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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謀 總小悟 4348 字 1個月前

掩嘴淺笑,「太太這次要遭罪了,小姐恐怕是生了大氣。」

晏錦清楚的聽見,屋外向媽媽和夏茗的對話,也難怪她們會這樣猜想。小虞氏性子孤僻,晏老太太瞧不上眼,她便更不用說了。

她恨極了小虞氏,所以前世從未喚過小虞氏一聲母親。

因為這件事情,她和父親私下爭吵了無數次。

對於小虞氏,她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

母親去世不足百日,小虞氏便急匆匆的嫁進了晏家,給父親做了繼室。

那會,她認為小虞氏貪戀晏家的權勢,所以才會急著入晏家。

直到,父親含冤離世。

晏家人冷漠待她,連她一直疼愛的妹妹,對她都不願多理睬。這個時候,唯有小小虞氏始終不變,依舊如往日一般關心她冷暖。

她恨了一輩子,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人,居然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那時,她如夢初醒。

小虞氏會嫁入晏家,是想護住她和晏綺寧,怕她們受委屈。

她回首這些年來關於小虞氏的事。記憶裡,她隻記得小虞氏的不好,而現在在她腦海裡閃過的,卻全是小虞氏的好。

從前,她便說小虞氏會後悔。

如今,後悔的人卻是她。

晏錦咬緊下%e5%94%87,瞧著紅木桌上擱的青花瓷瓶中,插著晏綺寧摘下來的打著花骨朵的紅梅。

這一切熟悉的場景都在提醒她,眼前的不是夢境。

景泰九年,晏綺寧和六妹晏穀蘭發生爭執,她幫著晏綺寧罵了晏穀蘭,結果卻不知被誰推了她一下,她便失足跌下假山。

她昏迷時,一直念著晏穀蘭的名字,周圍的人便以為是晏穀蘭推她下假山。

後來,季姨娘不得已便帶著晏穀蘭跪在映月院外,跪求她原諒。

她醒來後,便聽到晏穀蘭在院外哭著說:「姨娘,回去吧,你的%e8%85%bf都腫了。我真的沒有推長姐,是二姐推的,姨娘,你為何不信我?」

對於晏穀蘭的話,晏錦自然是不信的。

隻是後來她嫌晏穀蘭哭泣聲吵鬧,便讓向媽媽去趕季姨娘回去。結果不知為何,晏府上上下下卻傳她心腸歹毒,差點要了季姨娘和晏穀蘭的性命。

後來她才知道,那一日是晏綺寧拿著她的湯藥,在裡麵放了瀉藥,吩咐向媽媽拿給季姨娘和晏穀蘭。說季姨娘和晏穀蘭喝了這藥,這事便就算了。若是季姨娘和晏穀蘭不願喝,便給她們灌下去。

季姨娘自然不願意,她力氣大可以推開藥碗。可晏穀蘭年幼,避不開,便被幾個婆子把藥灌下去,最後暈了過去。

晏錦當時知道事情真相後,便怨晏綺寧這事做的太過。

可誰知晏綺寧委屈的落淚,還辯解道,「我瞧著長姐每日喝這些苦藥,%e8%85%bf還疼的不能入眠。我也要她們嘗嘗這滋味……長姐,我沒有做錯。」

妹妹哭的梨花帶雨,她便也不好繼續責怪。

她身子骨好起來,能在院子裡走動的時候。沈家太太邀京城眾位太太賞花,晏老太太始終怨她惡毒又心疼季姨娘,便罰她不許去花宴,而讓晏穀蘭替了她的名額。

晏錦自小喜歡熱鬧,不能去花宴自然遺憾。但是看著妹妹眼裡帶笑跟她撒嬌,那些遺憾也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現在晏錦才懷疑,或許那時晏穀蘭說的話是真的,晏穀蘭並沒有推她下假山。因為若是晏綺寧真的想幫她出氣,又怎麼會讓她背負那樣的惡名。

定國公沈家是開國元勳,京城不知多少人都想和沈家人有來往。她想去參加花宴,是因為熱鬧。

這次,她亦想去。

不是因為花宴熱鬧,而是因為父親這次回來,是傷了筋骨,回京調養。前世,父親被這病痛折磨的夜不能寐,藥吃了一副又一副,也不見好轉。反而是身子,越來越虛弱。

晏錦知道這京城內能治這病的人,除了宮中的龐太醫,便是沈家的重大夫。

隻有去沈家,才能見到這位重大夫。

所以這一世,這惡名她不會幫晏綺寧擔著。

她和晏綺寧的姐妹情誼,早就消失在父親去世的那個夜裡。

「小姐。」屋外傳來春卉的嗓音,「太太來了。」

003:母親

晏錦心頭一緊,忙道,「快讓太太進屋。」

小虞氏今兒穿著一件藕合色百花刻絲銀鼠襖,水綠盤金彩繡綿裙,鵝蛋圓臉上卻帶了幾分病態的白,連嘴%e5%94%87也有些乾澀。可能因為行路匆忙,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子,鶴氅上積了一些雪。

晏錦露出焦急的神色,她一心想要見小虞氏,卻忘記了今日下著大雪。

而且,小虞氏病了?她根本不知……

「母親,你快進屋。」晏錦責怪自己粗心,皺著眉頭瞧著小虞氏身後的丫頭,「輕寒,你是怎麼伺候太太的?明知雪大,也不知給太太遮雪?」

小虞氏依舊站在門口,看著晏錦稚嫩的小臉上,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樣子,有些錯愕。

輕寒何時見過這樣的晏錦,當下便愣住了。半響後才回過神來,「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知錯了。」

「去將我櫃子裡那件披風取來。」晏錦說完,兩道細眉微蹙,她一急差點忘記了,自己如今隻有八歲,自己的衣裳又怎麼合小虞氏的身,便又道,「不用了。你回怡蓉院,給太太重新取一件披風過來。」

晏錦想了想,映月院到怡蓉院來回約摸一炷香的時間,怕是有些來不及。

她忙又對門外的人道,「春卉,屋子裡涼,去添些碳,別凍壞了太太。」

這下,不止小虞氏傻了眼,連春卉一時也怔住了。

晏錦心裡有些複雜。

她不止在吃食上挑剔,在冷暖上亦是如此。

不喜太熱,更懼太暖。

這會屋內冷暖適宜,若是再添碳火,怕是又會太熱。

從前,六妹曾私下說她矯情。那會她聽著覺得刺耳,如今想來倒也確實。

晏錦垂眸,輕咳了幾聲。

春卉回過神來,尷尬地低著頭,快步走到西北角的火盆邊上,拿起火鉗往火盆裡又添了幾塊碳。

晏錦哽咽著輕喚了一聲,「母親。」

頓時萬千情緒湧上心頭,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

小虞氏見她哭的淒慘,不由地怔住。但是下一刻,便疾步走到她身邊,急的手忙腳亂,「這是怎麼了?」

晏錦搖頭,隻是牽起小虞氏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小虞氏的手冰冷刺骨,可是這樣的溫度,卻讓她覺得安心。

此刻,她才敢確定,自己是真的還活著。

「是不是%e8%85%bf疼的厲害?」小虞氏坐在晏錦的身側,柔聲道,「等會,我便讓陳大夫再開一些安神的藥。」

真好,她沒有害死父親,而小虞氏也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晏錦抬起頭收了淚,她怕小虞氏想太多,會對身子不好,輕聲回答,「不疼。」

此時,夏茗端了熱茶進屋,看著晏錦眼眶通紅,不由得愣了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是什麼茶?」晏錦瞧著夏茗,因為尚在病中,說話便又緩又輕,「可是雨前龍井?」

夏茗趕緊搖頭,笑著回答,「回小姐話,這是小姐您最喜歡吃的碧螺春。」

晏錦眉頭微蹙,輕叱道,「太太喫茶,向來隻吃雨前龍井,這你也不知?」

夏茗聞言,露出驚訝的神色。

話已說明至此,若是她屋子裡的下人還沒眼力勁,那麼便通通換掉。

這幾年,二嬸安排了不少婆子在她身邊,就連她跟前那幾個貼己的大丫鬟,也是向媽媽親自**出來的。這些丫頭仗著她縱容,時不時便說小虞氏的不是。

暗裡,她們更是狂妄,連小虞氏想見她,也要費些力氣。

所以,小虞氏一直摸不清她的喜好,隻是憑借打聽到的消息,將吃用送到她屋裡。

若不是前幾個月,她高熱不退差點丟了性命。小虞氏也不會和二嬸撕破臉麵,硬是往她院子裡塞了一個竇媽媽。

二嬸表麵是上個溫婉、善解人意的女子,連晏老太太對二嬸也多有讚譽。

但是私下,二嬸卻始終霸道的插手大房的事情。

小虞氏為了讓她和晏綺寧過的舒心,一直咬牙忍讓。

偏生,她從前瞧不見這些,還一心維護二嬸。幾次小虞氏想要奪回本該屬於大房的東西時,晏綺寧便會冷嘲熱諷說跟她說小虞氏想要奪走母親的東西,為此她氣的跳腳,還和小虞氏大吵了幾回。

漸漸地,小虞氏便也不願再打理大房的大小事務,而是開始轉心禮佛。

晏錦曾聽人說過,禮佛的人,不是因為真的相信這個世上真有鬼神,而是想用這些來欺騙自己,世上有因果輪迴,惡人會有惡報。

可若真的有因果報應,為何世上那些惡人,卻一個活的比一個好。

她,從不信這些。

「奴婢這就去換。」夏茗不敢再看晏錦的視線,狼狽地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春卉,你也退下吧。」晏錦輕聲道,「我同母親說會話。」

春卉點頭,轉身便挑起簾子,出了屋子。

炭盆裡火燒的旺旺的,可小虞氏的手,依舊冷的像塊冰一樣。

晏錦想了想,便將小虞氏的手放進錦被之中,可小虞氏卻嚇的趕緊抽出手來,忙道,「別,會凍壞你的。」

小虞氏習慣皺眉,本來姣好的麵容,如今瞧著卻顯有幾分老態。

「母親,你給我暖暖。」晏錦偏著頭,一臉嬌態,「這幾日,我一直覺得冷。」

小虞氏猶豫了半響,才支支吾吾地說,「我讓輕寒拿個湯婆子給你暖暖。」

小虞氏的怪異,晏錦瞧在了眼裡。

「母親可是不舒服?」晏錦將手放在小虞氏的額前,驚的瞪圓了雙眼,「怎地這般燙?」

剛才,她便瞧著小虞氏麵露病色,卻不想小虞氏病的這般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