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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21 字 1個月前

氣弱。

但再是如何,她也沒到要賣女兒的地步,壓低了聲音,堅持道:「笙兒不肯,因為那事都尋死覓活的,你和我說再多也沒用。」

薑氏有些惱了:「我這又是為了誰,你可不要忘了,笙兒前頭出的那事,在場幾個婆子都是趙員外的人,一旦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笙兒這輩子就算是毀了,就連咱們顧家在這街坊鄰居麵前也休想抬起頭來。」

「……這是趙員外的意思?」李氏如受雷殛,顫聲道。

「哪能啊。我這不是防備著萬一嗎?真到時候壞了名聲好人家誰還肯娶笙兒,難道要給人做妾不成?」薑氏長籲短歎,好像為侄女擔著十足心事。

文笙聽著薑氏這一番軟硬兼施心裡不禁一陣膩味。

雖然誤入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卻不意味著她自此就要束縛住手腳,代替原主生活。趙員外這件事必須要想個法子趕緊了結,整天糾結於嫁張嫁李,她還沒有那麼多閒工夫。

李氏沒了主張,沉默半晌,硬著頭皮道:「你叫我想一想,再說笙兒那裡,也需她同意才行。」

文笙站在門口,聽著薑氏說完話要走,全沒有迴避的意思。

薑氏拉門瞧見文笙嚇了一跳,李氏在後麵慌地叫了一聲,兩人都知道適才那一番話已經被這孩子盡數聽了去。

不同於李氏滿臉擔心,薑氏「哎呀」了一聲,嗔怪道:「嚇我一跳,你這孩子,怎麼偷聽大人說話呢?」說話間眼睛像刀子一樣將文笙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頗有些想要賣個好價錢的意思。

上輩子落在文笙身上的目光各式各樣,她全沒把薑氏當回事兒,好歹記著自己「初來乍到」,又剛被人下了圈套,娘親李氏明擺著性情軟弱好欺,被對方拿捏慣了,現在就撕破這賊婦的臉皮自己必是吃虧的一方,故而壓住了火氣,眼睛裡露出淡淡嘲意,開口道:「君子坦蕩蕩,伯母說了什麼害怕被我聽到?」

文笙自從傷了喉嚨便很少說話,這會兒開口,聲音語氣聽著都與往日有些不同,更何況先前那十五歲的小姑娘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薑氏心下一突,覺著自己這侄女生死關頭走了一遭變得說不出的陌生,訕訕然回頭向妯娌交待:「聽到了也好,快別送了,你們娘倆趕緊商量商量,好日子都還在後頭呢。」

文笙目送著薑氏匆匆而去,未等回頭,屋裡便傳來了李氏悲悲切切的哭聲。

文笙有些無奈,轉身進了屋,她還不怎麼適應和這具身體的母親親近,有些無措地站在離她幾步開外,掏出了手帕遞過去:「好了,別哭了,哭能解決什麼問題。我肯定不會答應嫁給那老頭子的,等過些天就叫他們死了那心。」

誰料她這話一說完,李氏那裡哭得聲音更大了,上前不由分說把文笙緊緊摟在了懷裡,真個是泣不成聲:「都怪你那狠心的爹,丟下咱們娘倆十幾年不聞不問,出了這樣的大事,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我苦命的笙兒……」

文笙被她抱著頭壓在芳香綿軟的懷裡十分不慣,再聽這哭詞更覺無語。

不能由著李氏自憐自艾下去,要想快刀斬亂麻,就必須趕緊給李氏找一個主心骨管住她。家裡的情況文笙早自翠兒嘴裡打聽出來,這人選也是現成的。

她從李氏懷裡掙了掙,脫離出來,提醒李氏:「快別哭了,我爹不在,還有外公外婆,我都叫人家逼得上吊了,你難道不該回趟娘家,和外公大舅他們把事情說一說?」

李氏身子一顫,麵露猶豫:「你外公身體可不怎麼好,生不得氣,再說……」

文笙知道她在猶豫什麼,自己出事快兩個月了,李家從未有人上門,一開始文笙還以為李氏沒有娘家人,誰知道並不是這樣。

因為她爹自十年前便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李家心疼女兒守活寡,便由文笙的大舅出麵,幾次想接了李氏母女回去,而顧家這邊因為顧大兩口子阻攔,兩下幾乎撕破了臉,到最後,是李氏聽信了嫂子的話,害怕娘家接了她回去是要安排她改嫁,主動和娘家人疏遠了,若非逢年過節老人過壽根本不回去走動。

這次女兒受了欺負尋死這麼大的事,李氏也沒有給娘家透露過半個字。

文笙雖完全不記得李家人脾氣如何,卻篤定他們一旦知曉趙員外的事,必定會與顧大夫婦對著幹。

第五章 大人物

李氏六神無主,聽文笙說話在理,當下便決定明日回趟娘家,悄悄向老娘大哥求個主意。

文笙看李氏打算一個人回去,將自己留在家中,便直說她也要同去。

不但如此,她還親自盯著李氏將家裡的房契細軟一應值錢的東西全都收拾起來,包了個包袱準備一起帶回李家,又叫翠兒傳話,請她爹明天一早趕了驢車到巷子口等著。

李氏不明所以,她覺著女兒自從出事之後性情大變,說話做事隱隱透著一股說一不二的氣勢,竟比妯娌薑氏還要強勢,她從前拗不過薑氏,現在自然也拗不過女兒,文笙怎麼安排,她就老老實實聽著。

等第二天坐上驢車,文笙對著一臉愁苦的李氏,不禁暗自歎了口氣,她到不擔心自己,若是李家也沒有辦法解決那姓趙的,她就離開這小城,開始自己的人生。

隻是李氏從此孤獨一人,靠著父兄生活,不知會不會整日以淚洗麵,再像她閨女似的想不開?

她這麼半路過來,真得很難將另外一個女人當做自己的親娘,尤其又是這麼一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

一路上文笙不大敢輕易同李氏說話,怕再招惹得她掉眼淚。

她轉開頭去,聽著沿途傳來的各種聲音,心中不由對前路感到一陣迷茫。

為什麼自己會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今後又該怎麼生活?哪怕是前生做為顧家的九小姐她也沒有找到自己人生的目標,也許是沒有來得及,生命太短暫,若是祖父能活得再長些,也許就會教她知道,人是為什麼而活。

好在那十七年她見過世麵,開擴了眼界,不然就會像李氏這樣,一輩子走不出世俗給女子設下的無形樊籠。

文笙想想,又莫名覺著悲哀,李氏她們其實並不會覺著自己有多不幸,就像翱翔過的蒼鷹寧死也不願再呆在籠子裡,若她顧文笙也過成那樣,必定要飽嘗痛苦煎熬,想想都覺著不寒而慄。

李顧兩家隔著大半個離水城,隻路上就要走將近一個時辰。

上了中心大街道路漸寬,驢車也不再顛簸,翠兒她爹在前麵提醒道:「將軍府快要到了。」

文笙撩起車簾向外望了望,遠處的街口矗立著一座禦賜牌樓,自她這個方向瞧不到牌樓上寫著什麼字,牌樓下方站了兩隊軍士,隊前錦旗隨風飛揚,上書一個鬥大的「紀」字。

文笙眼神很好,匆匆一瞥,便發覺那些軍士個個健碩魁梧,遠遠看著似有一股肅殺彪悍之氣,不禁暗生好奇。

翠兒她爹約束著拉車的黑驢怕衝撞了行人,口裡念叨:「看這陣仗,今天將軍府怕是有什麼事,咱們走後街吧。」

驢車沒有再直行,而是拐上了另一條街。這邊街上人明顯多起來,驢車繞了一段路,經過將軍府後門的長街上了往西去的官道。

再往前走不多遠,前麵封了路,數十名士兵手持長槍擋在街頭不讓通過,百姓有急事的改道它行,不著急的便留下來看熱鬧。

翠兒她爹將驢車趕到路旁找了個空地停下,商量李氏道:「我就說有事吧,顧家太太,去西城繞路的話又得多走好半天,咱們不如在這裡等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氏應了聲「好」,她帶著女兒回娘家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正好想一想呆會兒怎麼跟老娘開口。

周圍看熱鬧的越聚越多,文笙聽到有人議論,說是今日會有大人物到離水來,一會兒要由此經過。

尋常百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文笙暗忖:「不知這所謂的大人物又是何方神聖?」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由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人群突得一靜,好幾個人一起小聲道:「來了!」

文笙自車內欠了身子撩簾張望,來人車馬正經過街口,她自那些兵士的長槍間隙看到前後過去了足有上百匹馬,馬上騎士大多做護衛打扮,如同眾星拱月般保護著中間二人。

這兩個人在文笙視線中不過如流星閃現一晃而過,還是側麵,沒有給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其中一個騎著馬,大約五十來歲模樣,穿著藍色錦袍。

文笙主要留意的是另一個乘轎的。轎是軟轎,敞著頂,坐轎人在裡麵一覽無餘。

那男人看上去要年輕一些,麵龐瑩白,頭戴玉冠,穿了件掐金線的白袍,背後插了支碧色玉簫,顯得整個人風姿卓然。

短短時間文笙沒有去看那人五官長相,卻將眼睛盯在那支簫上,她莫名有一種感覺,這支簫打眼看上去頗為不凡,很可能是件寶物。

這隊人馬很快過去,街口恢復通行。

文笙聽得周圍行人議論,看樣子來人是直接去了將軍府,那麼說,這是將軍府的客人。

沒有人能確切說出那兩人的真正身份。

驢車復又上路,這次路上再無阻礙,順利將母女兩個送到了城西李家。

同許多本地人一樣,李家祖祖輩輩靠著打魚為生,直到李氏的父親李有田年逾不惑有一回出海遇到大風差點沒回得來,才賣掉了家裡的漁船,轉而在魚市裡做起了小買賣。

魚市生意難做,但也分人,李有田在這上麵沒什麼天分,開始幾年過得緊巴巴的,全家勉強混個溫飽,等到大兒子李榮接管了生意,也不見他怎麼起早貪黑下力氣,成天在那些攤販中廝混,不知怎的,李家的日子到是越來越好了。

李氏是李有田的老生女,上頭哥哥姐姐好幾個,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有人給操心,出嫁成了顧家人,吃苦受罪不說,李家老太太每每想起閨女給顧家守了十年活寡,還和自己生分了,就忍不住憋悶地想掉眼淚。

這不年不節的,李氏提前連個招呼也不打帶著孩子突然回來,直將李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有道是知女莫過母,李老太一見到李氏,便看出來她麵上強顏歡笑,心裡一肚子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