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

「就說這一句。」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看在咱們也同學了三年的份上，我給他寫信的事兒你一個字也不要告訴他。」

被託付的男孩子笑了笑，說信我沒看到，就當你沒寫過，我沒見過，你放心吧。

王語嫣回憶這事兒的時候，喉嚨動了幾動，努力保持著平靜，她有些自嘲的歪著頭對顧思男說，高中生的愛情，拚的就是心誠，你知道麼，我那天等他等到十點鐘，新天地都關門了，我還在等。

顧思男抬手替她擦掉眼淚，沒說話。

她吸了吸鼻子，搖搖頭，說不對，高中那會兒，就是傻。

「他知道你喜歡他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你確定他收到了這個消息麼？」

「確定，因為最後替我傳話的那個男生都看不下去過來陪我。」

「……你最終都沒有表白？」顧思男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很殘忍。

王語嫣卻越來越平靜，她頓了頓，輕聲說：「我再也沒見到他。」

高考完在外狂歡一整晚是挺正常的事兒，王語嫣一個人站在新天地直到淩晨，不放心趕來陪她的替她傳話的男孩子也陪了她一夜，最後看她站不住了，帶著她去KTV開了個通宵的包間。

王語嫣點的都是些勁爆的嗨歌，在包間裡流著淚唱，痛痛快快。陪她的男孩子一臉尷尬地給許鳴謙打了一晚上的電話，都是忙音，無人接聽。

第二天王語嫣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男孩子把早餐遞給她，目光有些閃躲，有些抱歉的說：「那個，今早許鳴謙的媽媽說他已經回老家了，一早的火車，現在恐怕在路上了。」

王語嫣喝豆漿的動作一滯，吸了口氣，盡量讓發出的聲調聽上去平穩，問道：「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呃，聽阿姨的意思，他是準備考上大學之後直接去報到的。」

意思就是不回來了唄？

什麼意思呢，她王語嫣是瘟神，讓他這麼避之不及？

她有點委屈，不，是非常委屈。

我不過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就算你不願意也沒關係，王語嫣在心裡默默的說，可你為什麼連讓我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可笑，王語嫣抱著紙杯，一口也喝不下了，這明擺著是拒絕，而且還是非常惡劣的拒絕。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咬著%e5%94%87忍著哭腔，道，「他是不是討厭我？」

男孩子被她問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說，「這個他真沒說過，他壓根也沒提起過你倆的事兒。」

回家的路上王語嫣的腦子裡一直迴旋著同一句話：「他沒報S大，他應該是報了F大，那天填報誌願的時候我專門看了一眼。」

這句話像刀子，無比鋒利的，一下一下的把王語嫣的心刺的鮮血淋漓。路上的行人都用各種各樣的眼神看她這個邊走邊哭的像瘋子一樣的學生，就差上前來一句「高考失敗沒關係，明年再考唄。」

隻有王語嫣知道，這種感覺比高考失敗還要糟糕一萬倍。

許鳴謙，當初要一起考S大是你說的，怎麼我兌現了諾言，你就迫不及待的逃走了呢？

s大和f大相隔千裡，一南一北，學校等級雖然表麵上是平級，但明顯s大的地理和資源優勢要豐厚的多。這是多大的逃離的決心，才能讓一個人把自己的前途做了砝碼。

「後來呢？」顧思男餵她喝點水。

「後來啊，我在大馬路上罵他是混蛋，差點上了報紙。然後現在，就，我一直在找他，可就是找不到啊。」

顧思男一直陪著王語嫣到天亮，早上醫生來做了一次檢查說無大礙之後，他就去辦了手續送她回家。

王語嫣看著門口和醫生交流的顧思男，第一次發現這孫子心比女人還細，什麼東西忌口，什麼時候能沾水，事無钜細問的明明白白，連帶著一些骨折的細節都讓他問了個底朝天。

她看見他推著一把輪椅走過來，有點懵比了，說，「我覺得你給我支拐棍就好了，輪椅這種東西，會讓我誤以為自己殘廢了的。」

顧思男冷著臉哼笑，上下打量著她，半天才悠悠開口，「你在我眼裡已經殘廢了，站著和坐著毫無區別。」

「……」從沒發現他也可以伶牙俐齒，認識到現在的五年來，幾乎每一次對話都是她對他的智商壓製。忽然被他從言語上藐視了智商，王語嫣很不爽。

看她一副不甘心要回嘴的樣子，顧思男不由分說的補了一句，「小學生才會認為在言語上勝過對方是一種勝利。」

王語嫣被他堵的心中鬱結，嘟著嘴耍脾氣，忍了半天還是嘟嘟囔囔道，「小學生真無辜，躺著也中槍。」

顧思男笑了笑，覺得她的反應真是可愛極了。

王語嫣這種窮逼當然是沒有車的，所以出院回家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顧思男的可愛的賓利。

顧思男給自己繫好安全帶後並沒有著急發動車子，而是先劃開手機發了條短信。看著他專注的神情，王語嫣有點不自覺的問，你給誰發短信？

他唔了一聲，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路上看見好幾個賣小吃的，如果王語嫣現在是在公交車上，那她一定會選擇下車，滿載而歸，但她現在是籠中鳥，這個籠子是可惡的石膏。她三番兩次的探頭出去終於讓顧思男注意到了，他從後視鏡裡瞄了一眼，皺眉道，「現在不方便停車，你要是餓了，一會兒回家我替你叫外賣。」

其實現在也不過九點多，早飯點兒已經過了，離午飯點還早得很，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尷尬著呢。王語嫣隻是嘴饞，對美食有克製不住的喜愛，卻並不是一定要吃的。

她搖搖頭拒絕，「不用，早飯吃的有點多，我一點兒也不餓。」

顧思男看她的樣子有點口不對心，也不說什麼，反正到家之後她不方便，一切也是由著他來安排。

車裡迅速安靜下來，王語嫣對著不話癆又很正經的顧思男有點不習慣。她抓抓腮想找點什麼話題，想起今天是週二，脫口就問，「顧老闆，你今天不上班麼？」

這話問的王語嫣都想伸手給自己倆大耳刮子。這不是廢話麼？駕駛室這位神仙還不是因為她不爭氣摔斷了%e8%85%bf，從頭到尾紳士的陪著辦手續陪床毫無怨言？

顧思男抿著嘴笑出了聲，覺得這時候的王語嫣簡直傻得可愛，他開了轉向燈，說，「上啊，不過我請假了，因為理由太充分，所以我給自己準假了。」

「這也可以？」

「是啊，歡迎舉報。」

車子駛進她租住的小區，王語嫣剛想奚落他一下，就見他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顧思男正在給保安寫著外來人員登記表，就聽見耳邊王語嫣輕聲細語的問了一句，「孫靜茹？」

顧思男拿筆的手一頓，說沒什麼大事兒的，你替我掛掉。

王語嫣想了想，隻替他打到了靜音狀態，來電還一直亮著，她解開安全帶，不懷好意的湊上前去，笑瞇瞇的說，「孫靜茹，是誰呀？」

☆、chapter 12

她說話的時候側著頭看他，眼睛笑成了月牙，眼神傳遞出「從實招來」的曖昧，顧思男就知道這妮子是想歪了。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若是別人把他和孫靜茹的關係強行聯繫到一起，他還願意解釋一下，但偏生現在誤會的人是王語嫣，這讓他覺得不能忍受。解釋的話說出口語氣也生硬了些，「同事而已。」

「嘖嘖，同事。」王語嫣把最後一個字咬出了點尾音，語調稍稍上揚，似乎並沒有接納這個答案。其實她這樣做隻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至於這個人和顧思男有沒有關係，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顧思男卻不這麼想，昨晚好不容易讓王語嫣在他麵前放鬆了點警惕，在平常普通的友情裡加了點溫情脈脈，他可不想辛苦培養的感情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被扼殺在搖籃裡。他歎了口氣，暗罵了句他娘的，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是以前的同學，剛畢業沒工作，讓我照顧照顧。」

王語嫣聽後卻有幾秒的怔愣，有點不明白他幹嘛要解釋，「哦，所以呢？」

「我怕你誤會。」

「……誤會什麼？」

王語嫣借一個電話打趣了一下顧思男，根本沒有別的意思。然而顧思男也沒想到王語嫣會是這種反應，他猛的一剎車，扭頭瞪著她，眼神裡存有慍怒。

王語嫣被他這麼急剎車，整個人因為解除了安全帶的保護朝前方撞了過去，雙手下意識把自己保護了起來，打著石膏的%e8%85%bf卻中了招。她整個人疼的汗都滴下來了，身體蜷縮在座位上，聲音都變的扭曲，「顧思男，你丫有病啊？」

顧思男也嚇了一跳，他忙著生氣，忘了她有傷在身，他把車停好，打開車門抱她出來，擔憂的說，要不，我再送你去醫院看看？

王語嫣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奇怪為什麼他的情緒變化無常，隻能咬牙切齒道，「我要回家！」

顧思男鎖了車，因為還要拿著輪椅，所以不方便抱著王語嫣，他嘻嘻笑道，「要不我背著你？」語氣流氓的很。

王語嫣看也不看他，拄著拐棍就要開門，顧思男又恢復了往常那種一個人也可以自娛自樂的傻人模樣，不管對方有沒有回應，也可以自己鬧得很開心。

他講著不知道從哪裡拚湊來的段子，三句話沒講完自己先哈哈大笑，剛才那陣詭異的氣氛被他一掃而光，王語嫣原本陰沉著的臉終於也繃不住跟著笑出聲來。

她也是很欽佩他這種不要臉的搞怪精神，她斜著眼，高高在上的看著他，說，「顧思男，你精神分裂的吧，一個人湊一副牌桌我看絕對沒問題。」

「那必須。」他貼心地替她拉開門，「我覺得我可以分裂出一個連，每個『我』個性都不一樣，你要不要見識一下？」

「哦，不用了。」大白天樓底下演戲，萬一真給鄰居報警扭送精神病院，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聽你的，不過你別擔心，我最常見的兩個人格，你都見過了。」

一個假正經，一個吊兒郎當？

「是，是。」王語嫣笑著點頭，「就是這兩個人格吧，倒是蠻適合你。」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關了門，都沒有注意到門前草地上停著的那輛藍色保時捷。車沒有發動，車裡的人從兩人下車起，眼神就沒有離開過。

孫靜茹兩隻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骨用力到發白，臉上無懈可擊的妝容也在反光的陽光裡扭曲變形。

*

一場骨折給王語嫣換來了三個月的長假，為著前些日子王語嫣拿下的星馬項目給公司賺了不少錢，文倡榮也咬著牙把病假給她批了。他帶著張藝藝和陳晨到王語嫣家裡來探病，放了些水果和零食，囑咐了句安心養病，說話間倒是真心實意的。

張藝藝吧嗒著嘴圍著王語嫣轉了兩圈，摸了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