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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方桌,兩頭對坐的是兩人——大康與周弈,桌子中央搭著盞燭燈,火焰搖曳,似有古人秉燭夜談之意。

她想起來了,周弈說過要與大康聊上一聊,可這時間未免太久了吧。

算了,走吧。

顧七七才抬起%e8%85%bf就聽見周弈突然抬高聲線。

周弈:「就這樣?!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我和郭先生都在等你,你說過你我注定同窗共讀,以後走出深山,為己,為家,為國,定要收復祖國失地!現在你告訴我不行了?這算什麼!」

收復失地?戰爭!顧七七觸目驚心。

「你冷靜點。」大康就算在屋內也裹著厚厚的襖子,「如果郭先生預料不差,五年後的八月就是徵募開始………我的病拖不了五年……」

「放%e5%b1%81!」周弈嗬斥,啪的一下,泛著怒火的鐵拳砸在桌麵。

「周弈!」

兩人幾乎出聲,四目相對之間火光沖天,誰也不曾退後一步。

片刻,大康才鬆了口:「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

他直起身,向門口出走去,趴著偷聽的顧七七嚇得趕緊溜回自己房裡。

房間很小,隻有床和兩套被子,她靠著床雙手大開倒了下去,整個人陷在床凹裡。

他們想參軍,想跟著部隊上前線獲得保家衛國的榮耀?

那位郭先生隻是貴族這麼簡單?他怎麼知道五年後會開始徵募?

為什麼……顧七七身體本就昏沉疲倦,倒在床上,簡直是瞌睡碰枕頭,沒幾下就呼呼大睡。

之後兩天除了跟徐氏強嘴,就是隨公公去田裡把剩下能割麥子給割了。

王大柱把家中所有麥子磨成小麥粉,給麵商送去。這兩天他倒是沒發現那些買來的種子不見了,估計也懶得管,怎麼著地裡也結不了那些東西。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徐氏就發現了周弈從家裡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口不對心的對周弈說了兩句「多不好意啊」「讓你們家破費了」之類的話,身體倒是比什麼都誠實,邊說著手裡緊抓著東西死不放開。

周弈就是這天走的,走的時候是下午,同她公公一塊走的。所以一早上加一中午都呆在屋裡,說是說在屋裡,卻……與大康鬧得是天人永隔,視死如歸,大康在內看書,周弈就在外喝茶;大康出來上廁所,周弈就跑去他屋裡窺探他看什麼書。

這一來二去的,他們就在顧七七眼皮子底下竄來竄去,極度不安分,她掐著手指頭數了數,嗯……一天大概蹲了七八次坑吧。

「妞兒,你過來下。」大康指頭在書頁上敲敲,似乎是最後一頁。

顧七七心裡端著,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因為平常大康一般不會叫她名字叫得如此歡騰——肯定沒好事。

☆、計劃

顧七七瞟了一眼攤了滿桌的書籍,半開的折角的蹲著的比比皆是,雪白如花,莫名的心裡叫囂著完蛋……

「你,你看完了,全部?」她想了想,補充道:「一字不落?」

王大康理所應當:「是。」然後人畜無害笑顏凝視她的臉,似乎逼著她接著說下去。

「……」她心虛地退了一腳,隻是一腳就停住,因為她突然發現事情還有扭轉的機會,「我不信!」

他把眼下那書合上,很有意思地挑眉說:「哦,怎麼你才信?」

「怎麼我都不信。」

大康:「……」

「二壯那兒的書你借是不借。」

「我——」

「別忘了,駟馬難追。」

「……」

「好啦好啦,我借!為了您金山銀山都給您借回來。」

他笑了笑,眼裡彷彿溺了水說:「那還不快去,周弈這兩天沒課,估計二壯也是,過了今天說不準他明日就不在家裡了。」

顧七七覺得他就是故意的,徐氏前腳走,她耳根子好不容易才清靜些,這貨又讓她跑%e8%85%bf。顧七七鬱悶地轉身,給她家大少爺借書去,剛起一%e8%85%bf,就被叫住:「等等,把這些書帶上順道還了。」

她:「……」真是欠了他的了。也真是沒事打什麼賭,吃飽了撐的。

顧七七整理書故意囤得特大聲,鼓得大康耳朵一震一震的,不過他並不在意,不怒反笑,這些日子的相處,大康發現他比原來開朗多了,尤其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莫名升起一股暖流,不自覺便笑了起來——若是入不了軍團,與她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未嘗不是件美事。

顧七七正抱著書出門,對身後人望著她背影笑完全不知情,隻是跨過門檻時,麵上幽怨忽然下了些,懷裡全是書不好回頭,丟下一句「記得自己喝藥」便走了。

這一來一回的借書可累壞了她,雖說二壯家不遠,上次也不是沒借過,可……這兩天她忙著搗鼓空間裡的東西,精神沒恢復好遠不比從前。

好在那日晚把所有種子都種下了,積累的泉水悉數味了田,半刻之間的事,之前種下的小麥忽然拔高了好幾節,顧七七那叫個興奮得要死要活,她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默默盤算,心想再過兩天差不多就可以收穫了,麥子的顆粒相當飽滿,粒粒有「肉」。

普通田裡的麥子,兩畝地磨成粉不過二三十斤,空間裡的一畝產量稱得上是高產了,一畝得頂普通的兩三畝!

高產是高產,可要是賣不出去,隻是廢物一堆,況且怎麼向公公他們解釋東西的來歷,又是一樁麻煩事。

肩上耷拉著從二壯那兒黑來的書,有一麻袋那麼多,與顧七七這小身板一比,兼職如泰山壓頂,很難想像她是怎麼扛回去的。

大康拿到書,笑得跟朵花似的,旁邊顧七七喘得跟頭牛似的,對比顯然。

日子就在早上跟徐氏吵,中午聽三大姑二大姨嚼%e8%88%8c根,傍晚跑空間看地裡過去了,一晃便是兩天。

沒錯,麥子熟了,滿滿一片金色好像是懸空高掛的太陽掉進了地裡,才結出的片片金燦,那飽滿的顆粒,隻是視覺衝擊便覺得美味,今人食指大動,更別提稍稍走近少許,那股宛如清風徐來的陣陣麥香。

顧七七驚歎空間效用後,開始發愁,愁不知怎麼將這些麥子悄無聲息地帶出去,不僅要帶,還要讓她公公銷售出去——這是個嚴峻的問題。

她沒敢收割下來,而是離開空間靜觀其變。

正直晌午,她公公自打那次進城後,賺了筆小錢,就再也沒去過城裡,畢竟沒東西賣,等到下次那也得年前,置辦年貨的時候。

她公公沒事正與徐氏在屋前嘮嗑,嗑著小瓜子,曬著小太陽,別提多愜意。

可王大柱不時向徐氏流露出他想要錢的舉動,賣掉麥子的錢他公公全交給了徐氏,當然很聰明地沒提給顧七七買種子的事。但是男人嘛,要沒點錢哪有麵子出去?所以一直明裡暗裡地暗示著,奈何徐氏豆腐嘴刀子心,嘴上說的好聽,搞了半天一分錢沒給。

顧七七在後院裡打轉轉,一圈又一圈,老想怎麼才能讓她公公接受「天上掉餡餅」「免費霸王餐」的好事,又能不問原因。

圈溜躂了好幾十個,頭都暈了,還是沒想到,一咬牙一跺腳乾脆衝了上去,跟她公公打起了加時賽。

「爹,你說天公作美又掉下一堆麥子,顆粒還粒粒豐滿,您高興嗎?」

王大柱被這麼一問,突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咋這麼問?欸,爹可告訴你,別成天想不幹活就能得好的事,天底下就沒這道理。」

「不,不是的爹,我就這麼一說您就這麼一聽,發表下您的感覺就成,再說怎麼不可能,人家中彩票的難道輕輕那麼一抽,就算幹活啦?」顧七七覺得自己很有替人洗腦的嫌疑。

她那老觀念,思想頑固不化的公公打死不上她的當,說:「你這還不是向伸手吃飯縮手放碗嘛!爹最後一次告訴你,白日做夢這種事是有錢人做的,跟咱們挨不上邊!」◢思◢兔◢在◢線◢閱◢讀◢

「不爹——」

「別說了,再說我讓你跟二柱她媳婦學打絡子去!」王大柱一臉嚴肅的說。

顧七七悻悻閉了嘴,她無意間窺探過趙氏打那玩意兒,手法相當嫻熟,想來打過很多,那時她就覺得趙氏比徐氏好太多了,雖然有時一個鼻孔出氣,跟徐氏沒啥兩樣,但不同的是,趙氏有底線,標準的人大道德底線,這點絕不會越過,像她以老師先生為尊,就覺得他們的話絕無錯漏,像神明一樣崇拜。

而徐氏這幾天是因為得了錢,在興頭上,最多和顧七七強強嘴,等哪天錢耗完了,她琢磨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好日子也就駛到了天涯海角,該撕的逼她敢保證徐氏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既然和老頑固說不清道理,顧七七下定決心,實行籌謀已久的第二計劃——自己進城聯繫商家把麥子買咯!

她是這麼覺得,上回公公待她去,一路翻山越嶺嘔吐的,早把路線記下來了,隻要偷偷管二壯再借馬車……嘿嘿。

顧七七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舞草,自己這小身板趕個%e5%b1%81馬車啊!

☆、米鋪

這日,雲淡風輕。顧七七趁她婆婆午睡的空檔逃了出來,掛著「人民反身當家做主人」的蕩漾表情。

腳下帶風地跑到穀堆裡躺著思考人生。

臨秋收割不止王大柱一家,沒有蔬菜大棚,就沒有植物適合生長的溫度,春種秋收便成了農人的生物鐘,時間一到就如雨後春筍般湧向田野,開始天道循環地耕犁,週而復始。

她身後墊背的就是別人家剛割下的穀子堆,軟軟的也不紮人,躺著挺舒服。

「怎麼才能避過公公耳目偷溜進城呢?」顧七七手心交叉箍著後腦勺,嘴裡叼著的細長穀根上下晃動。

馬上冬至,家中就那麼幾樣過冬的物件,所有錢財還把持在她那婆婆手中,雖然她婆婆保證今年一定把東西買齊全,可照她婆婆現在還睡悶頭覺的情況下……有點子艱難。

「哎…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我呢?應該是嬌女難為無入城之法吧!」顧七七歎口氣放空似的對藍天念叨。

穀堆後頭的小徑,遠處走來一人,扛著水桶,像是剛打完水回來,這人聽到穀堆前麵有女孩聲音傳出,探頭探腦望了望,「嫂子?」

顧七七一個激靈:「二壯?」然後啐了一口,穀根沾著水漬吐了出來,目不轉睛:「你怎麼在這,今兒又不上課?」

「我還好奇呢,你知不知道你躺的地兒是大夥交給黃扒皮的糧食,不怕黃扒皮扛著鋤頭出來追殺你啊!」王二壯說的有聲有色,好像真有這事一樣。

她擺擺手說:「怕毛,對了你下來也躺會兒?」

王二柱連忙駁回:「別介,我還得把水弄回去交差,不然又是一頓揍!」

顧七七嗬嗬兩聲輕笑,琢磨著是上回老師佈置的作業沒及時完成,這會子在他心裡坎兒還沒過呢。

顧七七一個反身,整個人又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