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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332 字 1個月前

這個冒牌貨糾纏。

這叫文笙心頭充斥著一種無力感。

難道就這樣了嗎?

她既救不出師父和戚琴,也幫不上鍾天政哪怕一丁點兒的忙,隻能束手無策地躲在鍾天政背後。成為他的累贅。

文笙有生以來還從未遭遇過這麼大的挫折,這麼無可奈何的局麵,懷疑、厭棄,種種情緒充斥著她的心,「錚錚」兩聲,她接連彈錯了兩個音,想著左右彈下去也沒有用。索性停下。收起了琴。

文笙試彈的這段時間不長,但此時鐘天政已經漸漸撐不住了。

本來麵對著越來越多的敵人,他使出渾身解數。隻是堪堪擋在那裡,再加一個樂師在專門針對著他,一意要控製他的心神,饒是鍾天政一身武藝。心誌甚堅,也大感吃不消。

他找了個空當抽身後退。來到文笙身旁,歎道:「跟我走!」

說罷鍾天政伸開左臂,攬住了文笙的腰,飛身躍起。身體在空中一旋,竟然向著一旁的絕壁之下落去。

山風呼嘯,四下裡眾人留之不及。徒然發出一片驚呼。

這處觀景亭雖然建在半山腰,離著地麵也有數十丈高。而且這一麵山峰陡峭如同刀切,二人這麼跳下去,絕無可能停在中途,隻能一摔到底,粉身碎骨。

那十幾個守衛擠在亭子裡一齊向下看,下麵黑沉沉的,似聽見鐵鏈子「嘩啷」一聲,眾人連忙側著耳朵聽動靜。

其中一個突道:「下麵是河!」

另一人接口:「這麼高,就算掉在水裡也摔死淹死了。解先生沒有救出來,快報給二殿下知道。」

領頭的喝止了眾人七嘴八%e8%88%8c的議論:「別都杵在這兒了,趕緊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人哄然應諾,那領頭的又打發幾個人,上去請樂師幫忙不提。

文笙覺著自己在飛速下墜,什麼也看不到,一切都不可控,還能感覺到的隻有耳畔那尖銳的風嘯和鍾天政有力的臂膀。

自己被一個男人緊緊抱在了懷裡。

兩人身軀相貼,能感受到彼此的熱度,如斯親密。

文笙聽到劇烈的心跳聲,卻判斷不出來自於她或者是他。

這段時間很短,甚至文笙還未開始感覺到害怕,鍾天政右臂一振,鐵索淩空捲了出去,卡嚓一聲,一旁絕壁上不知什麼樹被這股巨力攔腰扯斷,兩人由此在半空中滯了一滯,繼續下墜。

鍾天政在文笙耳畔道:「別怕!」

語氣猶帶著他慣常的溫柔。

隻這兩個字的工夫,兩人又墜下了不知多高,速度也重新變得快逾流星。

黑暗中周圍的情況隻在眼底一掠而過,留下模糊不清的虛影,鍾天政故技重施,手中鐵索掄起,重重抽了出去。

這次沒能席捲到樹木,「噹」的一聲響,撞擊在一塊向外凸起的岩石上。

鍾天政反應極快,反手又是一記,因是有所準備,這一回撞擊聲更響,四下裡草葉紛飛。

他在不停地試圖卸去二人身上那股恐怖的下墜之力。

還好有敵人送了根鐵索給他。

離地麵越來越近,這樣快得速度,若是落到實地,即使不死,也得摔成殘廢。

就在這時,文笙覺著撲麵而來的風中多了股溼潤,在遠近眾多喧囂,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裡,她突然聽到了流水聲。

身下是條河。

怪不得鍾天政要在這一側的亭子裡停留,他提前知曉這山莊的地勢格局,多半上山之前就有這打算,要以此為退路。

善用兵者必定謹慎,不慮勝先慮敗,文笙和鍾天政這麼多天相處,發現他做事十分周全,今晚能為文笙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已是破例,怎麼可能把自身陷入絕境?

難怪他那樣有把握地說要護著自己周全。

不及多想,兩人已經疾墜至河麵。

鍾天政猛然將手一揚,手中鐵索重重抽在河麵上,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擊水聲。

黑沉如鏡的水麵被抽得粉碎,浪頭竄起有一人多高,鍾天政棄了鐵索,卻藉著這股力道空中側轉身,護住了文笙和她的琴。

「砰」!他的後背當先觸及到河麵,發出沉重的落水聲,水花沖天而起。

文笙身不由己,冰寒徹骨的河水瞬息將她淹沒。

文笙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由高處墜落的這股子衝力,帶著兩個人在水裡不知下沉了多深,入水的震盪和衝擊都被鍾天政一人承受了去,文笙好好的,一點兒傷都沒受。

水下黑沉沉的,蒙麵的黑布早不知掉落到了何處。

陡然之間,彷彿天地傾覆,世間一切俱都不在,剩下的隻有這冰冷的水,她懷中緊抱的琴,以及抱著她的,帶著絲絲溫熱的鍾天政。

她想,不知道鍾天政還好麼,有沒有受傷。

這大冬天,一下子掉到河裡,別說文笙之前便不會遊水,就是會,也凍得手腳發僵,活動不能。

她想:人總是愛以滅頂之災來形容遇難,還真是貼切。

隻是瞬間,她的大%e8%85%bf便開始抽筋痙攣,文笙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這時候鍾天政突然有了動作,他放開了一直護著文笙的雙臂,改為一隻手托住她的腋下,奮力向上方遊去。

文笙很快冷靜下來,鍾天政還沒有放棄。

不,應該說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而現實的發展便是照著他的計劃在一步步進行。

比起活下去,這點痛苦不適怎麼不能忍耐?

鍾天政沒有丟下她不管,自己幫不上忙,也不能添亂。

文笙忍住%e8%85%bf上傳來的陣陣抽痛,順勢而為,保持體力。

就在文笙覺著眼前金星亂冒,再不呼吸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鍾天政帶著她浮出了水麵。

黑夜沉沉,這條河並不寬,河麵上火光點點。

這半天二人已經被河水沖走,距離適才跳落的那座山峰大約有半裡多地。

隨風傳來兩岸追兵的喧囂。

鍾天政大口喘熄,問道:「沒事吧?」即使這時候,從他的話裡文笙仍能清楚聽出溫柔關切之意。

「還好。你呢?」文笙沒有提自己受涼%e8%85%bf抽筋的事。

鍾天政突然笑了一聲:「我也還好。」

文笙鬆了口氣,問道:「咱們這算是逃出來了?」

鍾天政眼望大隊的兵士紛紛從岸上、水裡沿著江麵向下遊搜尋,距離二人越來越近,說道:「別擔心,我帶著你,咱們從江底潛水遊出去。」

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江水,又衝著文笙笑道:「我看你是真喜歡這張琴,到這般境地了都不捨得撒手。」

文笙想起適才沒能幫得上忙,心頭有些黯然。┇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鍾天政卻未在乎二人此時有多狼狽,伸手過去,將散落在文笙額上的濕發拂開,語氣親暱:「你就放心交給我,隻要有我一口氣在,必不叫你受傷挨痛,也沒有人敢給你委屈受。」

說罷,他見岸邊已經有追兵接近到一箭之地,道:「走了。」拉著文笙潛入水下,順著江水往下遊遊去。

無怪鍾天政敢說大話,習武之人體力就是好,他拉著文笙在江中沉沉浮浮,直遊了大半個晚上,竟然沒有脫力。

文笙精疲力竭。

到了後半夜,附近不見了追兵,兩人才在下遊找了個地方上岸。

周圍是偏僻荒涼的樹林子,不見住家,兩人渾身衣裳濕透,往下淌著水,夜風吹在身上,文笙瑟瑟發抖,冷得說不出話來。

鍾天政喘熄道:「到林子裡去瞧瞧吧,好歹避風。」

說話間,他把外袍脫下來,在手上擰了擰水,抖開幫文笙披在肩上。

文笙欲待說不用,隻聞上下牙喀喀響,跟著就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鍾天政哈哈而笑,就勢攬住了文笙的肩膀,意氣風發:「走吧,此番大難不死,想來老天爺還需得我鍾天政繼續興風作浪!」(未完待續)

第一百章 情迷夜(粉45+)

出乎文笙預料,這看上去荒無人煙的野林子裡竟然有間木屋。

也不知是誰人所蓋,但這時候能找到個住處對文笙無疑是雪中送炭,她急需把身上濕透了的衣裳換下來。

這大半夜的,又是泡冷水又是吹寒風,文笙隻覺腦袋裡昏沉沉的,若不是有鍾天政攬著她,早就一頭栽倒,再也爬不起來了。

鍾天政上前叫門,卻發現木屋裡麵沒人,門上掛著把銅鎖。

他把鎖擰斷,推門進去。

火折子早就被江水浸泡,失去了作用,他摸索著在桌子上找到火石,點了燈,文笙倚在門口,藉著火光打量這間不大的屋子。

屋子裡除了一張桌子兩個板凳,便是一張床。床上被褥齊全,蝶戲牡丹的錦緞被麵在油燈昏黃的燈光下透著幾許粉意。

被褥很厚實,看上去簇新鬆軟,熏著淡淡的香氣,對文笙這等又冷又累的人實在是莫大的誘惑。

這裡不像是山野村夫隨便歇腳的地方,也不像隱士避世而居的住處,到像是有錢人家窮極無聊,在此地建上這麼一間木屋,佈置停當,以便有暇時過來享享清靜。

鍾天政笑道:「真不錯,看來老天爺還是照應咱們,今晚就歇這裡,等衣裳乾了再走吧。」

這般境地,文笙哪裡還顧得多想,依言進了屋,先把古琴放在了桌子上,眼前一陣發黑,踉蹌了一下,伸手扶著桌子站定。

鍾天政先去關了門,回來扶住文笙,關切地道:「怎麼了?」伸手往文笙額頭上摸去。

文笙身上衣裳還是濕的。隻能先在板凳上坐下來,伸手將束髮的發繩解開,捋了捋髮絲上的水,手腳抑製不住地抖個不停。

鍾天政見狀,先去床榻邊上找了塊淺藍色的棉布枕巾,過來給文笙擦拭頭髮。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有時指腹會不經意間擦過文笙的肌膚。好像蝴蝶落於心尖上。引起絲絲的顫慄。

鍾天政低下頭,湊在文笙耳邊溫柔低喃:「還是冷?我覺著你有點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