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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周氏不是嫁給沈懷淵,高氏何至於留下那六十台?當年,沈家給的聘禮少,高氏心裡不痛快,沈家人得知給周氏的嫁妝有一百二十八台心裡不覺得與有榮焉,反而,王氏上門暗指周家不給沈家人臉麵,說既是看不上沈家又何苦讓周氏嫁給沈懷淵,高氏這才留了六十八嫁妝起來,即便是這樣,成親那日看著周氏的嫁妝,王氏心裡還是不痛快,仍然覺得周家人嘲諷沈家的聘禮太少了。

這件事怕是一直在高氏心裡擱著,所以,才會想著將那六十台留給沈月淺。

周氏暗暗紅了眼眶,當年她和沈懷淵成親不知道高氏給她準備了那麼多的嫁妝,還是進了沈府,從薛氏嘴裡聽來的,聲音略微哽咽,“嫁妝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她爹從她一出生就開始準備了,攢了幾年也有不少,加之我的那些,夠了。”

周氏沒和任何人說,將軍府送的聘禮中,還有一疊銀票,她細細看過聘禮單子,上邊沒有提到這個,文博武偷偷告訴她是孝順她的,整整三萬兩銀子,她大概明白文博武的意思,是告訴她以後會跟著阿淺孝順自己,這三萬兩是對阿淺不能留在自己身邊的歉意,文博武,隻怕早就對沈月淺有情義了,阿淺以後是個有人疼的。

周氏一臉感慨,“娘覺得愧疚我,我心裡卻是不覺得的,阿淺爹對我好,從沒找過其他人服侍,便是太夫人強行往房裡塞的人也被他尋著由頭打發了出去,否則,也不會讓我強行過繼了未遠。”

沈月淺不想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忙岔開了話,“大舅母,嫁妝我娘準備的就好,將軍府不差我的那點嫁妝,真要不喜歡我,再多的嫁妝他們也會嫌棄是濫竽充數,喜歡我,嫁妝箱子裡裝的是泥她們也覺得是價值連城的寶。”

被她一番話逗弄,周氏和餘氏哭笑不得,周氏嗔她一眼,“哪有那麼形容自己的?都是說親的人,說話怎麼還口無遮攔?”心裡卻是認同沈月淺說的話的,她嫁給沈懷淵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周淳玉一直留意著沈月淺的神色,發現說起將軍府時,她沒有自己那麼多的顧忌,說話也極為大膽,要麼是不看重這門親事,要麼便是知道即便她說了什麼,將軍府的大少爺聽去了不會往心裡去。

看她臉上的淺笑,更像是後者,沈月淺心裡的人一直是文博武麼?那文博文和沈月淺又是怎麼回事?

周淳玉的目光太過灼熱,沈月淺瞥了她一眼,好奇地問道,“表姐看著我做什麼?”

周淳玉臉上的怔神來不及收回,僵硬地笑了笑,“沒什麼,現在你還叫我表姐,過兩年我就該叫你大嫂了。”

餘氏和周氏看著兩人,愈發好笑道,“是啊,過兩年你們的稱呼就倒過來了,成親後不如在家裡自在,你們以後可要相互扶持。”這是餘氏樂意看到的結果,沈月淺嫁的是長房長子,前途自然比周淳玉嫁的次子好。

餘氏和周淳玉離開的時候,餘氏塞了五千兩銀子給周氏,“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和你說實話,衝著淺姐兒和玉姐兒嫁的都是將軍府長房,我和二弟妹三弟妹給淺姐兒的添妝就該區別出來,今日來就是為著這事,到了添妝的時候我再和二弟妹三弟妹一起來。”

要是等添妝的時候拿出來,賈氏和小高氏還以為她故意落她們麵子,背著拿出來最好不過。

“大嫂客氣了,阿淺的嫁妝我準備的差不多了,玉姐兒成親在即,你留給玉姐兒壓箱底吧。”周氏說什麼都不肯要,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道,“大嫂,你認識的人多,我想給阿淺打一套傢具,不若你幫我尋一兩個有經驗的木匠如何?”

餘氏立即應承下來,“正好,府裡給玉姐兒做傢具的人還在,到時,我直接讓他們來找你好了,可看好了木材?”

周氏愁的就是這個了,沈懷淵之前積攢的木材擱在沈府沒來得及搬走,再回去的時候已經被大房的人賣了,她再想拿回來也是不可能了,搖頭道,“沒呢,我正想著找誰去南邊的時候拖些回來。”

“這有何難,我回餘家問問你大哥,今年好些官員要回京述職,讓他問問平時走得近的朋友能否捎些回來就是。”給周淳玉準備的木材還是周寒軒用剩下的,若有多的,她不介意送周氏一些,可惜沒有。

周氏感激一笑,“謝謝大嫂了,給娘說聲,過些日子我再回去看望她老人家。”高氏覺得害了她一輩子,周氏心裡卻是感激她的,當初如果高氏不同意,她就不會有一雙可愛的兒女,和沈懷淵在一起的十多年,足以讓她用一輩子的時間緬懷了。

送走了餘氏周氏折身回了沈月淺院子,這幾日小七一直賴在這邊不肯走,盧平幾人口風不緊,與小七說了沈月淺要嫁人的事,之後小七就纏著沈月淺,說是要跟著沈月淺一起嫁人,不止沈月淺,讓她也跟著嫁過去,周氏和他解釋他也不聽,隻得由著他賴著沈月淺,索性小七年紀小,旁人不會說什麼,年後再住在這邊就不好了。

沈月淺抱著小七坐在書桌前,手裡翻著一本書,朗聲教小七念詩,小七慢吞吞地跟著她念,周氏心一下就軟了,走進去問道“小七學什麼呢?”

沈月淺在學業這一塊對小七不嚴格,可是每天都會教他念一些,小七記性好,三字經全都會備了,已經開始學論語了,周氏側身吩咐明月晚膳拿到梧桐院來,坐在兩人對麵,待小七念得差不多了她才開口道,“小七喜歡念書嗎?”

小七伸手要她抱,周氏順勢抱過他,讓他坐在她%e8%85%bf上,問道,“小七會背了不?”

小七先是點頭,後脆生生道,“姐姐說明年送小七去學堂,不能在家裡偷懶,娘,哪兒有學堂啊?”周太夫人之前提過讓小七跟著周家幾位哥兒,可小七年紀小,夫子怕是顧不過來。

周氏問沈月淺,“阿淺想送小七去什麼學堂?”大戶人家都自己請了夫子,之後再看著情況送去書院,也有一開始就送往書院的,可是畢竟是少數。

“我還沒想好,請個夫子來府裡教導小七也是好的,可這樣一來小七沒有人陪,愈發會覺得念書枯燥了,送去書院的話又太遠了,對了,娘可有為小七尋著合適的小廝了?”

周氏搖頭,“人牙子送來的小孩我看過的,都是些極會看人臉色的,腦子也靈活,小七性子純粹,不適合著小七伺候,我再問問吧。”那些小孩子年紀不大都已在其他府裡伺候過了,分寸拿捏得很好,周氏卻不太喜歡,一輩子陪著小七的人,她想選乾淨憨厚一些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擔心小七學壞了。

沈月淺明白周氏的意思,蹙眉道,“小七的小廝卻是要挑好了,不會做事沒有關係,性子是個好的就成。”

吃過飯,周氏回去的時候想起一件事來,“這兩日沒什麼事,我想著去長巷子看看你祖母,你和我一道吧,她還活著,我們不能做得過分了。”沈家已經從族譜上除名了,是族長和三叔公等人商量後的結果,這事她沒和沈月淺說,除名這種大事,以往定會鬧得滿城皆知,王氏祈求族長不要說出去,當是維護他們最後的臉麵,族長看在死去的沈懷淵的麵子上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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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淺一怔,緩緩地點了點頭,“聽娘的就是了。”王氏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等死之人,她犯不著降低身份和她們一般見識,“那小七去嗎?”她擔心王氏對小七做出什麼不利的事來。

周氏也猶豫了,片刻後才道,“去吧,你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就是了。”周氏走出兩步遠又想起一件事,轉身回眸望著小七懷裡的丁丁,張了張嘴,終究沒問丁丁是誰送過來的,早前她忙,等反應過來丁丁已經在府裡隨便走了。

沈月淺回到屋裡陪小七玩了一會兒遊戲,想起周氏說幫小七找小廝一事還沒著落,讓小七自己玩,她去桌前,準備給文博武寫信,文博武人脈廣,他找的人沈月淺信得過,寫好信還沒讓招玲瓏進屋,玲瓏掀了簾子進屋,臉上掛著笑,請安後,走到床邊躬身地讓小七跟她去旁邊屋子,說裡邊有許多新買的玩具,沈月淺輕蹙著眉頭,小七已張開手臂讓玲瓏抱他出去,到簾子邊才想起她來,朝她揮了揮手,稚氣道,“姐姐,我去玩玩具,待會就回來。”

沈月淺心裡覺得奇怪,玲瓏不是會逗小七的性子,天快黑了抱小七出去玩這種事一次都沒發生過,心裡奇怪不已,沒一會兒,簾子又傳來響動,定睛一看,沈月淺才明白過來玲瓏的反常,笑道,“你怎麼進來的?”

文博武一身寶藍色袍子,周身戾氣全部斂了去,倒是有幾分文質彬彬的味道,挑眉時,儒雅之氣盡顯,嘴角一勾,道,“守門的婆子看出是未來的姑爺,搶著給我開門,我大搖大擺就進來了,你在寫信?”

沈月淺的手還擱在信封上,硯台裡的墨汁還沒乾,文博武走過去,深邃的眸子熠熠生輝,“我看看你寫了什麼?”伸手抽沈月淺手下的信,被沈月淺按住了,輕聲道,“算不上大事,我與你細說吧,我娘想給小七挑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小廝,尋了好長時日也沒遇著合適的,你人脈廣,能否幫忙找兩個?”

文博武咧嘴,答非所問地湊上前,一張臉笑得邪魅,“可有什麼報酬?”

沈月淺倪他一眼,紅著臉道,“沒有,愛幫就幫,不幫就算了。”語聲未落,文博武已將話接了過去,笑得大聲,“小舅子的忙該幫,我讓文貴幫忙留意,還有什麼事,一併說了,左右都是忙,一個兩個沒什麼影響。”

沈月淺細細想了一會兒,道,“明年小七就四歲了,我想著送他去學堂,遠了,我娘隻怕是會擔心的,請個夫子進府又擔心小七沒有同齡人陪著玩,你怎麼看?”

她問便是沒將文博武當做外人了,文博武心裡高興,伸手握著她的小手,思忖片刻,才道,“這件事卻是不好來,我身邊有幾位副將,他們府裡的孩子和小七差不多,常年不在府孩子都送去書院了,不如我請個夫子,讓那些人一併來侯府,他們有幾家也住在這條街上,不算遠,我先問問他們的意思。”

“會不會很為難?”文博武身邊的幾個副將沈月淺見過一兩位,性子是個憨厚的,沈月淺既想將事情解決了又不想給他惹來麻煩,可真要請個夫子來府裡,文博武勢必要費些心思了,想明白了,沈月淺就有些遲疑。

“好了,事情解決了,我也要尋報酬了。”說著,扣住沈月淺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