配合得足夠默契,他們隻會感受到強大的力量,無法分辨哪是簫聲,哪是琴聲。」鍾天政吹這支簫曲就是為了給文笙打掩護。

「若是這樣還有人懷疑,交給我去處理,你不會連裝傻都不會吧?」鍾天政鄙夷地望著她。(未完待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花流水

(大風期間這樣的訂閱,真是叫人心灰意懶,點擊還可以,訂閱差成這樣,隻能是文寫的不對大家胃口了。說實在話,如果大家不喜歡看,那我還何必天天熬夜,碼字不如搬磚。牢騷幾句,大家看文吧:)

若照鍾天政說的去做,這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對文笙自是非常有吸引力。

更何況兩首《希聲譜》不可能總是藏著掖著,她已經先後幾次用來對敵了,知道的人隻會越來越多,總有藏不住的一天。

叫文笙想不通的是鍾天政這麼殷切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團戰第一,也隻是個虛名。

榮譽是八個人的,區區獎勵,他更不可能看在眼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樂師們獨慣了,設置團戰也是為了增加南北兩院各自的凝聚力,團戰固然熱鬧好看,卻遠不如個人戰受大家重視,在台上報復殺人更不可能,文笙這還是第一次看不懂鍾天政。

罷了,都已經要一起參加團戰了,自是要盡全力去爭取第一。

難道因為鍾天政表現得太積極了,自己就要故意輸給對方麼?

文笙覺著自己此時的心態有些好笑,眼見鍾天政神色越來越冷,訕訕一笑:「好,那就練吧,免得再叫人說不領情。」

她彈《行船》,鍾天政神情肅然,聽得非常認真,聽完之後感慨道:「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支曲子,竟能生出這麼強大的力量。也許這就是『希聲』的含義吧。」

大約是因為文笙當著他的麵,沒用什麼技巧,平平常常就把這首《行船》彈出來,鍾天政猶不死心。以洞簫按同樣的旋律吹了一遍。

當然是什麼效果也沒有。

鍾天政皺眉不解:「為什麼?明明一樣的。」

文笙心念微動,暗自思忖莫不是鍾天政想以這種方式偷師《希聲譜》?那他可要白費心機了。

她忍不住惡作劇心起,一本正經回答對方:「其實這個是要看心境的,隻有內心良善純淨的人,才有可能領悟《希聲譜》,反之,若是心中雜念太多。全都是些陰謀算計。必定會被它拒之於門外。」

「……你!」鍾天政提高了聲音,自牙縫裡迸出一個字來。

文笙藉著燈光一看他臉色就知道壞了,這是氣大了。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半天鐘天政才咬著牙道:「顧文笙,你少拐彎抹角地諷刺我,不對,你連拐彎抹角都不屑於了。可惡!」

文笙暗道:「我說的是真話,你自己不相信。可怪不得我。」口裡息事寧人:「哪有,沒有的事。好了好了,快練曲子吧,再不練。天都快亮了。」

以前這法子對付鍾天政挺好使,文笙聽到他坐在那裡深深呼吸,又見他重新將洞簫拿起來。還當這一頁就這麼翻過去了,突聽他冷冷地開口:「你是不是見我總讓著你。才會如此放肆?」

文笙聞言有些詫異,她想哪有,明明是我總讓著你。

「怪不得人家說,對女人不能太縱容了,否則她就會蹬著你的鼻子上臉。」

文笙暗忖這都是誰教他的話,亂七八糟的,一個人若是學不會對親人朋友寬容忍讓,誰還願意與他為伍。

不過鍾天政並不是一個能聽得進去勸告的人,文笙沒有與他爭辯,望了他一眼,逕自低頭彈了一曲《伐木》。

待她彈完,鍾天政已經恢復如常。

雖然不生氣了,看上去卻還是有些不滿:「這算什麼,拿《希聲譜》影響我的情緒?」

文笙坦然道:「阿政,你對人對己都太嚴苛了。若是連一句玩笑都當不起,恐怕很難交到真正的朋友,就像你若是不會退讓,咱們也不可能練到你剛才所說的那種配合的境界。適才我彈的這一曲,並不能強加於你喜怒哀樂,它隻會帶你回想起那些快樂的事。我看你並沒有感覺到多麼高興,連卜雲師徒的反應都比你要大,是什麼原因,你自己應該清楚。」

《伐木》雖然沒讓鍾天政覺著有多開心,但到底令他心平氣和了。

默然一陣,他道:「練曲子吧。」

琴與簫,天生便相輔相成,具有很好的默契。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