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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武在寧氏跟前裝委屈不願意,這邊又暗暗威脅他,擺明了有恃無恐,文戰嵩翻身坐起來,怒氣衝衝道,“說好了親事就成親吧,博武那種性子就該有人管管他,讓他隨心所欲無法無天的。”

寧氏背過身子,素淨的臉,蹙得眼角皺起了淺淺的褶子,埋怨道,“幸得府裡有兩個兒子由著你折騰,我看要是博武博文都說了親,沈家那門子事你怎麼應付。”

文戰嵩苦著臉,寧氏的意思是同意了,他怎麼感覺這麼不爽呢?幫了忙落得兩頭埋怨,倒在床上掀起被子蓋住,苦惱道,“以後我也不管了,由著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老爺說什麼時候上門求娶比較好?”眼看著就要入冬了,文博文明年三月成親,按理說文博武身為大哥成親應該在前邊,現在卻是不可能的了,畢竟,沈家那位姐兒才十三四歲呢。

文戰嵩埋在被子裡,不耐煩道,“明天吧,越早越好,早些日子進府也好幫你打理後宅。”寧氏管著偌大的將軍府不容易,已故的老將軍又是個寵妾滅妻的,若非寧氏手段好,太夫人的日子不見得好過,可也是因為這些,婆媳兩生了嫌隙,麵上不覺得有什麼,心裡對對方都存著疙瘩,這麼些年了也不見消,之前他還勸,後來發現兩人都不寫在臉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了。

寧氏蹙眉,翻身對著文戰嵩,蹙眉道,“會不會太急了?”

還不是你兒子等不及了?文戰嵩心裡嘀咕卻不敢實話說,隻得道,“怎麼能不急?博文年紀不小了,那位小姐性子也是個好的,也到說親的年紀了,明年被其他人家搶走了怎麼辦?我與沈懷淵兄弟的事你別往外說,對將軍府名聲始終不好,那晚也是興致來了。”

寧氏瞪他一眼,文博武說對了,可不就是拿他的親事給自己買教訓了?閉上眼,不滿地答了聲好,文博文和周家的親事在京裡炸開了鍋,文博武和沈家,估計又得鬧起來,光是寧家那邊,對她隻怕也會落下許多埋怨,還得抽空回去解釋一番。

沈月淺並不知曉將軍府因為她烏煙瘴氣了好些天,快入冬了,周氏準備給王氏做身衣服,王氏早年過得神氣,現在跟著大房,日子別提多淒慘了,身子瘦得隻有骨頭和皮不說,渾濁的眼,十步開外已認不清楚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和街邊要飯的老乞丐沒什麼兩樣,穿的衣衫更是粗布綢緞拚接出來的,周氏去長巷子看過王氏一回,回來感觸頗多,年輕時再能耀武揚威,人老了,還不是就剩下一空架子?天氣轉涼,周氏身子不舒服,沈月淺就接了周氏的活兒,再厭惡王氏,她已經得到了報應,而她們活得好好的,已經夠了。

況且,小七長大後少不得會入仕,多攢些名聲也好。

她針線好,這晚小七在她屋裡休息,她吩咐玲瓏抬了繡架擱到炕邊,她邊做針線,邊和小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而小七旁邊,則是穿著一身大紅色衣服的小狗,小七挑的布料,魯媽媽做的,剛給丁丁穿上的時候它不習慣,歪著頭,一直蹭自己的肚子,新奇的樣子讓小七捧腹大笑。

文博武熟門熟路進了院子,見屋裡燈火通明,給身側的文貴招手讓他上前看看,得知小七在屋裡,他在門口徘徊了好一陣,也沒讓玲瓏通傳,站了一會兒就走了,他大可以進屋,小七見著他不會覺得有什麼,他不想等將來小七長大了懂事了看輕沈月淺,哪怕有一絲絲懷疑都不行,走的時候問玲瓏這幾日沈月淺可有什麼打算,玲瓏搖頭,她雖然希望文博武和沈月淺成親,也看出文博武對沈月淺有情意,平時都該幫襯的幫著,然而,她明白,如果文博武最後沒能娶沈月淺的話,沈月淺的名聲就壞了,她們當丫鬟的是幫凶,看著文博武走後,她到側門叫婆子出來,色厲內荏的說了些話,以後,萬不能隨意放人進來,婆子委屈,“玲瓏姑娘,你說這話我不愛聽,我一直守著這道門,從沒讓不認識的人進來過,難道府裡進了賊不成?”

玲瓏蹙眉,看婆子神色不似有假,狐疑道,“剛剛你在幹什麼?”看向婆子剛在躺的地方,“你在睡覺?”

婆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事前一刻還很有精神,下一刻就來了瞌睡,而且睡得很沉,索性沒出過亂子,被玲瓏澄澈的眼盯著,婆子有點悻悻然,“中途眯了一會兒,玲瓏姑娘放心,我雖然閉著眼,有動靜的話還是聽得到的,是不是小姐院子丟東西了?”

“沒,府上隻有夫人和小姐,少爺年紀又小,入冬後小偷多了,小姐讓我來叮囑一番,媽媽守著門也無聊,待我稟了小姐,明晚開始給您找個人作伴。”玲瓏還是不放心守門的婆子,第二天和沈月淺說了,沈月淺一怔,答應下來。

周氏得知將軍府的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來了,心中滿是困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扮,讓明月進屋伺候她換身衣衫,她和將軍府極少有往來,不知什麼風將三人吹來了。

齊氏和裴氏還沉浸在從太夫人院子出來時,寧氏說的那番話上,“二弟妹三弟妹,這兩日府上無事,我看你們在府裡也無聊,不若陪我出去走走?”齊氏裴氏隻以為誰家夫人送了帖子,到辰屏侯府門口,寧氏讓丫鬟呈上拜帖她們才困惑,兩人麵麵相覷,一眼不知寧氏葫蘆裡賣什麼藥。

周氏生病後臉色不太好,讓明月給她擦些脂粉,生怕禮數上怠慢了,問道,“三位夫人現在在廳堂了?”沈月淺吩咐過若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能帶進府,就在門口候著,盧平處事還算張馳有度,極會看人臉色,該不會真讓三位夫人在門口候著。

明月邊給她擦脂粉,邊回道,“盧管家將三人領去廳堂了,夫人不用擔憂。”府裡的茶是小姐弄回來的,也不知哪兒來的門路,皆是一等一的好茶,便是以前在沈府的時候都很少喝得到。

“那就好,你手上速度快些……”

廳堂,寧氏挺直身子坐著,目不斜視,見丫鬟斟好茶她怔了神,旁邊的齊氏出了聲,驚訝道,“竟是上好的毛尖,還是用雪水煮出來的?”齊氏驚訝的原因她們從門口過來也就半炷香不到,而這雪水和茶的香度絕非這點空擋可以煮出來的,驚喜的握著杯子,將軍府,太夫人對茶這方麵要求甚多,齊氏有幸在旁邊觀摩過太夫人煮茶的過程,當時,她隻敢輕輕抿了一小口,就是這種味道。

裴氏不似齊氏沒見過世麵,進門後她已不動聲色觀察了一番,屋裡的傢具擺設皆是一等一的好貨,能喝得起這種茶不算什麼,斜眼瞄了眼齊氏,忍不住好奇為何會來這裡,“大嫂讓我們來可是因為什麼喜事不成?”

齊氏詫異地抬頭,“喜事?博文的親事定在明年,這時候府裡還能有什麼喜事?”

寧氏沒回答,待茶涼得差不多了才端起來,抿了一小口,眸色漸深,她以為辰屏侯府這種人家能喝一般的茶已不容易了,沒想到竟是如此低調的奢華,丫鬟奉茶的時候她就聞著味道了,有的茶猛一吸鼻子和上好的茶香一樣,實則不過是茶商在一般的茶葉裡添了香料,冷了,味道就淡了,真正上好的茶,哪怕是冷了,茶間的香味也在,且味道淡而不散,倒是她小看辰屏侯府了。

周氏穿了身淺紫色的芍藥褙子,一身白色拖地長裙,顏色鮮亮而不失穩重,一眼就知道是好相處的,比起她,寧氏則要隆重得多,衣衫是新製的,頭上的穿戴也是全部是宮中禦賜之物,氣質端莊。

周氏與三位不熟,臉上卻也不顯尷尬,“大夫人怎麼有空轉到這邊來了?”文家和周家說了親,論起來,以後文博文還要叫她一聲姑姑,周氏不明白三人來意,卻也沒主動問起,而是說了些府裡的閒雜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辰屏侯府也就三個人,人口十分簡單,瑣事卻是不少,齊氏聽著聽著不太感興趣了,四下打量起來,寧氏麵上卻溫和了許多,不管家不知道府裡的雜事,對周氏印象又好了不少。

“今日冒昧前來,還請沈夫人不要見怪,早前就該親自登門拜訪謝謝你了……”說這話的時候,門外丫鬟說又有人上門了,寧氏麵上愈發舒緩,“是我請來的,沈夫人可否……”

“大夫人客氣了,明月,快去門口迎著。”麵上沉著冷靜,心裡卻起了波濤駭浪,江家太夫人已經十多年不出門走動了,哪怕皇上最疼愛的五公主下嫁江家,都沒聽說江太夫人有何值得高興的,又擔心明月沒聽說過江家怠慢了,斟酌著要不要自己去接一接,江太夫人今年快六十歲了,年輕時跟著江老爺子吃了不少苦頭,戰亂時,對還是皇子的當今聖上有救命之恩,江家沒有封侯,可卻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五公主嫁進江府後也和其他當媳婦的沒什麼區別,如果說將軍府的地位和榮耀是沾了太後的光,那麼江家,則是實打實入了皇上的眼,江家少爺小小年紀就當選了太子陪讀,江家更是出過太子太傅,說起江家,誰不望文生畏?

不止周氏,齊氏和裴氏也震驚了,江家那位太夫人和府裡太夫人有些交情,對她們庶子庶女非常不喜歡,可是對寧氏卻是極好,齊氏不由得多看了周氏兩眼,她大概猜著寧氏來這邊的目的了,可是心中更震驚,府裡那位可是太夫人的寶貝,太厚也常稱讚誇獎讓皇上善待,結果親事落到這種門檻上,心裡暗暗思量起來,大房的兩個少爺的親事門第都低,到了二房三房,她們的孩子豈不是也跟著遭殃?齊氏臉上就不太愉快了,麵上卻不敢表現一絲一毫。

遠遠地聽到了腳步聲,周氏猛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絲毫不擔心三位輕視她沒見過世麵,主動出聲道,“江太夫人德高望重,我一直都敬重她,容我出門迎接她老人家。”

寧氏跟著起身,臉上露出了愉悅,周氏站在門口,主動迎上去屈膝行禮,“太夫人吉祥,您能來,真是我們的福氣。”

見她麵露激動而非巴結諂媚,江太夫人便知她不是阿諛奉承之輩,滿意的點了點頭,笑盈盈道,“快起來吧,文家那幾位可到了?”

“到了,就等著您老人家了。”寧氏迎出來,自然而然的走到江太夫人身邊,江太夫人身邊的老媽子退後一步,寧氏搭起手扶著江太夫人,笑道,“說了會話了,太夫人快請進吧。”

周氏在側邊,心中震驚,她心裡的猜漸漸趨向於事實,心愈發不能平靜。

寧氏扶著江太夫人坐下,拿過丫鬟手中的茶盞親自倒了一杯遞給江太夫人,“我們來了一會兒了,還沒和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