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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聲一落,門口就傳來奶娘的聲音,“大爺,大少夫人,小主子醒了……”

“進來吧。”這邊屋子還算大,可放下三張搖床後,多少有些小了,沈月淺視線在屋子裡逡巡一圈,和文博武商量,“那張軟榻不若暫時搬出去?”孩子小,自然要和他們一起住的,沈月淺看好了位子,窗邊那張軟榻搬開的話,並排放三張軟榻合適。

文博武蹙了蹙眉,他倒是將孩子的事情忘記了,窗邊風大,關著窗戶又不透氣,思忖片刻,文博武指著衣櫃的位子道,“待會讓人進屋將衣櫃往邊上挪,搖床安置在那兒吧。”

說著話,奶娘抱著荔枝進了屋,孩子睜著眼,眼神新奇的望著床側的燭台,你娘伸手擋著他的眼,側開身子,小孩子見不得光,對眼神不好,沈月淺指著床道,“將他們暫時放在床上,外邊亮了,沒了燭火吧……”

三個孩子身上裹著繈褓,沈月淺吩咐奶娘先換了三個孩子的衣衫,心裡想著一件事,一打岔忘得乾乾淨淨,抱著孩子出門時才回味過來,文戰嵩給三個孩子起好大名了,送了三把如意鎖,鎖背上刻著字,她記得今日要給三個孩子換上,不想轉眼就忘記了,蹙眉和文博武說,文博武不甚在意,“孩子小,脖子沒力氣,掛著鎖,別讓他們累著了。”文戰嵩送的幾箱子東西確實費了一番功夫,沈月淺喜不自勝,直說賺了,文博武在旁邊悶悶不樂,就是幾箱子金銀珠寶他也不看在眼裡,總感覺沈月淺埋怨她回來沒給三個孩子帶禮物。

到老夫人院子的時候,寧氏和周淳玉已經在了,文太夫人神色憔悴,見著文博武,臉上有片刻的驚喜,隨即慢慢泯滅,譚嬤嬤湊到她耳邊說了兩句,文太夫人這又才高興起來,“博武來了?快坐……”

沈月淺和文博武上前文太夫人施禮,文太夫人虛扶的手在空中好一會兒才有了反應,眼神盡是沈月淺嬌俏的笑,文太夫人跟著笑了起來,“誰家媳婦,美得和仙子似的。”

譚嬤嬤心中又是感傷又是高興,別說,一個月不見,沈月淺出落得愈□□亮了,月白色圓領衣衫,鵝黃色的拖地長裙,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美得驚心動魄,譚嬤嬤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次,沒有貼著文太夫人耳朵,朗聲道,“是大少夫人,大爺得媳婦,成親沒有一年呢,就給您生了三個白白胖胖的曾孫了,太夫人是不是歡喜?”

文太夫人不解的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麵露欣喜的嘟囔道,“這麼美得媳婦,你可要讓博武盯緊了,別讓人搶了去。”文太夫人視線落在沈月淺臉上,笑得跟給孩子似的,朝沈月淺招手,“來,來,快來祖母這,博武性子是個倔的,有了你,不怕壓製不住她……”牽著沈月淺的手,嘴裡嘖嘖稱奇,“怎麼能這麼好看呢?我老婆子都嫉妒了……”視線又落在文博武身上,張了張嘴,茫然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博武啊,瞅瞅你媳婦,誰給你找的?”

親事自來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戰嵩在旁邊咳嗽兩聲,文太夫人蹙眉,譚嬤嬤知道她又是不記得人了,小聲道,“那是大老爺,大爺的父親……”

文太夫人望了沈月淺兩眼,再看文戰嵩,心裡不樂意了,“戰嵩那孩子雖不如博武俊朗,可我記得不算黑吧,什麼時候臉上又多了一道口子了?他真是我兒?”

譚嬤嬤忍俊不禁,文太夫人狐疑地瞅著臉色不太好看的文戰嵩,“戰嵩,你去哪兒折騰成這樣子了?可憐了你媳婦……”文太夫人實際上不記得寧氏長相了,不過看屋子裡女子沒有長得醜的,總覺得文戰嵩配不上人家。

這下,不僅僅是譚嬤嬤,寧氏自己先笑出了聲,文博武在文戰嵩身側也得意的挑了挑眉,文戰嵩抿了抿脣,威脅地瞪著文博武,比劃了嘴脣,“臭小子,等著……”

文太夫人性子變了許多,吃飯的時候,沈月淺坐在她左側,文博武坐在她右側,不停地給他們夾菜,眼神漾著和平常無異的笑,溫和至極,“你們多吃些,剛譚嬤嬤和我說過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就不去前邊熱鬧了,你們好好玩。”譚嬤嬤從前些日子就一直和文太夫人說滿月席的事了,每日太夫人睜開眼或者休息一會兒就忘記了,這還是譚嬤嬤今早和她說的,那時候,文太夫人腦子好像清醒了一會兒,嘴裡喃喃自語說了很多,聲音低,譚嬤嬤聽不真切。

文博武將文太夫人夾的餃子吃得乾乾淨淨,突然,文太夫人開口道,“餃子好吃吧,廚房裡的綠翠做的,她啊,做的餃子最是好吃了,你既是喜歡,我讓綠翠過來,專門給你做餃子吃如何?”

文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沈月淺留意到,文太夫人的牙齒稀稀疏疏掉了好幾顆了,之前不覺得,如今再看文太夫人,保養得再好,終究上了年紀了,沈月淺不知道綠翠,隻是看文博武變了臉色,心裡疑惑。

譚嬤嬤也麵色一變,偏生文太夫人好似記起綠翠似的,嘴裡一直說綠翠的好話,害怕沈月淺亂想,偏頭和她解釋,“綠翠那孩子在我院子也伺候好些年了,廚藝甚好,那孩子性子是個好的,你可別東想西想,你長得好看,天底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像你這樣好看的人了,綠翠隻給博武做飯,不會有其他心思的。”

沈月淺明白過來,文太夫人是擔心它多想了,“祖母賜的人性子當然不會差了,待會就讓綠翠跟著去雅築院吧。”平時,沈月淺心裡定會不舒坦,畢竟文太夫人一直想給文博武納妾來著,眼下,隻想著滿足文太夫人的願望,何況,如今的文太夫人,說話遠遠不如之前管用了。

文太夫人喜不自勝,說著回眸就讓譚嬤嬤招綠翠,嘴裡不停的向沈月淺解釋,“待會你見著綠翠就知道了,她比不得你漂亮,也沒有多大的出息,和我說啊,安安心心當個廚娘就好。”

沈月淺笑臉盈盈,“祖母的眼光一向很好。”

譚嬤嬤遲疑了會,躬身上前,小心翼翼道,“太夫人怎麼想起綠翠了?”目光瞥向不動聲色的文博武,文博武在院子裡吃餃子中毒後就是綠翠在背後搞的鬼,譚嬤嬤不說,心中也是清楚的,之後,文貴將綠翠抓起來,什麼情形還不知道呢,尤其,文太夫人記不住事,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譚嬤嬤不信她記得廚房的二等丫鬟。

文太夫人不解的啊了聲,“她做餃子一向很好吃,我記得博武挺喜歡的,怎麼了,她不樂意伺候大爺?”

譚嬤嬤臉上恢復了平靜,搖頭道,“不是,綠翠最聽您的話,眼下她不在府裡,前兩日家裡的母親病了,您準了半個月假期讓她回去伺候她老母親,太夫人不記得了?”譚嬤嬤隻得順著文太夫人的話說,實際上,綠翠是宮裡出來的,身邊沒有親人了,太夫人不記得了。

果然,文太夫人遺憾的嘆了口氣,“我竟然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算了,等她回來的時候再說吧。”親切的拍了拍沈月淺手臂,怎麼看怎麼喜歡。

譚嬤嬤鬆了口氣,沈月淺察覺到她瞥了文博武好幾眼,從院子退出去的時候問文博武,“綠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文博武懷裡抱著葡萄,眉宇平靜,有的事情瞞沈月淺也瞞不了,一打聽就知道綠翠不在太夫人院子當值了,“齊家的事情你也知曉,之前給祖母下毒的人,我懷疑就是綠翠做的。”

“下毒的人不是二嬸嗎?”話一出口,沈月淺就轉過彎來,想必是齊氏收買了綠翠,“為何祖母還記得綠翠的事?”

這才是文博武疑惑的地方,看譚嬤嬤神情也是不知曉的,“你抱著孩子先回去,嶽母來了我派文貴知會你。”綠翠是誰的人他查清楚了,二皇子的事情在朝中儼然成為禁忌,皇後娘娘不死心,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知道了。”沈月淺幫不上忙,不想給文博武拖後%e8%85%bf,讓文博武忙自己的不用管她,文博武堅持將她送到雅築院才轉身離開了,竹青色的長袍消失在拐角了,沈月淺才收回視線,問玲瓏,“大爺是不是遇著什麼麻煩事了?”杜家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將軍府又跑進了別人的奸細,情況複雜,沈月淺腦子不如之前,也沒合適的法子,嘆了口氣,“你給我找兩本兵書來……”

她不想多聰明機智,反應如之前就行,眼下的法子,隻有看兵書提高運轉能力了。

“沒多大的事,大少夫人該是好好歇著,別讓大爺擔心才是。”有的事情文博武不想沈月淺知道就是不想她太過操心了,玲瓏不敢忤逆文博武的意思,猶豫道。

沈月淺多看了她兩眼,玲瓏立即敗下陣來,吞吞吐吐道,“桂媽媽說坐月子滿四十天對身子有好處,您雖然出了月子,平時也要注意著,弄不好就是一輩子的事。”

沈月淺收回目光,若是平時,一定能發現玲瓏眼中地心虛,思考片刻,放柔了聲音,道,“我心裡有數,我就是隨便翻翻,我坐月子,你忙前忙後的伺候,準你兩天假下去好好休息,讓玲霜服侍就是了。”

打定主意不能迷迷糊糊下去,回到屋裡,玲瓏將書找出來,沈月淺就翻了起來,不翻不打緊,翻了幾頁,沈月淺才意識到自己記性多不好,這本書,很早的時候她就看過了,如今再翻開,就跟第一次看似的,上邊紅色的筆記是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周氏什麼時候進屋的她都不知道,聽到旁邊有動靜,抬眸發現是周氏,沈月淺才漸漸回過神來,“娘來了?文貴不是說你來的時候會通知我嗎?”

玲瓏端著茶水進屋,心裡好笑,“奴婢已經知會過您了。”周氏剛進府,文貴就傳了消息來,玲瓏回稟沈月淺,誰知,沈月淺隻是淡淡的回覆了,“好,我馬上去……”一句話說了三遍,再也沒影了。

玲瓏明白沈月淺是看入神了,就沒再進屋打擾她,幸得周氏不是別人,不會因為這件事和沈月淺慪氣,奉上茶盞,趁機收了沈月淺桌前的書。沈月淺往外看了兩眼,疑惑道,“怎麼不見小七?”

“他一見著博武雙眼泛著精光,小侄子都不記得了。”說起小七,周氏也拿他沒有法子了,無奈道,“你坐月子,他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捯飭了半個多月,說給三個孩子準備了一份大禮,我還以為多了不得的,你猜是什麼?”小七性子執拗,為著這事,連學堂都不去了,吳二他們幾人該是知曉內情,就在前院都沒打擾過他。

沈月淺心思一轉,粲然一笑道,“是畫吧,之前他就說過了。”不過小七畫畫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