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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些年他爹一直照顧他,後來又保護他送了狼口吧。」

顧七七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那是以前的事兒,如今她看周德一家人和這城裡的屋子就知道他過的不錯,世事變遷,鬥轉星移,誰又能料到以後的事?

王大柱剛說完故事,周德正好拿了東西出來,跟著來的還有他媳婦兒,聽了公公講的故事後,顧七七眼睛忍不住在那位嫂子身上多掃了一會兒,讚揚地點點頭,確實是副嫻淑懂事的行頭,要說廚藝,從她出來時,手裡用紙包著的烤%e9%9b%9e的香味兒便知,是一流的功夫。

顧七七忍不住多聞了幾下,在家中這幾日她就沒碰過葷腥,這回突然一隻烤%e9%9b%9e立在她眼前,眼睛直接直了。

大嫂先說:「大柱兄弟,來一趟不容易,既然不能吃完走,怎麼也得帶上些,這你就別推遲了。」她把包好的%e9%9b%9e直接送到王大柱手上。

王大柱也隻好收下了。

周德這邊剛好將東西鋪一地,嘴裡還吸著煙,說:「來,自個兒選著吧,我家專業賣種子,二十年了就沒變過,種子保證好!啥種子都有,老弟你想要啥,隨便挑!」

王大柱耳邊響起顧七七說的話,忽然有些尷尬,怎麼說呢,沒有誰會把一年四季的種子都買好,畢竟種子也會壞,更別提他們這種不怎麼保護種子的人了。

「嗯嗯,那就一年四季的種子各來一把,最好論斤稱,我都要了!」顧七七見這麼好的事,她公公不開口,自己就插嘴替他說了。

果不其然,周德聽後一臉驚悚,嘴裡的煙也不記得吐,邊說著嘴裡鼻裡一道通氣,「啥,啥玩意兒?!」

顧七七在王大柱前邊兒站著,忽然這麼一下,被噴了一臉蛋的煙,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馬丹,這身子臉上本就長痘,還特麼被噴煙!

顧七七討厭他討厭他討厭他討厭他!!

☆、周弈

「你確定四季都要?」周德難以置信地重問一遍。

顧七七被那煙熏得臉色不太好,這時候的煙不過剛剛興起,卻也分三六九等,不過能抽上煙的一般家底都不錯,可是她很不喜歡,因為這種直接焚燒的煙草,味兒和雜質忒重。

她捂著鼻子,小%e9%9b%9e啄米似的點頭,示意四季都要。

周德從沒見過這樣買種子的,驚奇地看向他親愛的王老弟,徵詢最後結果。

他心想,半輩子種地的人總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吧。

那極其熱切的目光讓王大柱有些尷尬,可沒法子還是硬著頭皮遂了顧七七的意。

周德一臉像看見傻子的樣:「……」

「好吧,既然要我就給,說吧各要多少?」

顧七七蹲下,在一塊大的布料上放著很多種子,完全分不清能結什麼東西,問:「先告訴我它們都是什麼種子。」

周德吐了口煙,顯得有些迷糊:「這邊淡黃色較長的是黃瓜種子,然後這個黃色圓扁狀的是辣椒,這顆粒較大,一頭大一頭小的是柚子,還有胡蘿蔔,葡萄,青菜菠菜……大部分都是春種秋收,可因地區不同,有些本地種不出來,我本來是打算賣給其它外地商戶,你確定要?別怪叔叔沒提醒你,到時要是什麼也種不出可別哭鼻子。」

顧七七癟癟嘴:「哪那麼多廢話,全給我包起來,都要了!」

王大柱一聽,背脊涼颼颼的……

「全要?」周德忽然沒了抽煙的興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說:「小娃娃,口氣不要這麼大,這些種子加一塊,你公公家那小兩畝種個青菜都湊合,還想全要?咱先不說養不養得活的問題,就你家那點子地夠使嘛?」

「嘿,老周你啥意思?」王大柱一邊聽著這話,反覆咀嚼,越覺得不是滋味兒,說:「看不起我家那點子地兒是不?」

周德忽然站起身,手在空中擺弄:「不,不是兒……我不是那意思。」

王大柱在氣頭上頂著鼻樑,斥道:「你不是那意思,是啥意思?別以為在城裡開了店就了不得,我兒媳婦想買啥就買啥,這點子錢咱付的起!」

周德一聽,莫名其妙,煙桿子敲了兩下地,撒了一地煙灰,他也是個暴脾氣直腸子,硬是叫上了板:「我說王大柱,這麼些年了你個死要麵子的破脾氣怎麼還沒改,還有我啥時候說自己了不得了,以咱倆的交情,你要種子我就算白給也不眨一下眉頭!你至於瞎嚷嚷嗎!」

「誰死要麵子了!你想白給我還沒想要!這點子錢我還能付,趕緊的報價鬼想跟你吵吵!」

「你——!」

嫂子忽然扯了扯周德的衣角,周德雖不甘心,好不容易吵一回,搞得像他輸了一樣。

「得得得,一共兩毛拿去!我算是活見了鬼,攤上你個小心眼的主!」他往地上一抓,布料包裹著種子被提了起來。

「噗。」嫂子似有似無地挑挑眉,笑了。

「拿著!」王大柱掏出剛得來的一塊三中的兩毛,扣在周德手心裡,狠狠接過種子,轉身拍了拍顧七七的背:「妞兒咱們走!別跟蠢貨瞎扯淡!」

顧七七還沒邁出步子,他公公便扛著一袋賣剩下的麥子,和一布袋的種子搶先走在前頭,連個招呼都不打的走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難道是她看錯了?公公沒一副怒氣衝天的模樣,而是滿麵春風精神爽?大有下次再開口戰之意……

顧七七揮別了周德一家子,跟上她公公的腳程。

那消失在巷尾的一家子讓周德一陣好望,眼角皺眉疊出來的弧度好像水滿則溢的幸福,裝都裝不下,他媳婦看著周德那樣,瞇著眼偷笑。

周德發現了,問:「你笑啥?」

周大嫂:「我笑你們都一個蠢樣,刀子嘴豆腐心,鐵哥們一樣的兄弟情!」

「哈哈哈哈!」周德忽然大笑,隨後冷靜地落下倆字兒:「放%e5%b1%81。」

周大嫂:「我放%e5%b1%81?那我問你,在屋裡是誰專門挑選好種子磨蹭半天才出來的?又是誰把價值一塊多的種子兩毛廉價賣出去的?你說說是誰?」

周德猛吸一口大煙:「反正不是我。」

周大嫂對他的厚臉皮深感欣慰。

「對了,你兒子快放學了吧。」周德剛一腳踏進屋子,轉首忽然問了句。

周大嫂嗔道:「搞得好像不是你兒子一樣……嗯,快了,估計能撞上大柱兄弟。」

周德:「撞上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周大嫂:「……」老東西就嘴硬。

這頭顧七七同公公出了巷子,摸清楚了路回來時比去時自然順暢些,腳步緊快了些,不一會兒便看到巷道入口處繁華景象,吵鬧聲響徹天空,她忽然明白周氏夫婦為什麼在巷子最深處蓋屋了——安靜得舒服。

還有那圍城圈的花圃,彷彿就是《桃花源記》記載的世外桃源,可謂別有洞天,再加之周氏夫婦恩愛如膠似漆,不知怎地她忽然有些……羨慕?④思④兔④網④

巷子端口陸陸續續湧出一些大約十多歲的孩子,瞧那身裝束,懷裡還抱著幾本書,看來他們趕上了學生下晚課的時間。

「臭病秧子快滾!別挨著我,要是被你傳染了,有病都沒藥治!」

忽然一道青澀少年略帶稚氣的聲線傳入,緊接著顧七七便看見,一個麵掛凶相渾身橫肉的男學生一掌打在大康肩頭上,滿是盛氣淩人的坯子樣,哪像個學生!

隨即碰的一聲巨響,大康的脊樑砸向長著青苔的牆壁,猛地一下疼痛刺激病情,劇烈地咳起來,那原本慘敗無血的麵容瞬間因喉嚨管的激化紅脹起來,頭部青筋暴起。

「大康!」顧七七忍不住叫了句,可惜還沒等她衝上去,揪住那壞學生的衣領掄他一個耳光,隻見那死胖子手腕以非正常的形式扭轉向後,疼得呱呱叫,書散落了一地,鬼嚎著:「誰啊!誰在本少爺身後,在不放手我叫我爸收了你家地!看你全家往哪住!」

剛放學的學生紛紛停住了腳,側眼斜觀,有膽大的細細碎碎議論道:「又是他,每次校外校內惹事都有他的份,仗著自家老爸是個小地主四處橫行霸道,他是沒進人家貴族學校啊,要是進了瞧這破德行還以為天下土地都他家老爸管呢!一準被人學校轟出來!」

「可不是嘛,貴族學校裡哪個學生家裡每個當官的,就算沒有當官的那也是富豪底子,就憑他?切——」

閒言碎語唧唧喳喳,不過顧七七聽得出這死胖子在學校不受歡迎就是。她忙給大康扶起來,那白色棉衣蹭到青磚綠瓦都染了一片綠色,上頭還黏了幾點青苔,混是一副狼狽樣。

王大柱放下兩袋子東西,看了眼傷他兒子的兇手,這一眼怎麼看的顧七七不知道,隻知道她這位公公什麼也沒說,本以為就算不動手也得罵回去,可是他卻走過來輕聲細語地問大康有沒有事?!

這還是一個父親見別人打了自家兒子該有的態度麼?!顧七七瞬間將對王大柱的好感拉低,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兒都保不住還有什麼用!

氣沖沖的顧七七挽起胳膊,誓要找那死胖子算賬,腳剛踏出半步卻被大康一隻手橫在%e8%83%b8`前,截了她的去路。

「咳咳別去……」咳嗽聲漸漸緩和,但聽那聲音便知身子骨虛了不少,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彷彿隻是吞吐著氣息。

「為什麼,他那樣!你不氣麼?!」說著比劃了個很大的東西,然後又伸出手推向他,卻故意沒碰著。

大康嘴角噙著笑搖了搖頭,顧七七猛地被氣著,雙手抱%e8%83%b8甩過頭去。

他笑了笑,抻著他爹的肩膀站了起來,說:「周弈放了他吧。」

周弈?顧七七耳朵飛快動了動,那是誰?

周弈:「……」

從那胖子身後緩緩走出一人,%e5%94%87紅齒白,飛眉入鬢之下是一雙狹長的眸子露出點點冷漠,鼻子高挺,嘴角持平從沒有向上或向下彎曲的勢態,顯然是副長成熟的相貌,利落短髮,穿著黑色長衫,領子高高豎起,半點膚色不露大有某種禁/欲的味道。

周弈的性格內斂卻不冷酷,不太愛說話,但他的長相十分出眾,旁邊的圍觀少女見他出現,紛紛耐不住愛慕的心,喧叫起來,周弈眉頭緊蹙,很不喜這種被眾人圍捧得感覺。

那胖子忽然得了鬆空,轉身回來抓著手腕扭動,嘴裡不時放出狠話:「你你你!又是你!好你給我等著!別以為你家房子不歸我爸管就沒事!遲早有一天我會讓我爸收了它去!」那胖子邊嚷嚷著腳下到是沒歇著,書都沒顧上拿蹭蹭幾下逃回家中去。

周弈眼睛看都沒看那胖子逃走的方向,倒是撿起地上的書,撣去塵土,遞給大康,說:「反正那傢夥也不要了,給你。」

大康看了看書,又望向一邊的人潮。隨即周弈沖人群喝聲大斥:「看什麼看!回去!」

人群之間忽然一震,站著的大部分都是學生,哪個不知道周弈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