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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清·那拉氏的生活雜記

作者:清賴

文案:

她,先是他的妻子,雍容華貴的四福晉,後是母儀天下的孝敬憲皇後。

在藩邸和宮廷生活近四十年,歷史短短數行字,怎能記全她的點點滴滴。

第一卷:閒話家常平是非,相敬如賓情卻濃

閒言碎語耳邊風

康熙三十八年

宮中最熱鬧的莫過於皇上舉辦家宴了,一家人齊聚一堂,喝喝酒,說說話,除去那些檯麵下的暗鬥,倒也還和樂融融。隻是今天,連生產後在家養了大半年身子的四福晉也出席了,那些許久沒一起說過小話的,幾個關係近的福晉們自是坐不住的,頻頻互使眼色,那拉氏笑而不語,沖她們悄悄地擺擺手。

倒是八福晉郭絡羅氏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就朝皇上做了個福,說道,“皇阿瑪,你們男人之間喝酒倒是快活,四嫂身子剛好又不能喝酒,不如準了我陪她去喝喝茶聊聊天也好啊?”幾個阿哥福晉看她直言直語,捂著帕子就在那偷笑,旁邊胤拉拉她的衣服,讓她安分點,郭絡羅氏不理,笑嘻嘻地看著皇上,她可不是那種能忍的人,話憋在肚子裡,人都要被活活憋死。

四周關切的視線還沒落下來,那拉氏就忙站起來,揚起微笑,落落大方道,“皇阿瑪,兒臣身子已無大礙。八弟妹也是關心兒臣,無心掃大家興致,兒臣給皇阿瑪賠罪了。”說完,又看了郭絡羅氏一眼,認識這麼多年,郭絡羅氏自然瞭解那一眼的警告,就把剩下的話給收回去了。

康熙早看出她們坐不住了,就笑著擺擺手說,“你們這些丫頭啊,去吧去吧~”郭絡羅氏忙開心地謝恩,上來就拉那拉氏走,那拉氏也跟著謝了恩,又想起什麼,俯身在胤禛耳邊說,“我去了啊,你少喝點酒。”胤禛手執酒杯,低聲“恩”了下,亦沒抬頭看她,神情還是那般深沉,隻是眼裡流光一閃,嘴角微微有些揚起。

康熙看著他們,細微盡收眼底,目光慈祥,有些滿意。見皇上都恩準了,幾個福晉也相繼跟著離開了,隻是太子妃說有些不剩酒力,請旨回去休息了。可是太子甚至一眼都沒看過她,一直把酒言歡,估計連她離場都不知道。明眼人自然是看出夫妻不和睦的內情,卻也隻是心知肚明不言明而已。見狀,康熙臉色微微一沉,卻沒說什麼。

沒皇上德妃在場,亦沒男人在身邊,再加上年紀差不多平時也玩比較近,幾個福晉倒也聊開了。各家福晉說起八卦,自然是不會輸別人,說說笑笑,一個小小的偏廳別提有多喧鬧了,十三福晉兆佳氏剛成親不久,有些羞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聽嫂嫂們在那說,有時候這些嫂嫂也拿她個新婦人來打趣,她也配合,麵泛紅暈,羞赧可人,惹的她們頗為得意地笑,四嫂那拉氏看她受不住有些扭捏時,就會笑著岔開話題替她解圍。

九福晉棟鄂氏和八福晉郭絡羅氏倒是對活寶,郭絡羅氏從小就跟表哥九阿哥吵到大,對棟鄂氏也不客氣,有什麼就說什麼,棟鄂氏早就從自個丈夫那知道郭絡羅氏當年倒追八阿哥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客氣,借此反%e5%94%87相稽。郭絡羅氏是最不喜歡別人說她倒追胤的意思,她是主動了些,但是後來胤也很喜歡她的呀。兩個人一來一往,不相上下,鬧著不可開支。

兆佳氏性子溫良,再加上自個丈夫跟四阿哥最為交好,自然是跟四福晉最親,一直把她當自己姐姐看,正拉著手,坐一處,關切地詢問那拉氏的身子和孩子。那拉氏聽人說起寶貝兒子,自然很開心,心裡那母愛被喚起,就開始大聊娃娃經,說起最近帶孩子的趣事。

突然一個光鮮華麗的女子走了進來,“看,我才錯過這麼一會,就這般熱鬧起來。”那拉氏笑著站起身,打趣道,“我說怎麼大嫂怎麼遲遲未到,看這般模樣,八成是想豔壓全場,隻顧著打扮忘了時辰。”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聽了,笑著上來就要撕她的嘴,被那拉氏順勢拉住,請到了榻上。

棟鄂氏和郭絡羅氏見她來了,倒也不互相掐架了,此時正儀態大方地坐著喝茶,兆佳氏也挪過去跟她們一處坐,把主座的位置讓給她。一時之間,隻聽見伊爾根覺羅氏盈盈笑聲,其餘個人雖麵帶微笑,卻也有些生冷。人心難測,伊爾根覺羅氏與太子妃之間的惡鬥,她們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若隻是耍心眼,在這皇宮還是可以被理解的,為了自己的利益,拉不相乾的人下水,她們也沒意見,隻是不希望這個人是自己而已。

伊爾根覺羅氏見各人安靜,亦沒在意這種無聲的排斥,反而還把主場拉向自己,說,“昨天娘家有些事情,我回去看看,今日匆忙趕回來,隻是在路上有所耽擱,不曉得太子府的人在城裡搜什麼人,路上有些堵塞。”說完停頓下,見大家眼裡有些好奇,卻又沒人開口問下去,自己抿了口茶,又接著說,“我也是該死,好奇幹嘛,結果你看,還不是問出事情了。”

郭絡羅氏心底就不屑,你也知道。卻亦好奇,不爽她慢慢吞吞的速度,半天說不到重點,有些忍不住就要問,卻見那拉氏搶先一步,對伊爾根覺羅氏說,“大嫂事事關心,的確是我們妯娌的典範。若此事有什麼難言之言不方便說的,我們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郭絡羅氏雖然想問個究竟,見那拉氏有意打斷,自是有她的道理,也轉過身去跟棟鄂氏喝茶。

伊爾根覺羅氏欣慰地拍拍那拉氏的手,心裡卻是厭惡,若是不說出來,她不是白來了了。那拉氏聽她提到太子兩個字,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正想把話題岔開,卻見伊爾根覺羅氏又道,“我跟你們實為妯娌,卻親如姐妹,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聽她說這話,其她人都想冷笑三聲,當沒聽見似的繼續各做各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怕皇阿瑪聽到了,心裡不高興。本來一男一女的風流韻事,也不足為奇。可偏偏,一個是今朝太子,一個是前朝後裔。”

聞言眾人皆愣,那拉氏忙說,“大嫂,這話自是不能亂說的。”見伊爾根覺羅氏還要說,又笑著撫上她的手臂,說道,“大嫂,我正好還有事要請教你呢,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這孩子晚上要不睡覺,又哭又鬧的怎麼是好?”伊爾根覺羅氏想既然該說的話都說了,也就順著她的話回了幾句。

後來大家也沒聊多久,男人那邊也因為皇上微醉要散場了,各家福晉也各回各家。翠娘扶著那拉氏走在走廊,伊爾根覺羅氏的話自然是說給有心人聽的,他們夫妻不知道是不是心急亂走棋,一有風吹草動就坐不住,總想借題發揮拆太子的台。

雖說,剛過世的臣子蔡毓榮,當年是因納吳三桂孫女為妾,坐罪遣戍黑龍江。但皇太子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就算跟前朝的餘孽風流一時,又如何?這種風流之事最後要犧牲的,也絕對不可能是男人。他們根本就忽略了皇上對太子寄予的厚望,忽略皇上對太子用心良苦的沉重父愛。

隻是可憐那太子妃,難怪今日看她麵色憔悴,有些強顏歡笑。紅顏未老恩先斷,表麵風光,背後心酸誰人知。突然有種悲觀的情緒湧上心尖,她和胤禛之間,也難免不會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

“爺”,翠娘的聲音喚起她的注意力,抬眼看去,那人正站在宮門外等她,月光盈盈,好像為他那冷漠的表情上了層暖色,迎上她的目光,他揚起絲微笑,伸出手懸在半空中,她看著麵前的大手,有種錯覺,仿佛這手是來引導她的命運一樣。

慢慢地抬起手,握上去,就被他牢牢地抓在手心,拉到身側,伏在耳邊低聲說,“怎麼老半天的,等你好久了。”那拉氏卻不想回答,用另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埋首在他%e8%83%b8`前,如果這是她的命運,她認了。胤禛看她這樣,笑了笑,沒說話,攔腰抱起她撫上馬車。

馬車暖暖的,他的懷裡也是暖暖的,慢慢驅散她心裡剛起的霧氣,半響,她靠著他,幽幽地問道,“胤禛,你會等我一輩子嗎?”胤禛正閉著眼抵著她的腦袋休息,聽她突然這麼一問,知道是由剛才那話引起的,用下巴磨了磨她的腦門,沒回答。

那拉氏見他不吭聲,心裡那疑霧是不會徹底散去的,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要鬧。忽然抵著他喉結的額頭感受到一絲鼓動,他沉聲一句,“恩。”③思③兔③網③

那拉氏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的,但是他卻是個言出必行的人,這一聲承諾,她亦知足了。

康熙三十八年,康熙下旨清查前朝餘孽,至此朱家的皇族都被殺光斬絕。

山雨欲來風滿樓

康熙四十一年

京城有家茶樓,出了名的“三多”,茶多,點心多,貴人多。這裡常常聚集這些各路的名流才子,以茶會友,高談闊論。也有些慕名而來的烏合之眾,學東郭先生,渾水摸魚。

可是茶樓的後院卻是另一片天地,設有雅座,隻要能出的起那個價錢,自是能進去,隻是,畢竟也隻是少數人,會為了杯茶,付得起那個荒唐的茶錢。所以比起前樓的喧嘩,後院靜的不像話,也更適合有心之人品茶。

忽一紫衣錦緞的翩翩男子推門進了一個包間,似乎是急著趕來,氣喘籲籲地,還沒坐下,先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又喘了口氣,才笑著對憑欄而坐的人說,“那個,我等胤走了才出來的,所以才來晚了。你等好久了嗎?”來人正是八福晉郭絡羅氏,此時卻一幅男兒家的扮相,眉目間亦有番英氣,男裝畢竟比女裝利索多了,瞧著也精神奕奕的。

“你也知道?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才等到你這個貴人?”坐著的人身材嬌小些,白衣綢緞,看似少年,卻掩蓋不住那柔柔女兒家的相貌,那拉氏可是費了好大勁才安撫了弘暉,偷偷溜出來了,結果相約的人還遲到。

郭絡羅氏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著坐過去摟過她的胳膊,嬌聲道,“你別生氣了,大不了下次我等你。”那拉氏也不是真的跟她生氣,被她這樣一哄亦憋不住,笑了。郭絡羅氏見她笑了,又說,“要不是太子妃在宮中太囂張,咱們用的著還特地跑出來說話嗎?”

那拉氏笑著輕拍她一下,奚落道,“你也別把錯都推給別人,還不是你自個想出來玩?”近來,八阿哥在朝中很受人追捧,呼聲直逼太子,兩黨相爭,臺上台下,裡裡外外,自是鬥的精彩。那拉氏並不想捲入太子妃和郭絡羅氏之間無謂的爭鬥,其實兩個人以前都還好,隻是最近,變的有些疑神疑鬼,想也是有人從中挑撥,才導致互相猜疑的惡果。

宮中的女眷有些已經開始有些明顯的小幫派特徵,擺明立場支援誰。她不是支持誰去當什麼太子或者太子妃,在她的心裡,以和為貴才是最理智的做法。皇阿瑪近來心情不好,怕也是清楚自己兒子的鬥爭,做父母的哪個不想自己孩子好好的,兄友弟恭家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