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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成親幾年無子,沈懷淵有爵位後她便起了心思,尋了好幾位大夫給她把脈,皆說周氏不會有孩子了,當然,大夫被她收買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跟明鏡似的,揪著這個名頭,強行將沈懷慶膝下的大兒子過繼給了周氏,不料不久周氏懷上了,沈懷淵和周氏皆氣她……

氣又能如何,孝大於天,還不得畢恭畢敬地捧著她?

王氏盯住沈月淺,氣道,“我活一輩子還不如你明白?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您剛喝了茶腦子就犯困,是不是迷糊了?不行,那可得尋大夫好生問問,別累出什麼大病才好。”沈月淺表情真摯,眼神真切。

王氏覺得%e8%83%b8口堵得厲害,不耐煩的擺手道,“剛才漱口,哪是喝茶?我待會就讓佟大夫來看看,你快回去……”

她在,她覺得自己真的會少活十年。

“祖母,您睡,我守著您……”擔心她沈月淺繼續糾纏不休,王氏假意躺回去,翻身向裡,她還未用早飯,沈月淺時辰掐得好,她剛醒來漱口她就來了,憶及她說喝茶的理論,王氏氣噎,薄荷味道重,她不信沈月淺沒聞到,純粹說話膈應她,惹她發火。

要二房和氣的拿出嫁妝,這個主意一開始就錯了,王氏饑腸轆轆地琢磨其他法子,突地,屋內想起一聲一聲嗑滋聲,翻身扭頭,沈月淺愜意的靠在躺椅上,玲瓏端著盤子,盤子裡是酥脆可口的芝麻餅,她咽下口中漫出的口水,重新朝著裡邊,沈月淺一切都有數,剛才故意拿話激她,她餓得眼冒金星,她看在眼底想必十分痛快吧?一如昨日得知她站在外邊挨熱受曬般。

王氏撐著坐起身,吩咐李媽媽,“傳膳,今日不喝燕窩了,弄點清淡的小菜配上一碗白粥就好。”一早上,心情被消磨殆盡,她得吃點清淡的換換情緒。

沈月淺在邊上沒說話,王氏最在意麵子,剛才一番話心底必糾結許久,她起身,望向窗外漸小的雨,勾脣笑道,“突然想起大哥說今日有話與我說來著,看著時辰,大伯母和三嬸也快來了,我一小姑娘就不聽你們聊天了……”瞥見玲瓏手裡的食盒,笑意更濃,“祖母不肯吃我辛苦熬出來的粥,想來也是不喜阿淺,阿淺更不敢在您跟前轉悠了,下個月十五阿淺再來探望祖母……”

矯情的擦了擦眼角,撩簾入室的薛氏和羅氏以為太夫人將那件事與沈月淺說了,為之嘆氣。

太夫人決定的事,誰都做不得主,想起沈月淺死了爹,娘又坐月子,這般大的事,她一個十歲的孩子知道什麼?

沈月淺走到門邊給薛氏羅氏見了禮,紅著眼眶走了……

王氏反應過來沈月淺的用意後,怒不可止,“滾,以後別來了。”

薛氏與羅氏在,不信她敢反脣相譏。

回頭警告李媽媽,二房的事她一點都不想搭理,未避免每日受氣,讓李媽媽知會周氏逢年過節來臨安堂坐坐即可。

李媽媽腳程快,沈月淺未到雲錦院李媽媽便追上了她,聽李媽媽說完,沈月淺從內由外的高興起來,還賞了李媽媽一個錢袋子,李媽媽哪敢收她的禮,回去非得被太夫人剝了一層皮不可,倉促的施禮轉身就跑了,好像身後有人追似的,玲瓏嘀咕,“李媽媽平日一口一個規矩壓人,剛才小姐怎麼會留下她敲打敲打一番?”

沈月淺笑而不答,上輩子在太夫人背後捅刀子的便是李媽媽,被忠心耿耿的下人出賣,太夫人該再嘗嘗這個滋味才是。

別有深意的望向腳步慌亂的背影,抿脣道,“李媽媽是個精明人,你遇著她,態度恭順些……”

玲瓏曉她又打壞主意了,笑著稱是。

讓太夫人對二房不聞不問,她這幾日往那醃臢之地來回跑也算有了收穫,之後,便是精心照顧周氏,謀劃出路了。

第010章 應付了事

沈月淺回到梧桐院--承載了她兩世蛻變的地方。

梧桐院算得上沈府最好的院子了,她四歲搬出來時沈懷淵拖人改造了一番。

進屋,兀自去窗戶邊書架上取了一本黃色封皮的書,翻了兩頁,裡邊露出一頁紙來,沈月淺想起來了,沈未遠離京時問她要什麼禮物,她天真爛漫的列了單子。

毫無意外,他說的話隻能讓她當下開心,他的承諾和這張紙般單薄。

片刻,她緩緩坐下,放下書,抽出裡邊單子,蔥白般細滑的指尖摩挲著上邊的字跡,兩指夾起,另一隻手捏著一角,輕輕往下一拉,紙張碎裂開來。

上一世,掏心掏肺換來背叛,而這一世,所謂的兄妹情深,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玲瓏守在旁邊,待桌上細細密密的紙屑散落在地,遲疑地退到門邊,拿起門背後的掃把,上前清掃。

沈月淺手撐著腦袋,側身望著窗外的景致,神思不明……

“小姐,大少爺回來了,工部尚書訓斥他玩忽職守誤了差事,正生著氣朝這邊來了。”玲霜湊進屋,眉目低垂稟告。

不一會兒,甬道上挺拔的身形由遠及近,回來未去洗漱便過來了,還穿著一身官袍,黑髮高束,儀表堂堂,若非舉手投足猶豫踟躕,光看表象,沈未遠算得上俊美無儔,然而,骨子裡卻是沒個主見的,為人優柔寡斷,聽風便是雨,可惜了這張臉……

眼角的惋惜沒來得及收回,沈未遠已到了跟前,親熱的揉著她的髮髻,“怎麼了?”

斂下思緒,她搖了搖頭,推開椅子起身站好,沈未遠高大,她才到他肩膀的位子,目光移到他肩側拱出的線上,提議“我們去前邊說話,娘說我大了,畢竟這是我住處,接客不適合,昨日玲瓏將前邊廳堂布置了一番,去那邊?”

她朝外去,語氣還是商量的語氣,沈未遠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頓道,“好。七歲不同席,但記住兄妹間不可生分了……”

沈月淺走在前邊,聞言,視線落在雨後濕噠噠的小道上,聲音平靜如水,“這是自然。”

說是布置了一番,也就是比以前乾淨整潔罷了。

沈未遠在她對麵坐下,讓屋裡的人去外邊候著。

沈月淺叫住退下的玲瓏,“你就在門口候著。”

沈未遠沉浸在工部一堆破爛事中,由著她去了,看了眼沈月淺,長嘆了口氣,向沈月淺倒苦水,“阿淺,大哥沒用,南下不過是侍郎大人為遮掩過失走的過場,不料,尚書大人追著這件事不放,侍郎外家根基深厚,真出了事也能全身而退,我卻不同,爹爹死了,我職位又低,還不得任人搓來捏去……”

沈月淺端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沈未遠麵前,兀自拿起另一杯抿了一小口,這才慢悠悠地接過話,“大哥滿腹經綸才華橫溢,爹爹常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別心急了,爹爹不在,我們隻有靠自己了。”

沈月淺知道他的心思,是問她可有法子解決罷了,她一個未出閣沒有法子,可與周氏常走動的幾乎人家中有在朝堂說得上話的,周氏平日參加宴會都會帶著她,她雖被嬌寵慣了,該有的禮數一點也不含糊,故而,幾戶侯府家主母對她印象極好,她像不明白似的,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打轉。

沈未遠蹙著眉頭,猶豫著開口,“娘坐月子,我也不想拿芝麻點的事讓她操心,猶記得娘提起過戶部侍郎洪家主母與她關係不錯,還送了你金釵,你有印象不?”

沈月淺嘴角微翹,冷笑不止,“如何不知?娘說那東西珍貴,回屋後就給我收起來了,說等我大些了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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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洪夫人送的金釵貴重,上邊鑲嵌的珍珠有些來歷,洪夫人很是喜歡,帶著出門人有麵子不說,誰也不敢輕視了她。

“竟是這樣,三妹如花似玉的年紀該好好打扮,娘擱哪兒,我幫你拿回來。”

沈月淺冷笑蔓延至眼底,她倒是小瞧他了,不是讓她奔走求助,而是想拿金釵送人。

攤攤手,無奈道,“我也不知,要問娘,大哥可是想將金釵送給尚書大人求他放過你?”見他臉色發白,她嚴肅道,“大哥,萬萬不可,上邊賞賜下來的東西你拿去做這種事,桶開了,麻煩就大了……”

沈未遠何嘗不知?金釵上邊的珍珠是太後賞賜給洪太夫人,洪太夫人轉手贈給洪夫人的,不料洪夫人會將她送給沈月淺。

太後臥病在床十幾年了,極少與宮外來往,賞賜更別說了,近十年,太後也就賞賜過兩戶人,洪家,是其中之一,再有,就是文將軍府了……

沈未遠一時沒了主意,焦躁不安的搓著掌心的杯子,目光閃爍不定。

沈月淺傾身,湊到他跟前,“大姐怕要回來了,不若到時送些禮給大伯母,她說的話大姐總會遵從,她幫你在大姐夫麵前說說話,看看能不能助你過這一關。”

沈未遠心不在焉的點著頭,沈月淺若有所思。

沈未遠離開的時候,她命玲瓏將今年打的粉紅色頭麵拿來,“大哥,左右守孝,那些花哨的首飾我也用不了,你一併給大伯母拿去吧……”

說到這裡,沈月淺意識到了不對勁,按理說沈未遠該丁憂在家,然卻繼續在工部當值,這件事,透著詭異。

玲瓏將錦盒放在萬福手裡,朝沈月淺福了福身,“奴婢回去取東西時遇著明月姐姐,她說二夫人找您!”

“大哥,我就不與你一道了,大伯母若不同意,我們再想其他法子。”

沈未遠點頭,語速稍緩,“你快去陪著娘,我先走了。”

周氏找她商議小七奶娘的人選,若不是奶娘被發賣出去,周氏也不會此時苦惱,她奶水不足,小七夜裡吃不飽,總愛哭。

“娘,要不我與外祖父去封信,請他再尋一名奶娘來?”沈月淺最初想自己尋的,活了兩世她目光如炬不會選錯人,應付王氏薛氏她竟忘了。

周氏看著她,和她不謀而合,側著身子,認真打量她這個女兒。

成親那兩年她一直未懷不上孩子焦慮甚重,得知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她很是悶悶不樂萎靡了好一陣子……

誰知,峰迴路轉,她又懷上了,心裡猜到是太夫人從中作梗,她不想追究也懶得追究,報復隻會讓她思緒煩躁,斤斤計較,心中全是仇恨,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