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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48 字 1個月前

種樂器,最後選擇了骨笛,是因為他常年走南闖北的,笛簫之類的樂器便於攜帶。

張寄北拿到琴譜本還待自己研究。發覺厲建章如此速度,也暫停了下來,等著看他有什麼發現。

隻用了大半個時辰。厲建章便將曲譜通完,對著文笙的記錄以古琴完整彈了一遍。

曲譜不長,彈奏起來隻有一小段。

厲建章彈完,皺了皺眉,姚華湊了過去,和他小聲討論起來。

很快高祁也加入進去。

這一段琴曲在厲建章手中越來越完整自然,他彈到不知道第幾遍。突然伸手將琴弦按住,扭頭問文笙道:「你聽這曲子有什麼感覺?」

在場這麼多人。隻有文笙一個是學習音律的新手,按說厲建章問誰意見也不該問文笙,但他就是問了,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文笙身上。

文笙知道厲建章為什麼這時候想起自己來。

實在是因為這一段琴曲。和她帶來的那首「伐木叮噹」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樣得節奏明快,那一首如山中伐木,這一首像是水裡行船。

水聲激越,波濤上下起伏未定,中間的一小節更是出現了一呼一應的曲調,而後轉為有節奏的單音重複,聽上去簡直就像是河岸上縴夫拉船的號子聲。

文笙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照直說出自己的感受,厲建章已道:「不覺著和你帶來的那曲譜很相像麼。把它拿出來給大夥瞧瞧吧。」

文笙拿出之前謄寫的曲譜,交給了高祁。

這首曲子不需再打譜,厲建章閉著眼睛都能彈出來。

他將兩段琴曲各彈了一遍。對照著給大夥聽,彈完苦笑著道:「我原來還想,戚琴會不會上了東夷人的當,他得到的並不是什麼《希聲譜》,現在看,這兩支曲子如此相像。恐怕不會有錯了,《希聲譜》的奧秘就隱藏在這其中。是我無法參破。」

眾人聽他如此說,不由地麵麵相覷。

高祁道:「《希聲譜》之難天下早有共識,這些曲譜裡麵是不是藏著可以與妙音八法相媲美的力量,隻是個傳說,還無法斷定真偽。這兩段曲譜你才剛剛到手,不急在一時,大家慢慢參詳就是。」

厲建章微微搖頭,雖然不再說喪氣話了,卻顯是對高祁所言沒報什麼希望。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分散到各處去打譜的樂師們漸漸回轉。

高祁叫他們相互傳抄文笙拿出來的曲譜,厲建章又當眾將兩首曲子彈奏了一遍。

其他打完譜的樂師們逐一將所得當眾演示,期望能拋磚引玉。

文笙坐在一旁聽他們討論,很多人陳說了自己對這兩張曲譜的種種奇思妙想,比如張寄北,他的想法就很是特別。

「也許《希聲譜》的『希聲』二字並不是指罕見少有,而是寂靜無聲之意,是叫我們去除其中的某一種聲音,這兩支曲子聽著平淡無奇,角音屬木,伐木即是去掉曲譜中的角音,羽音屬水,涉水隱喻除去曲譜中的羽音。這樣的話,再試一試看。」

大自然裡麵何止有千萬種聲響,隻用五音去描繪,已經稍嫌單調,張寄北卻提出來每張曲譜各自剔除一音,還要自成曲調,隻是聽著便叫人望而卻步。

要按照他所說的,眾人又要重新打譜推敲,全部推翻了重來,這可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完成的。

好在隻要有設想,就有希望。

會上自有樂師把大家的想法撿著要緊的記錄下來,之後會整理成冊。

高祁眼見時候不早了,便想把該辦的事趕緊都辦完,好結束此次盛會,他站起身拍了拍巴掌,朗聲道:「大家先肅靜,高某有幾句話要說一下。」

好容易等眾人都收了聲回到座位上,高祁就站在那裡說了幾句場麵話,約定等過上一個來月再聚,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然後他話風一轉,說了幾句題外話:「大家這麼多樂師湊在一起不容易,我高祁是覺著,既然同在羽音社,咱們就應該像一家人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外人看來,咱們就是一個整體,一旦出了事,即使有人想著抽身而出,隻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樂師們聽出高祁這話意有所指。紛紛自曲譜上抬頭,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上座的幾個人。

厲建章點頭:「這話說得在理。羽音社名聲在外,咱們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高祁繼續道:「所以觸犯朝廷律法的事大家最好不要去做,否則犯了眾怒,我們也不是拿你沒有辦法。我聽說在座的有人在幫著王光濟訓練手下。」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胖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精光四射,目光在花廳內掃過,突然點了一位樂師的名字:「金穀。我看大夥還有沒聽說過王光濟的,你是江北人。給大夥說說這姓王的情況。」

席上應聲站起來一個中年人,文笙不認識他沒什麼感受,厲建章卻有些詫異。

樂師許金穀平素行事沉穩低調,不見同高祁走得多近。嚴格說起來,和自己到是差不多。

他要說什麼?

許金穀向著四下拱了拱手:「諸位大約不知,王家在江北非常有名,是我們那裡首屈一指的大戶,王光濟的父親當年開過善堂,收養了很多孤兒,在當地被稱作是王大善人。去年王光濟接任了家主,利用他父親的好名聲收服了江北的眾多賊寇,幾個賊首先後認他做了大哥。原本王家有錢就是因為有門路通過飛雲江同南崇做生意。所以他和南崇的關係也不錯,自從朝廷的軍隊吃了敗仗,在江北。王光濟說句話比朱帥好使多了。」

朱帥,指的是原大梁的駐飛雲江統帥朱子良。

「還有一件事,據說他們家的善堂裡專門請了高手教授武藝,收養的孤兒全都姓王,沒有名字,隻是王一、王二這樣排著叫。這些人實際上是王光濟的心腹手下,對王光濟感恩戴德。遇事悍不畏死。」

高祁請許金穀落座,冷笑道:「他招兵買馬,與朝廷對抗,幾與反賊無異,身為樂師,不修身養性,卻去教什麼王一、王二如何抵抗音律,豈不是助紂為虐自尋死路?」

文笙聽到這裡,隱隱猜到高祁這一番斥責,目標指向何人。

果然這時候花廳內已經有不少人將目光投在了一旁的張寄北身上。

高祁自覺佔了理,通過一張《希聲譜》的曲譜和這番說辭將厲建章等人拉到了自己這邊,成功孤立了張寄北,不禁暗自得意,趁著轉身的工夫,想看看張寄北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誰料還未等他將目光掠到張寄北身上,便聽得對方輕笑了一聲,笑聲中透著輕蔑:「高執事你什麼意思直說便是,難道隻準你收留這滿府的江湖人,我張寄北連結交幾個朋友,閒時切磋一下便犯了王法?你敢說剛才這一通指桑罵槐,你高祁完全是出於公心?」

雖然他們兩個互看不順眼已久,但少有這麼直接撕破臉的時候。

高祁梗著脖子氣急敗壞:「這是自然!」

張寄北穩穩坐著,撣了撣袖口:「先前我之所以來晚了,是為了查證一件事。這位姚華姚公子是從京裡來的,幾個侍從雖然麵生,卻都是少見的高手。我已經叫人查去了,相信很快便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拿一張你們玄音閣參透不了的《希聲譜》,來叫我們幫忙破解,同時又收買了人心,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啊。」

眾人隨著他話中所指,「嗖」地將目光轉到了姚華身上。

姚華欠身站了起來,方要說話,高祁抬手將他打斷:「姚公子,你不用同他解釋,他這是沒有話說了,才反咬你我一口。真真是不可理喻。」

文笙暗覺遺憾,她還想聽聽姚華會不會吐露實情呢。

不過這張寄北到是好本事,高祁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叫他幾句話就輕鬆扯平了。

看花廳裡眾人臉上漸露出木然之色,有幾位已經打起瞌睡來,分明是對這各執一詞的局麵早已是習以為常。

文笙偷眼瞧了瞧一旁憂心忡忡的厲建章,垂下眼睛,隻等散會。(未完待續)°思°兔°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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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師父去哪兒?(閬苑仙葩+5,要要,切克鬧,粉紅粉紅來一票)

張寄北和高祁因為政見不合,往常兩人也是一見麵就冷嘲熱諷。

高祁佔著忠君的大義,而張寄北卻挑動了羽音社裡很多樂師對京中玄音閣的不滿,佔了人心。兩個人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得誰。

這一次也是如此,好好的盛會,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文笙跟著厲建章回厲家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打算起程返回大興。

在鄴州呆了這麼多天,她認識了很多樂師,長了不少見識,但文笙私心裡卻覺著遠不如呆在青泥山上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自由自在。

所以一完成戚琴的托付,將那新得的琴譜貼身藏好,她便覺著歸心似箭了。

同厲家人告了別,文笙和吳伯牽馬走出繁華的南街。

吳伯來一趟長暉,抽空上街給家裡人買了不少東西,看文笙兩手空空,隻馬背上放著一張古琴,笑道:「這麼大老遠難得來一趟,不逛一逛買點兒東西,就這麼回去?」

文笙想起沒有給師父帶禮物。

但老王昔那脾氣,給他買東西不見得討好,還不如把厲家的琴書默一本給他。

可也說不定,他老人家早就看過了,對其中有些記載還不以為然。

她牽著馬韁繩。沿著大街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討老人家歡心。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聽到後麵有人在喊她留步。

喊的是「顧九」。

文笙停下腳步,回頭循聲望去。

一位錦衫公子帶著幾個侍從正由後匆匆追來,竟是姚華。

那幾個侍從腳步輕盈,在如織的人流中須臾不敢離開姚華左右,文笙登時便想起昨天會上張寄北所說的那番話。

不知這位背景深厚的年輕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