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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揪住慕卿凰的脖子按到石台上,「郡主?咱們這裡可沒有郡主公主,來咱們這裡的都是人畜。」

話落,一刀子就劃破了慕卿凰的手腕,血噴濺而出,沿著往下傾斜的石台流向一條甬道,疼痛令慕卿凰皺眉,隨著血越流越多,她的臉也越來越蒼白。

「玉鸞,噓,留著力氣。」

留著力氣搶飯吃,不能死,她們都不能死,要想辦法逃出去。

這已經是她們第三次被放血了,每次都會被從那個擁擠而臭氣熏天的院子裡抓來這裡,這是唯一能出來的機會。

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裡被放過血,傾斜的石台上已經形成了血膏,石台下連著一個甬道,甬道口漆黑幽深,能容一人爬進去,但她不敢從這裡逃跑,因為人畜院裡的人說,有人曾趁鬼麵人懈怠的時候爬進甬道企圖逃跑,但是很快那個爬進去的人就哭喊著叫救命,並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隨後就沒了聲息,人畜院裡的人說甬道裡頭養著一個怪物,而他們這些人就是那怪物的食物。

「這麼快就沒血了,要不再割一刀?」守在旁邊的鬼麵人拿著沾血的刀子在慕卿凰眼前晃,一手摸向了慕卿凰的臉,慕卿凰目色一冷躲了開去。

被草草上藥包了紗布的玉綺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抱著慕卿凰的腰將她從石台上抱下來,狠狠瞪了那鬼麵人一眼。

「嘖,真辣啊,再瞪信不信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另一個鬼麵人碰了他一下,「別找死,這會兒是見血盛進食的時候,斷了血那邊死了人,你我都活不了。」

這兩個押送血種的人在石台上站著嘀咕,下頭一段甬道上另外兩個鬼麵人正往甬道口裡倒血,其中一個抬頭道:「你們兩個要死別拉著我們,血不能斷,趕緊再去抓人來放血。」

慕卿凰主僕三個隨後被扔回了人畜院。

同樣被抓來的武二、武三、武四蒼白著臉來攙扶,「郡主。」

慕卿凰搖搖頭,「我沒事。」

人畜院是個很大的院子,四周用石頭砌牆,是普通人家院牆的兩倍高,牆壁光滑,人想爬出去是不可能的,而在院子裡頭,像是種菜一樣搭起了一行一行的草棚子,血種就睡在草棚子下頭的草堆裡,門旁裡放了兩個大浴桶,每當吃飯的時候,鬼麵人會把饅頭包子一盆一盆的倒進去,當他們拿著木棍在懸掛在門上的鐵板上敲擊三下之後,他們這些血種才能去搶食吃,鬼麵人養他們就像是在養豬。

別人養豬是為了吃肉,一次受苦就解脫了,而他們養「豬」是為了放血,隻要你還有一口氣活著,每隔幾天都會被放血,直到你死,聽人畜院裡的老人說,你死了屍體也會被利用,甬道裡頭養著的那個怪物,最喜歡喝血,屍體裡還有流不出來的血,扔進那怪物的嘴巴裡一嚼一吐,就成了一個人乾。

鐵板被敲響了,武二等三個男人去搶食物,人畜院裡圈養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但在食物麵前,老人和孩子的爭搶力也都是驚人的。

片刻後他們抱了饅頭和包子回來,包子餡都被搶破了,肉餡湯汁流了他們一身。

為了養血,鬼麵人給他們的飯食從不偷工減料,每頓都有肉包子。

玉鸞就撿了完好的給慕卿凰吃。

主僕幾個圍坐在一起無聲沉默的大口咀嚼,片刻慕卿凰低聲,有氣無力的道:「我們要逃出去。」

雖然每頓都有肉包子吃,但也養不上他們要的血多,被第三次放血後,慕卿凰明顯的感覺自己腦子都僵了,人也慢慢開始呆滯,她的目光看向對麵躺著不動的老人,那些躺下去再也沒站起來的隻是吊著一口氣罷了,過不了幾天就會死。

失血過多,還會瘋,就像角落裡那些正在挖土吃,吃頭髮和布料的瘋子一樣。

如果她有一天也變成了那樣,倒還不如一死了之。

「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明明已經吃的想吐了,但慕卿凰還是一口一口的硬往肚子裡塞,多吃一些,多養出一點血,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她不懼怕死亡,但她捨不得陸玖,每當想到,陸玖發現她死了會有的反應,她便心疼不已。

那種疼,又非是真的疼,隻是不想看到他難過傷心,他若難過傷心了,她更覺難過傷心。

「可是怎麼逃呢?」玉鸞捧著慕卿凰的手腕,眼淚落個不停。

武二道:「武大逃了,希望他能尋人救咱們,憑咱們自己想逃出去,難。」

一霎,所有人都沉默了。

「總要試試,總不能就這麼等死。」玉綺低聲道,轉臉看慕卿凰道:「郡主,那個對你動手動腳的鬼麵人,奴婢怕他起歹心。」

現在他們幾人身無寸鐵,體虛氣弱,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慕卿凰何曾沒有預感,下意識的往頭上摸,摸到一半又頹然放下了手,頭上的金釵玉簪都被收走了,如今她整個人披頭散髮如一個髒鬼。

「郡主,不得不防。」玉鸞擔憂的道。

然而砧板肉又要如何與鋼刀拚?

☆、第70章 殺神

第70章峻艷無雙的鬼

天高雲闊,陸玖戴著一頂帽兒盔,穿著甲衣正站在城牆上守城,往城外望去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他來黃花鎮已五六天了,依舊沒見北元兵的影子,沒有敵人可殺,他就不能立功,不能立功就不能陞官,不能陞官又如何能打入燕王心腹內部探消息呢。

也不知小鳳凰那邊如何了,可受傷沒有,陸玖心裡發急,連聲歎氣。

此時,有人從後麵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正走神的陸玖被嚇了一跳,驀地轉身就看見了慕皋溯,他正滿臉堆笑。

「你怎麼來了?」陸玖也笑道。

「北平才是我家,我回北平不是很正常嗎?」慕皋溯從上往下打量了陸玖一回,笑言,「你穿這身行頭還挺像那麼回事啊,挺好。」

「好什麼好,我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這都什麼破地方,一點好玩的都沒有。」陸玖嫌棄的撇嘴。

「我告訴你個消息,你保準高興。」慕皋溯倚著城牆笑瞇瞇的道。

「什麼好消息,我老爹想我了,讓我回去了?」陸玖佯裝激動的看著慕皋溯。

「不是。」慕皋溯盯著陸玖的眼睛,臉上依舊掛著笑,「慕卿凰死了。」

激動的笑僵在臉上,陸玖心潮湧動,「別開玩笑,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我騙你做什麼,在河南,慕卿凰與陸瑁私會,被陸瑁燒死了,發現屍體的時候兩人還緊緊抱在一起分不開呢,怎麼,你還捨不得她?我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呢,早知你還捨不得她,我就不說了。」

絲絲縷縷的痛從心臟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一剎那間,陸玖渾身冰冷,頃刻又感一顆心彷彿被刀子剜去了一塊肉,鮮血淋漓的劇痛令他蜷縮著蹲下了身,兩眼麻木無神。

痛到極致,已至無淚失魂。

慕皋溯盯著陸玖的表情「哎呦」一聲,跟著一起蹲下,他伸出一根指頭戳陸玖一下,「你這不是一般的捨不得了啊,還愛著她?」

陸玖無神的望著虛空裡的某處,隻是一瞬間而已,眼前忽然就黑了,聲音也從他四周消失了。

他獨身一人處在黑暗之中,就像回到他做鬼的那些歲月,上飄不到天,下踩不著地,伸手去摸人,又從人的身體裡穿過去,沒人看見他,沒人聽見他,隻他一個怪物,孤孤冷冷飄蕩在人世間。

慕皋溯拿手在陸玖眼前搖了搖,又拍了拍他的臉,「兄弟,醒醒,你這是失魂了不成?但看你這模樣,彷彿你和慕卿凰的那些反目成仇都是騙人的。」

心中起疑,慕皋溯接著道:「你倆想騙誰呢,嗯?」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好端端的,慕卿凰卻要管養濟院的事情,莫非是慕卿凰和陸玖發現了什麼端倪所以才……

不可能,整個北平已在父王的掌握之中,不可能有人敢洩密。

彼時,城垛上的了望兵吹起了號角,慕皋溯一下站了起來,往城外草原上望去,就見遠處如潮水一般湧來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

「是北元兵!」慕皋溯神色一厲,踹了陸玖一腳,「不好,敵軍襲城了,你快站起來準備殺敵。」

嗚嗚的號角聲響徹天地,也把陸玖的魂叫了回來,陸玖猛的站起,鳳目血赤,抽出佩刀就往城下跑去。

慕皋溯也跟著跑了下去。

城門大開,由李冉總兵帶領,邊成軍衝將了出去,陸玖一個小兵卒一馬當先衝進了敵軍陣中,瘋了一般砍人,在那一刻他彷彿被上天賜予了無窮無盡的力氣,殺殺殺,不知疲憊。

血,敵人的血像一盆一盆的水往他身上、頭上、臉上飛濺,他自己也被別人砍傷,砍了一道又一道,身上穿的鎧甲很快就破爛了。

可他像是不知道疼痛,鳳目冰冷,被血染紅,他變成了紅眼的魔,所過之處,屍橫遍地,他踩著一具一具的死屍,還在前進,他每前進一步北元兵就後退一步,終究嚇的四散奔逃而去。

在他腳下,屍累如山,他站在屍山上,血刀終於緩緩落地,他屹立不倒,拄著血刀,低垂著頭顱,眼角有血一滴一滴往下淌,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隻是那從眼角滴下的血,彷彿血淚一般駭人。

兩世執愛,還不曾完全得到又驟然失去,失去的又何止是一個所愛人。

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從他身上剝離去了,露出了他皮囊下的鬼。

他本就是一隻鬼啊。

——

深山深夜,鬼哭狼嚎,慕卿凰驀然驚醒,摸一下臉,發現臉上儘是冰冷的水。

她在夢中哭了嗎?

「陸玖……」慕卿凰難受的蜷縮成一團。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走了過來,慕卿凰立時警覺起來,「誰?」

那人桀桀輕笑了一下,一把摀住了慕卿凰的嘴,輕而易舉的將慕卿凰抱起就走。

而躺在慕卿凰身邊的玉鸞等人,卻是昏睡難醒,他們躺在地上,靜悄悄的,呼吸弱之又弱。

慕卿凰被抱到林中,驀地被扔到了地上,月色下慕卿凰看去,就見是一個戴著青頭鬼麵的人,立時她便確定這個鬼麵人是誰了,就是那個摸她臉的鬼麵人!

見他彷彿是在解腰帶,慕卿凰又氣又懼,渾身顫唞,但此時此刻她告訴自己要冷靜,遂悄悄從袖中摸出了一根用銀絲搓成的細繩,因早有防備之故,她和玉鸞玉綺拆了她穿在裡頭的銀絲軟衫。

「你、你想做什麼?」慕卿凰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