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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名聲?加之,太夫人自來心善,老奴才招人來問問罷了。”

沈月淺也不拆穿她,自顧擺手吩咐玲瓏,“你去一趟周府,告知我外祖父這事,月琴是我娘的陪嫁,我娘坐月子走不開,讓周府的人幫忙打聽打聽……”

李媽媽額頭凸凸直跳,事情鬧大了,難做人的還是太夫人,太夫人不痛快,她們伺候的也跟著遭殃,李媽媽頓了頓,喊住玲瓏,“不過一個下人,哪用得著興師動眾?不用去了,三小姐病著還沒好,玲瓏,快扶三小姐回屋休息。”

玲瓏才不聽她的話,邁著步子出去了,院子還有其他丫鬟管事,李媽媽對玲瓏發作也不是討好也不是,臉上忽而紅,忽而白,好不精彩。冷汗直流的望著沈月淺,向她求饒。

太夫人說得對,沈月淺可不就是孽障來討債的?

沈月淺從容地揚手,笑靨如花,“玲瓏,早些回來。”

李媽媽瞪大眼,她以為沈月淺知曉她的意思,不成想是戲弄她,一張臉氣得發紫,迫於沈月淺抓著她把柄,勉力地維持著一絲笑,打發走所有下人,回屋給太夫人回話去了。

沈月淺沒進屋,等著王氏叫她進屋訓斥,半晌,也不見李媽媽從屋裡出來,太陽毒辣,她鼻尖沁出了些許汗意,心底明白王氏打什麼主意了,嘲諷地移到窗戶邊,拉開一扇:李媽媽坐在床前小凳子上,垂著頭,左手捏著葡萄,右手認真地剝著皮,王氏則躺在床上,背對著她,沈月淺看不清她神情,想來是愜意的,她在屋裡享福,她在外邊受熱。

心底不屑王氏這種小把戲,玲瓏將繡有芍藥花的摺扇拿來了,沈月淺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過去,靠著抄手遊廊的邊,小聲道,“你隔一炷香往屋裡大聲通稟一次,我先回了。”

玲瓏不明所以,老老實實點頭應下,心底默默估摸著時辰。兩次後,門口的丫鬟覺著不對勁,拖著玲瓏退到角落裡,輕聲詢問。

玲瓏一問三不知,丫鬟猶豫著要不要進屋通稟,念及太夫人近日心情不暢快,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玲瓏去了。

待太陽斂去光華,玲瓏嗓音有些啞了,王氏睡了一覺,睜開眼,問床邊正收拾葡萄皮的李媽媽,“三小姐還在?”

剛才玲瓏還與門口丫鬟說話求她通稟一聲,該是在的,笑著答道,“在的,太夫人可是要見三小姐?”

屋子裡存著冰塊她都覺得熱,沈月淺人小皮膚嬌嫩,抄手遊廊能避光,熱的滋味她也是受不住的,沈月淺不好受,她卻舒暢了,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為見沈月淺狼狽一麵她都未用午膳,可不得好好見見她?

太夫人小憩的間隙,李媽媽將籃子裡的幾串葡萄全剝完了,聞言,從懷裡抽出手帕擦了擦手,這才起身去簾外喚玲瓏。

玲瓏站在門口,她腦子不笨來回幾次已明白了沈月淺用意,如實答道,“三小姐不到晌午就回了,太夫人可是要奴婢回去通傳一聲?”

玲瓏聲音洪亮,裡邊的王氏很難聽不到,一下午的好心情便這麼沒了,“孽障,孽障,她就是來討債的。”

玲瓏自然將她一番話轉給了沈月淺,沈月淺晃著手裡的摺扇,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年紀大了隻能倚老賣老了,你下去喝點水,我待會去二夫人屋裡用飯。”

約莫又讓王氏生了一通氣,這一晚,沈月淺睡得極其安穩,夢中,又回到沈懷淵在的時候,她躺在櫻花樹下撿花瓣貼在她衣服上,沈懷淵和周氏坐在旁邊下棋,不時,會聽到周氏惱羞成怒的抱怨,以及沈懷淵低喃的笑聲……她嘴角輕揚,抱著懷裡的涼枕笑得憨甜……

夜色下,一身黑色錦服的男子推門而入,門邊,四個丫鬟東倒西歪地軟在一側,睡容寧靜。

男子腳步輕盈,好似行走與雲間而非木板上,皓月當空,加之他乃習武之人,視力較旁人更甚,一眼便看清了屋中擺設。

進門是一扇桃粉色牡丹的大插屏,轉入之後便是刻雕花窗,窗前擺著兩盆時下開得正艷的花,窗下是一張書桌,配了兩把椅子,書架上的書不多,黃色封皮居左,綠色封皮居右,陳列得井井有條,書架再往後是一張軟塌,能容納兩人睡覺的寬度,褥子疊得平整而不死板,好似褥子的主人,聰慧卻不自負。

想起她,他眸中閃過別樣的情緒。

不發一絲聲響的撩簾入室,視線掃過金絲雙麵海棠花屏風後的一張小臉上便再難移開,月白色的素麵中衣下,十指纖柔,麵朝他繾綣著身子,頭枕在涼枕上,神情安詳。

他不由得又放輕了腳步,外邊丫鬟中了迷香,他卻舍不得給她用,哪怕宮中禦醫三番四次保證對身子無害,他依然舍不得。

搬過凳子,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細細守著她。十歲的身子還未長開,她已有了絕色之顏的雛形,鵝蛋臉,新月眉,鼻梁挺,兩脣紅,髮髻隨意散亂在涼枕與身後,墨黑透亮,愈發叫人挪不開眼……

男子手撐著腦袋,多次忍不住想摸摸她,一切太過夢幻,他自己都開始分不清了,故而急於想要見她。

不得不承認,進屋後,他周身都靜了,從心底蔓延至全身的靜。

床上,她時而蹙眉時而憨笑,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他不喜與女子接觸,伺候他的女子要麼死了要麼送了人,於氏想著法子收羅了不少美人,太子也揚言送他幾名,皆被他拒絕了,這個月之前,他甚至覺得他是不是患有隱疾,而這一刻,對著她流口水的情形,他身子僵硬。

不是厭惡那種事,是沒遇上對的人,幸好,老天沒讓他丟了她。

沈月淺是被窗外啪嗒的雨聲鬧醒的,昨日還烈日似火,今早已大雨傾盆,她滿足的蹭了蹭涼枕,隨手扔到腳邊,張開手臂伸了伸懶腰,起身喚人。

雨勢密集,玲瓏進屋裙角都是濕的,她猶不自知,心虛地給沈月淺請安,“奴婢該死,昨晚不知為何竟睡過去了,沒熱著小姐吧?”

沈月淺既怕冷又怕熱,春末開始用冰,秋末要燒炕,因著這個,太夫人還與二爺抱怨小姐院裡開銷大,一個小姐院裡的開銷趕上整個二房的了,二爺心疼小姐,提出小姐院子的冰塊煤炭二房自己供應,二爺死後,太夫人以二房人少,發給二夫人的冰塊也少了,即便這樣,小姐屋裡仍維持著去年的量,昨晚,她去冰窖問管事拿冰塊,不成想在院子裡睡著了,豆大的雨打在她臉上才驚醒過來,若非身子骨好好的,她還以為自己得病暈厥了。

沈月淺笑道,“不熱,雨後,你帶著丫鬟去湖邊弄點荷葉回來熬粥,順便採集點新鮮的蓮子。”

荷葉粥益於養顏,她年紀小用不著,有人急需保養卻是需要的,脣角綻出一抹笑。

玲瓏見了,心底琢磨,有人又要不好了,這幾日,每當小姐這般笑的時候便會有人心裡不痛快,太夫人,大夫人,大少爺,李媽媽……

“今日雨大,該去臨安堂瞧瞧太夫人,孝敬孝敬她,你覺得如何?”

“奴婢……認為……甚好。”比起大夫人大少爺,太夫人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太夫人臥病在床,氣得再狠都沒精神動手打人,再說,生著病,縱是動起手來,她也能幫襯一二,故而,又堅定的補充了一句,“奴婢這就去準備。”

沈月淺但笑不語,玲瓏跟著她幾十年,她哪會不知她心中所想?玲瓏探聽不到王氏與小王氏密謀什麼,她心底卻清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009章 逢場作戲

王氏和小王氏所謀不過周氏的嫁妝罷了,上輩子也是,周氏死後三天她才知道周氏死了,那時候,周氏的嫁妝已不在了,王氏對外稱她年幼身子骨不好,周氏的嫁妝她先代為管著,待她出嫁時再全部還她。

實情卻是,還回來的皆是贗品,管著嫁妝單子的媽媽被太夫人以妖言惑眾趕出府,周氏有多少嫁妝她是不清楚的。

記憶裡,周家人為此表示過不滿,那時候,她已經被沈未遠迷惑,心中隻有他這個哥哥了,與周家人並不親近,嫁進文昌侯府,她更是未踏入過周家門檻。

記憶紛至遝來,她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了,豬油蒙了心才會親近一幫狼心狗肺之人……

雨勢仍不見小,沈月淺站在台階上,由著玲瓏給她穿上蓑衣,周氏那邊她交代過明月,不會出岔子了,改明日,該將小七奶娘接回來了。

奶娘是周家大舅送來的,沈懷淵死後,周氏精神不振,故差人鬆了一名奶娘來,猶記得上個月,奶娘因打翻了給太夫人的茶,被太夫人送回了周家,還說要質問周家出來的下人是不是皆這般毛手毛腳不懂禮數,奶娘是給小七備的,那日太夫人來雲錦院卻指著要她奉茶,之後的事隻怕早有算計。

雨勢越來越密,玲瓏走在外側,為她擋去屋簷下濺起的雨花,一邊細細打量沈月淺。

二夫人生完小少爺後,小姐性子變了許多,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的掌上明珠,嬌艷欲滴,今時,舉手投足多了幾分大氣更顯端莊穩重,無論哪一種,都貴氣逼人。

王氏聽說沈月淺又來了,握著茶杯的雙手發抖,若非杯子貴重,她隨手就能摔出去了,沈月淺進屋看見的便是她怒目以對想摔東西的麵容,“祖母又犯摔病了?”

摔病?她可不就是犯了這個病,收起茶杯,遞給床側的李媽媽,順便緩了兩口氣,以免再被氣暈了,隨後語氣暴躁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雨大,我差人摘了些荷葉回來熬粥,趕在您用膳之前送來,您沒吃飯吧?”

王氏哪敢吃她送的東西,她還想多活幾年呢,故作柔聲道,“來得不巧,我剛吃過了,你留著回去孝敬你娘吧。”

沈月淺聳聳肩,無所謂,主動地在窗前躺椅上落座,視線落在李媽媽手上的茶盞上,笑著提醒她,“祖母,您身子骨不好正該多休息,大清早喝茶,可是昨晚睡得不安穩?”

王氏閉著眼睛,一副“完全不想與她說話”的神情,李媽媽在一側也見到了,偏沈月淺是個不懂看人眼色的,嘴上妙語連珠,說得卻是如何早睡少飲茶的好處。

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王氏睜眼瞪著李媽媽,誰將這個孽障放進來的?她天生就是來討債的,有了她,二兒子與自己有了隔閡,周氏也對她不如麵上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