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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文博武拿去了,心知一時半會拿不回來了,心煩意亂道,“算了,你先下去吧,給廚房說晚上我不用膳了,不要來打擾我。”

周淳玉信裡多是寫她感興趣的事,吳炎辰一事承恩侯府沒了臉麵,宋安雯和劉氏也好不到哪兒去,撞破那種事大喊大叫鬧得人盡皆知!文昌侯府顏麵盡失,老侯爺主動向皇上辭官,皇上感念他一生辛苦,沒有同意,下令全城不得再提這件事,文昌侯府閉門謝客,劉氏和宋安雯也被送去了莊子上,即便這樣,長公主也記恨上文昌侯府了,彈劾文昌侯的摺子一本接一本,不過皆是無中生有。

現在的文昌侯府規矩甚嚴,真正沒落是老侯爺和侯爺去世後,宋子禦襲了爵位耳根子軟,家裡全由劉氏和宋安雯當家,後宅烏煙瘴氣,宋子禦一個兩個的美人迎進門,又和沈未遠狼狽為奸,侯府一日不如一日,現在來看還不見頹敗之勢。

沈月淺想獨處,讓玲瓏抱著小七去了隔壁,寬衣脫了鞋子,翻身上床,玲瓏折身回來的時候發現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心中疑惑,也沒細想,周氏過來的時候玲瓏老實將沈月淺的話轉告了,周氏也沒放在心上,“你讓廚房熬些湯溫著,夜裡小姐肚子餓的話給她煮完麵。”

一年累積的賬冊要核對,周氏累得不輕,若非沈月淺受了傷,今年周氏就會教她管賬了,隻當沈月淺要休息沒追著細問。

文博武半夜推門的時候發現門從裡邊鎖住了,玲瓏也無奈,他再去推窗戶,窗戶也從裡鎖住了,知曉大概是惹著她了,“小姐什麼時候關上門窗的?”

玲瓏老實道,“奴婢抱小少爺出來後就鎖住了,小姐說夫子布置的課業繁重,不加緊了怕做不出來,也沒吃晚飯……”玲瓏之前不以為意,見著文博武後大致明白了,小姐是氣眼前的人偷拿了她的信,玲瓏也懊惱不已,若她臨危不懼捂緊了信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欠了欠身,態度疏遠道,“文大少爺,奴婢守著就好,您先回吧。”

裡邊的沈月淺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起先確實有賭氣的成分,後來是真心想要先將課業寫完了事,拖久了惹得妝娘子不快,回京後規矩隻怕會更嚴格,雖然,她特別不喜歡寫課業。

埋頭奮筆疾書,又聽到窗戶傳來響動,有人拿著火摺子,朝白色窗花燒,星火躥動,白色的窗花漸漸變黑,然後多出一道口子,沈月淺促狹地等著文博武,窗戶雕刻的花式複雜,燒得了窗花,實打實的木頭卻是不易燒起來的。

她紋絲不動,文博武在外也停止了動作,本就是想嚇她出聲,“阿淺,開門。”

嗓音低沉渾厚,夾雜著濃濃的寵溺,沈月淺心情大好,提筆寫了幾行字,窗外的身影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她清了清嗓子,“文大少爺等會,我快要寫完了,寫完了再與你說話。”

文博武在外邊失笑,果真是個記恨的丫頭,修長的手輕輕叩了兩下窗戶,知道她就在窗邊,淡定自若下來,“開門,我幫你寫。”收了她的信也是想讓她多跟他說說話撒嬌,今日皇後生辰他賴在這裡定惹得祖母不快,過年也不回去的話,府裡會鬧出大事來,最遲後天他就得回了。

沈月淺眼睛一亮,起身推開椅子後想到什麼又坐了下來,“不行,上次文大少爺勸我自己寫,今日幫我作弊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妝娘子慧眼識珠,一下就看出來了,不行不行。”

語聲一落,又拉回椅子坐下。

文博武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說的話頂回來,沉默片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好看的八顆牙,應對道,“周小姐思路清晰,看問題不是十歲小姐有的,她幫你作弊被妝娘子看破乃必然,我則不同,我從小在軍營長大,讀書與我來說也就識字足矣,文人的一套想法思路我一知半解,妝娘子也看不出什麼來。”

文博武說起謊話臉不紅心不跳,旁邊的玲瓏都忍不住別開臉去。

過了許久,文博武聽到裡邊有了動靜,“之後的作業你也幫我代勞才行。”書她會好好看,上輩子她讀的書也不少,許多意思她都明白,妝娘子的一番苦心她記在心裡,可絞盡腦汁應付課業真為難她了,再有才能都不能參加科舉光耀門楣,明理懂事故才是她這輩子讀書的目的,而妝娘子,是提高她名聲的助力她不想得罪了。

名聲於一個人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過,重新來一次,不能瀟灑恣意任性妄為,那她便把世人看重的東西懶在懷裡。

文博武又沉默了許久,裡邊的人好似極有耐心,他掏出懷裡的信,釋然的笑了,她要什麼他給便是了,爽朗笑道,“我應下便是,開門吧。”

第044章 不捨離別

玲瓏先一步推開門進了屋子,行至桌邊停下,“小姐,可要吃點東西?”周氏雖吩咐給她溫著湯用來下麵,沈月淺不愛吃麵條,嫌棄太粘稠了,同樣是麵粉做的餃子卻極得她喜歡,沈月淺轉過身子,手上拿著她寫了一頁的課業,眼神瞄向文博武,後者無奈地徑直在桌前坐下,就著她蘸濕的筆,鋪張一張紙,奮筆疾書。

“問問有沒有皮蛋粥,有的話弄一碗來……”說到這,望向燈光下略顯柔意的側臉,“你要吃點什麼不?”

文博武未抬頭,目光專注於紙上,語氣像是從窗外飄進來的風,輕柔短促,“不了,你吃就好。”

玲瓏應聲退下,細心地為兩人關上門,聽到動靜的玲霜來了,無聲的指了指裡邊,玲瓏點頭,抬腳指了指她的位子,玲霜會意後她才離開,皮蛋是現成的,粥要重新熬,她轉達給桂媽媽後又回來了,玲霜拉著她的手走到拐角的角落裡,壓低了聲音道,“小姐說不用守著了,讓我下去休息,你站了一天我來吧。”

“行,那我先下去了。”

屋子裡,沈月淺坐在他對麵,雙手托腮地看著他手裡的筆,可能她手細的緣故,握久了筆,中指縫間會起老繭,而且,寫得越久,筆桿子膈應得手越痛,故而,她寫在的時候隻敢輕輕握著筆,筆尖清掃過紙張寫出字的樣子就夠了,而他握筆的力道明顯要重,黑色的墨跡隨著他頓筆會在紙上暈染開來,可又不會過分了,恰到好處的時候提起,再頓筆。

她的課業他爛熟於心,落筆已%e8%83%b8有成竹,注意到沈月淺的視線,他微微頓下。

她穿著身灰白色的對襟長衫,外罩了件白色襖子,麵容清秀溫和,注視的目光溫柔繾綣,仿若春日迎風綻放的花,瀲灩絕色,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最是厭煩課業,文貴打聽的消息中也有不少關於她躲避夫子課業的事,各式各樣的藉口都有,上輩子皇後與她交好,宴會中一顰一笑總能吸引無數人的注目,在家時待堂兄比親哥還親,出嫁後乖順懂事伺候公婆,她的性子已算少有的寬厚,誰知被怕課業的要命。

斂下思緒,他的目光掃了眼蓮盤硯台,出聲提醒,“墨快沒了。”

然後,便見她騰出一隻白皙的手,握起墨錠,慢慢悠悠的摸著,因著這份散漫,白色的袖子零星染上了墨汁。

沈月淺想起一件事,一時不察,待手被人拉起她才回過神,他修長的手抓著她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能將其握住,沈月淺這才看清袖子邊被墨汁染黑了,抽回手,苦惱地皺了皺眉。

文博武擔心她無聊,從懷裡拿出被他劫走的信,並未多言,“無聊的話看看這個,再想休息了也要吃了飯再說。”⊥思⊥兔⊥網⊥

沈月淺的袖子髒了,用沒髒袖子的手接過,信封沒有被拆開過的痕跡,她不由得抬眸打量著他,劍眉下,他的一雙眼黑白分明,深不見底,像是黑色的漩渦,久了,會把人吸進去,她忙移開了眼,隨口道,“我以為你會打開信看看。”

他劫走信後不看,何必向玲瓏開口,而且依著它的性子必是威逼迫使玲瓏服軟乖乖交出了信。

文博武挑了挑眉,周淳玉能和她說的無非是承恩侯府和文昌侯府的事,那些人結果如何都看他心情,沒什麼值得窺探的,他驚訝的是她會這樣看他,他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尤其是信件,“你以為我是那樣的人?”

沈月淺心知說錯了話,不吭聲,悻悻然地拆開信封,目光全投注在信上。

長公主的確沒放棄和周府的聯姻,已入宮隱隱和太後說了一次,不過被太後回絕了,讓她先回府反省好了再說,丁太夫人親自上門想要定下周淳玉和丁輝峻的親事,不過周家拒絕了。

試想,換做她也不會答應的,在危難時刻棄之如敝履,風潮過後就上門重修於好,周淳玉性子堅韌,嫡女的自尊心不會讓她再和貴央侯府有任何牽連,連帶著周家都不會和貴央侯府走動了,一行一行看到後邊,她抿起了脣,抬眸盯著文博武,文博武從京裡來,有什麼事直接問他比看信更聲情並茂。

“我表姐和丁家大少爺的事已傳得滿城風雨了嗎?”當日兩府隻是交換了庚帖並未正式上門提親,是丁家太夫人自己說這門親事不作罷的,如今亂嚼%e8%88%8c根的又是誰?

文博武掃了眼信紙,斜眼示意她磨墨,邊寫邊道,“是長公主身邊的人傳出去的,事情雖是被文昌侯府家的鬧開了,長公主生性多疑,懷疑有人在背後從中作梗,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宴會之前,宋安雯和周淳玉走得近,長公主在宮裡生活多年,即使和周淳玉無關,衝著她和宋安雯頻繁走動的幾次也會懷疑到她頭上,至於貴央侯府,長公主並非有心,誰知聽說丁家太夫人去周府有意再聯姻,故而想了個一箭雙鵰的計策。

“你表姐之前和宋安雯姐姐前妹妹後不少夫人小姐都親眼見到了,不僅如此,隻怕因著這件事,文昌侯府也一併嫉恨上周家了,你表姐,名聲估計不好了。”說起京中的事,文博武臉上平心靜氣,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好似再聊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沈月淺沒想到會成這樣子,當日她細細叮囑周淳玉不要和宋安雯走得近了,偶爾暗示她一兩句就好,沒想著會成這樣子,瞬間,紅潤的臉一片慘蒼白,宛若傍晚黑沉沉的天。

推開信紙,裡邊沒有任何抱怨,評述的口%e5%90%bb讓沈月淺更難受,“我沒想到會成這樣子,當日是真心想要幫她擺脫困境。”她以為知曉前後事就能幫周淳玉擺脫上輩子的厄運,沒想害得她如此。

文博武見她眼角氤氳著霧氣,像春雨淌過的湖麵撩人心弦,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