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不到你來為他討公道!」趙氏說道。
劉東昇上有父母,下有兄弟侄女,哪裡要一個兄弟媳婦站出來鬧?
這話很容易讓人引起不好的聯想,吳氏顯然也意識到了,再開口聲音就小了許多。
一個中年婦人跑了過來,從後麵抱住了趙氏,勸和道:「哎喲,怎麼大年夜鬧成這樣,大家都是鄰裡,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如找個地方慢慢商量。」
話是不錯,她卻把趙氏的胳膊捆得嚴嚴實實,好方便吳氏動手。
一看就是個拉偏架,心向著吳氏的。
「好你個吳氏,本人都不出聲,你個兄弟媳婦強出什麼頭?」田立春不屑地說道。
此話一出,噎得吳氏怔了一下。
「你個傻子,休得胡說!」半晌後她說道。
「你沒有躲在暗處,怎麼知道是我放的鞭炮?」田立春笑問道。
吳氏冷笑起來。
看來,這小傻子,也不是全傻,這話說得條理還是很清楚的。
不過,隻要我一口咬定是你們殺了劉東昇,就算到了公堂,誰還會偏袒一個傻子不成?
「小傻子,你還真是惡毒,殺了人還能笑得出來!難怪人家說有其母必有其子。」她說道。
不過一個傻子罷了,還敢使壞陰我!
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們娘兒們好看。
頂上一個惡毒的名聲,看誰還敢娶你大姐。
趙氏聽得這話,氣得發抖,指著吳氏半晌,沒說出一個字。
吳氏正望著趙氏洋洋得意,隻聽田立春淡淡地出言道:「你好歹也是秀才娘子,怎地這般無中生有,信口雌黃,誣賴別人。」
誣賴?
好你個小傻子,敢亂給我扣帽子!
「趙氏,你嘴坐到%e5%b1%81%e8%82%a1底下了,我們人都死了,你就這麼看著,也不哼一聲,讓你傻閨女在這兒胡言亂語些淨是沒用的話。」吳氏幾乎吼了起來。
田立春挑眉看了吳氏一眼。
「你何不往井裡看看,人是死了還是活的。」她說道。
趙氏一下子怔住了。
什麼?
劉東昇居然還沒死?
要是沒死,總得在井裡撲楞幾下吧?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好你個小傻子,還學會使詐了!
「小傻子,你騙誰呢!」吳氏再次冷笑,說完又向四周道,「諸位,咱總不能跟個傻子一般見識。」
吵鬧了這麼久,井邊上早圍了不少人,也有人帶著氣死風燈的,有好事的提著氣死風燈往井裡一照,笑起來。
「還真是活著的!」
「這麼久不下雨,水都不夠吃,哪淹得死人。」有人笑起來。
吳氏探頭一看,那抱著膀子瑟瑟發抖的,不是劉東昇是誰!
水僅到他的膝蓋而己。
混帳東西!
不死也不早點出聲,吳氏在心裡罵道。
「那真是太好了,他大伯,你快上來啊。」她伸著頭張望。
「恐怕是喝了不少黃湯吧,得人來拉。」有人說著把繩子丟了下去。
劉東昇很快被救了上來,依舊耷拉著腦袋。
「有人跳到井裡了,這水還能吃嗎?」田立春故做不懂地小聲問道。
你不往我脖子裡放爆竹,我怎麼能掉到井裡?
劉東昇正想開口質問田立春,不想有人已經罵了起來。
「劉東昇,你個二球,專做些沒□□的事,讓大夥大年初一就吃你的洗腳水!」
大夥早在昨天備足了吃的水,現在來,不過是想討個好綵頭,被他這麼一罵,很多人搖著頭,直接挑著空桶回去了。
吳氏想找田立春的麻煩,再看四周,哪還有她跟趙氏的影子。
雖然到了六九,還是有積雪未融,晚上仍會結冰,劉東昇又穿著棉衣,早濕透了。沉甸甸地巴在身上,經風一吹,抖得不成人形。
「要不是老子衣裳濕了,非把你們這些攪事的個個都爆打一頓不可!」他咬著牙齒說道。
吳氏本想勸他先回去換衣裳,但想到田立春剛才的話,又跺了下腳,恨恨地去了。
劉東昇見吳氏走了,忙跟在她後麵也走了。
吳氏見他跟了上來,幾次想張口罵,又拚命忍了下來。
「你個笨的,掉下去那麼冷,也不出聲!」好容易到了背人處,吳氏再也忍不住了。
「我以為你是知道的。」劉東昇喃喃說道。
真是個死腦筋!
吳氏想接著罵,看著劉東昇那瑟瑟發抖的樣子,終是停了下來,「還不去換了,馬上天就亮了。」說完嫌惡地看他一眼,調頭走了另一條小路。
劉東昇遠遠地應了一聲,也去了。
遠處,近處,次第響起爆竹聲。
「春兒,你去瞇一會兒。」吳氏溫言說道。
田立春笑著應下,轉身去了裡間的床鋪。
她已經嗬欠連連,撐不住了。
吳氏則慢慢地跪在了神龕前。
「老天爺,謝謝你,我閨女真的好了。」她激動地說道,「我從今開始,每天給你燒一柱香,磕三個響頭。」
田立春並不知道這些,她早困得眼皮打架,倒頭就睡著了。
「春兒,起床了,該去拜年了。」三姐推著她的肩頭喊道。
「三姐,你一個晚上不睡,困不困?」田立春望著仍舊黑漆漆的窗戶問道。
田小梅嘻嘻地笑,「我想著要穿新衣裳,根本睡不著。」
「那你怎麼還沒穿上?」田立春瞟了眼三姐補丁撂補丁,早分不清是什麼顏色的棉襖。
「等出去的時候再穿,萬一等下弄髒了,洗了要好幾天幹不了呢。」田小梅理所當然的說道,又吩咐田立春,「你也先別穿,等下洗完臉三姐幫你穿。」
「我自己穿,謝謝三姐。」田立春笑道。
穿一件罩衣而己,哪能事事都讓姐姐們代勞。
「你穿不好,還是我來吧。」田小梅急急地說道。
大梅和二梅都拿眼睛瞪著小梅。
別人這般看小妹也罷了,親姐姐這麼說,也太不該了。
「春兒的衣服好看,我才想著幫她穿,你們不要想歪了。」田小梅忙解釋道。
「你要是喜歡,我們換換。」田立春笑道。
她這件衣服跟田小梅的衣裳一樣,不同之處就是她要瘦一些,怕穿著太空不合身,讓大姐幫著加了條腰帶。
「真的?太好了!」田小梅跳了起來,拿著田立春那身衣裳在自己身上試了一下,又戀戀不捨地放下了,「等你們再去城裡,幫我也做成一樣的吧。」她懇求道。
田立春想了下,就同意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們快點收拾,不然去祖母那裡要晚了。」田大梅提醒妹妹們道。
「我才懶得給她拜年,」田小梅氣憤地說道,「祖母不是早發過話,讓我們不要去老宅。」
「要是我們不去祖宅,隻怕明天祖父就會從族譜裡把娘和我們都劃掉。」田二梅提醒道。
「劃掉就劃掉,又不是離了他們那些人活不下去。」田小梅說道。
「那樣,娘要傷心的。」田大梅說著,安撫地拍了拍妹妹的背。
姊妹們剛說完,趙氏挑簾子進來了。「走吧。」她淡淡的說道。
雖然極力掩飾,但田立春還是感覺到了趙氏的無奈和強壓下去的歎息。
☆、拜年
正月初一,正是長輩們領著孩子去給長輩、親戚、朋友、鄰居拜年的時間,路上的人三五成群,歡聲笑語。到處洋溢著新年的味道。
趙氏帶著幾個閨女走在路上,她們母女本來就長得漂亮,又穿上了新衣裳,一時間十分打眼,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大周朝在□□之前,本是七個相鄰的小國,相互之間連年戰亂,更有周邊異族的強取豪奪,本已到了民不聊生的境地,今上雖然十分的奮發圖強,但底子太薄了,尋常百姓根本吃不飽,穿不暖。
大人盼種田,小孩盼過年。好容易等到年節,該穿上新衣裳走親訪友了,偏家裡吃都吃不飽,哪有那個閒錢!索性自己家種些棉花,找人彈好了,沒事的時候把線給紡好,再織成布,被單、衣裳、鞋子也就都有了。手頭寬裕些的,買兩塊靛回來把白布煮一煮,就變成了藍麵,手頭緊一些的,就把那黃泥巴放水裡跟白布一起泡一泡,就算染過了。若不是怕大過年的穿白的晦氣,隻怕連黃泥巴都省了。
這不,一路走過來,穿著土黃色粗布衣裳的十分常見,相較之下,田家母女的身上的澆花布在莊子上就十分顯眼了,頗有點鶴立%e9%9b%9e群的感覺。
其實呢,所謂的澆花布,說穿了也就是藍印花棉布。照著田立春的意思,咱好歹也是個穿越人士吧,就是弄件金縷衣穿上也很正常,所以別人的眼光她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麵想,就是三個梅,也覺得這是因為衣裳好看的結果,笑得越發的甜美。
但是,她們離老宅尚有一段距離,就被人堵住了。
「喲,趙嫂子這身真好看。」
「幾個姑娘也穿得一個賽一個。」
「趙嫂子,聽說你閨女們都在城裡賺大錢呢。」說這話的是吳氏,說著還故意往幾個姑娘的%e8%83%b8`前瞄了瞄,再配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怎麼看都露著幾分詭異。
「田家的姐姐們這麼漂亮,到了城裡不是金山銀山都抱得回來?」劉小翠忙附和著她娘。
被吳氏母女這麼一嚷嚷,媳婦子們看田家姑娘們的目光就帶上了不屑,甚至有人笑道:「這有啥,還是常言說得好,笑貧不笑娼嘛。」
趙氏氣得滿臉通紅,可她素來笨拙,嘴張了半天,硬是沒講出一個字。
「咱們能賺到錢,說到底,還是該感謝你劉小翠才成。要不是你使壞,我們還真賺不到錢!」田二梅冷笑道。
「你們自己不自重,去賣%e5%b1%81%e8%82%a1,關我們家小翠什麼事?別以為她老實,你們可著欺負她,什麼事都往她身上扯。」吳氏發威了。
「要不是你們家小翠跟春兒打賭輸了件鬥篷,故意買一件白夏布的給咱們,春兒怎麼會想到在鬥篷上繡花,若不是因為這繡花,大興布莊怎麼會用我們做繡娘,我們又怎麼會賺到錢?你姑娘心思孬,還不是你這當娘的沒教好?」田二梅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霹靂啪啦一口氣說完,氣都不喘一下。
劉小翠被她這般一說,不僅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拍手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們能賺到錢,還真的是我的功勞,也沒見請我吃飯啥的。真是做的不厚道。」
田家母女還真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揚長而去。
「趙嫂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幾個閨女一個比一個能幹。」見沒戲看了,有人就開始打圓場。
經這麼一耽擱,田家的姑娘們到老宅的時候日頭就非常高了。
「喲,這是誰啊,穿得這麼漂亮,該不會是走錯門了吧。」大伯娘故意盯著她們看了半天,就是故意堵著門不讓她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