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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嬌娥 我是浣若 4231 字 1個月前

躲在屋子裡不要出來,或者就是出門去了,是以這書房院裡如今也是空無一人。蔣儀抬頭見那書房上一扁額,額上書飲冰室三字,默念了一遍,跟著初梅進了屋子。這屋子裡佈置的簡單,正廳裡隻是幾排圈椅小幾,並東邊角上一張羅漢床。初梅領她進到東側,就見一排排大約六尺多高的櫃子裡堆堆疊疊滿滿的書一層層壘上去,屋正中擺著一張大案,案上還有新寫過的捲起的宣紙,筆架上不過架著幾枝筆,一隻半身大陶甕裡卻是林林豎立著許多筆,隻這屋子裡一張字畫也未掛得。蔣儀在案前一張圈椅上坐了,見初梅要去泡茶來,擺手道:「我不慣喝茶的,快別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他真的就是想早點娶回家來看花兒的。

☆、回門

她憋不得尿,要出門就不敢多喝一口水,那裡還敢喝茶。

好在不一會兒外院管家就來報說,陸欽州的轎子已經在外麵了。蔣儀仍是帶了福春與李媽媽出門,初梅與又雪幾個送到大門上仍回丁香裡去了。

陸欽州這轎子怕是用了有些年頭了,蔣儀見前後隻有這一台轎子,又李德立在那裡打著簾子,便提裙邁了上去。

陸欽州坐在一側,手裡拿份非常厚的折子,他眉頭緊鎖,見蔣儀上來也不抬眼。轎子起了,蔣儀有心要說上一兩句話,可陸欽州那裡看的出神她又不便打擾,正能仍是斂衽坐著。自五丈河到東市頗要費些功夫,但這一路上轎子走的卻是出奇的快,陸欽州亦是沉默一路。兩人到了孟府,下了轎子蔣儀攜福春兩個到了內院,孟泛在轎下就接走了陸欽州。

蔣儀回到方正居,進門就隻見李氏與王氏兩個相對坐著,徐氏和楊氏皆不見蹤影,蔣儀此時仍不知徐氏與楊氏為何不曾前去送親,以為她們是生了病不能去。行了禮問道:「二舅母和四舅母因何不見?身體可還安好?」

王氏冷冷笑道:「她們隻是不能見人罷了,身體還是好的。」

李氏叫青青扶蔣儀坐了,沙聲問道:「到了那府裡,陸大人待你可好?」

蔣依聽李氏聲音十分嘶啞,忙問道:「外祖母可是著了風寒,怎麼聲音這個樣子?」

李氏咳了兩聲,王氏朝著她冷笑了兩句,兩個俱是半晌無言。

因是回門,大廚房裡也置了幾樣酒菜來,隻是東西做的很不成樣子,一盆也不知什麼東西燉的湯上麵還飄著幾點黑黑的東西。王氏是從來不吃大廚房的飯的,掩了帕子道:「你們快吃唄,我在六裡居吃過了不必再吃的。」

李氏揀了筷子過來遞給蔣儀道:「一併吃吧,也不知東跨院裡又怎麼了,你四舅母也不肯出來理家,如今就由著她屋裡的那兩個婆子在大廚房裡胡作,我也是老了,有什麼吃什麼,左不過一碗飯罷了。」

蔣儀見她說的辛酸,怕自己不吃她更要傷心,拿過筷子來各樣揀了幾口盛在自己碗裡用了些,見李氏也陪自己吃,叫青青盛兩碗湯來,青青撇開了湯盆上的油花,拿勺子攪了,下麵飄起來絮叨叨的也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來,她也不盛那些,隻從上麵盛了些清湯捧給李氏與蔣儀。

李氏捧碗嘗了口,覺得味道雖有鹹淡,後味裡卻有一股子餿水味,這不像盆湯,倒像是廚房裡涮了鍋的餿水。她放了碗,也端了蔣儀的湯碗放到另一邊道:「把王府裡送來的那奶茶衝上兩碗來我們吃吧。」

蔣儀也吃著這些菜都有些餿味兒,心道孟府裡這樣大的家口,徐氏又是那樣省的,平日裡斷不會有剩菜的,怎麼這菜像是放了好幾日似的。

當然她原來在府中住的時候就不肯在這些事上言聲的,如今更不會,當下也放了筷子,也李氏兩個原挪到了正廳中。王氏仍在那裡坐著,見李氏與蔣儀坐了,笑道:「人的際遇真是無可限量,去年元麗選到宮中去,若不是短命沒了,如今也得個王妃做做。儀兒更好,進門就是中丞夫人,二品的誥命怕是也不遠了。」

蔣儀如今也是聽慣了王氏說話陰陰怪怪的語調,隻是覺得她說元麗的話有些刺耳,畢竟元麗去時還不到十四歲,仍是閨女,就算真是短命,自家人也好這樣說的。到了自己這裡更是聽著句句要捧上天了一樣,當下低頭道:「大舅母謬讚了。」

王氏如今也是摸準了蔣儀這個人再怎麼刺也不當回事的,況且她原也不為刺著蔣儀心理不適,抬頂高帽也是所為有出。當下仍是冷笑道:「如今你也是重臣之妻,與元秋也是能平起平坐的人,隻是人有了多大的職位,便要擔起多大責任來。前番你外祖母的體已都叫人騙去了,元秋那裡如今是告著禦狀打官司了,王爺雖有封號並沒有實權的,這事若想要快快的了結,還要你從中使把力才行。」

蔣儀聽到這裡就是一怔,她嫁過去至今與陸欽州說的話沒有超過十句,這些事情到那裡去使力。

是以她便起身道:「儀兒嫁了人仍是個後院婦人,這些事情上怕也使不上力的。」

王氏斜掃了李氏一樣,仿如是說,看吧,你疼惜的外孫女如今嫁了實權大官也不肯幫你一把,什麼還不是都要靠我的女兒。

李氏長歎了一聲,抿著嘴不說話。

王氏又道:「這個都是各人的誠心,元秋若是不肯相幫,理由與借口隨手都能拈來,隻她是個直性子,隻會一味的為了這家子人而苦了自己罷了。另一件事卻是必辦不可,而且你今日就要把準話給我話在這裡的。」

蔣儀仍是站著道:「不知大舅母所言為何事?」

王氏道:「你外祖母如今也老了,身邊連個體已錢都沒有,公中又是被人騙空了的,她的養老錢就很該由你和元秋兩個勻攤了去。再者一月也沒多少銀子,方正居一院子的用度每月裡頂多也就五十兩,你分上二十五兩,按年給了也好叫你外祖母有個收入……」

「大嫂這是什麼話?這府裡雖如今不比從前,七尺長的漢子還豎著五六個了,怎麼就要叫元秋與儀兒兩個給母親養老了?莫不是大嫂覺著我們這些男人如今太不濟了或者活不久了養不了老母親了?」孟泛掀簾子走了進來,他許是喝過幾杯酒,臉上泛著紅氣,對著蔣儀道:「你們尋常過來走動一番,已是孝心。即使二舅父死了,天祐和元佑兩個成年的漢子,這家裡頂天立地的男人,那裡需要外嫁的孫女兒前來養老祖母?」

因元秋做了王妃,孟泛兩個兒媳婦都是元秋牽的線,結親的都是嫁妝豐厚又家財很足的人家,況且他在外放任,朝中元秋時常替他打點才捱了這些年。是以孟泛尋常總要尊著王氏,將她放在府中頭一等的位置上,然而從名位上來說,李氏未去,從責任上來說,孟泛如今是家長,那一頭其實都輪不到王氏來說話。今日孟泛陪陸欽州喝了些酒,因席麵十分不好,陸欽州連筷子都未動就走了,傳話叫蔣儀也快些出門。

孟泛送了陸欽州出門便親到方正居來傳話,走到門外正好聽見王氏在裡麵的長篇大論。

他自孟宣被人騙了十萬銀子去,再到徐氏跑到禦街衝撞了陸欽州開始,雖仍是對四房多有照顧,但心中也是十分惱怒的,況且今日連桌像樣的席麵都未供上來,大大的落了他的臉麵,心中想著才要如何裁製徐氏,這就聽見王氏正在不遺餘力的為四房攬光陰,況且普天底下,也沒有一個叫出嫁的孫女外孫女養祖母的話,這不是明擺著咒他和孟宣兄弟幾個死嗎?

他喝了些酒腦子一熱,衝進來就把王氏給訓了一頓。王氏在這府中橫行二三十年,那裡受過這樣的掛落,氣的臉都白了,拾起身叫燕兒扶了,出門走了。

孟泛道:「儀兒快走吧,陸中丞正在外間等著。」

蔣儀也隻得告辭了。

出了大門,見陸欽州的轎子仍停在大門口,蔣儀提裙上了轎,才坐穩,這轎子便飛快的走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陸欽州眉眼仍是埋在那奏呈裡,低聲問道。

蔣儀聽他語氣淡淡的,遠不是成親那日的溫柔聲調,想必心裡仍是存著怒氣的。

遂低聲道:「因與外祖母多閒話了兩句。」

既他開了口,她便有心要給他個解釋,轉頭看著他低聲道:「那日是我不好……」

「你隻管做好你的九夫人,別的我自會處理。」他翻了頁奏呈,側身向窗子一邊,顯然是不欲再與她多言一句。

蔣儀也隻得沉默坐在了另一側,一路兩人無語。

到了陸府西門口,蔣儀見轎停了李德立打了簾子,才下了轎,就見李德立拱手一揖,那轎子仍是飛一般的走了。

她回味著陸欽州那句話,想著這九夫人怕還要做的許久,心時便有冷冷嘲笑起自己來。

她回屋略一梳洗,見還不到晚飯時分,便攜了幾個丫環又到一品堂去給周氏請安,想著報備一番今日回孟府的光景。誰知一進屋就見周氏眉頭緊皺著叫叢雲扶了往外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氏見迎麵碰上蔣儀,忙道:「快與我一起去嘉禾苑看看昊兒吧,他如今也燒的有些日子了,怎麼就是退不下去。」

蔣儀隨了周氏到嘉禾苑中,一進內室就見胡室坐在床沿上,握著個胖小子的手在那裡盯著。這胖小子燒的兩隻臉頰通紅,嘴%e5%94%87紫紅乾裂著。周氏坐到床邊摸了摸臉道:「怎麼燒的這樣厲害?」

胡氏歎道:「是啊,吃了藥就退了,過陣子又燒起來。這樣來回幾天了,太醫來過多少回,說是嗓子發炎,給開的也是退燒消炎的藥,隻是總不見好。」

周氏握了那小手兒放在嘴邊輕聲道:「昊兒,昊兒?」

孩子睡的沉沉的,眼睛都不睜一下。

周氏問胡氏道:「今日可曾吃了什麼東西沒有?」

胡氏的丫環巧香回道:「早起還吃了一碗羊湯泡餅了,那知午間又又燒起來了。」

蔣儀湊到近前掀了那孩子眼皮看了,見兩隻眼裡皆是爛眼屎,嘴角也燒的乾裂,輕聲道:「妾倒覺得這像是火氣燒的,那羊湯本是發物,尋常人喝了都是一身熱氣,他一個小子最是火氣大的,又燒了幾日正是上火的時候,再喝了羊湯怕就內火燒結住了。」

周氏也翻了孩子眼皮看了看道:「想必是,怎麼這幾日淨給他喝的羊湯?」

巧香道:「昊兒少爺覺得羊湯鮮美,早起總要鬧著喝一些。」

蔣儀道:「如今除了退燒,再叫太醫開些散火下鬱的藥添進去,怕就好了。」

胡氏聽了忙喚丫環婆子著人去前院派人請太醫去,自己仍是握了那孩子手道:「昊兒,快起來喝兩口水吧。」

孩子睡的正沉,況且又是不愛喝水的,聽了這話嘴角一咧便哭了起來,用手推著胡氏不讓靠近。蔣儀道:「大嫂不如讓我來試試。我原是庵裡時師太揀了個孩子來,一直是我著手照顧的。」

☆、幼子

胡氏與周氏兩個避讓了,叫蔣儀坐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