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樣說,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熟練地從車前的盒子裡抽出了香煙,然後點燃,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他狠狠地深吸了口煙,又吐了出來,白色的煙霧在空中蔓延開來,不消片刻,又消失無跡。
我強忍住那嗆鼻的煙味,沒有動身下車。
若是這種時候下車,總覺得,有些,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範默吸了兩三口後,便將那星星點點閃爍的煙頭按在車前的黑色小盒子裡,旋轉了下,又將盒子合上,嘴角的笑襯著暗暗的月光,格外的,不明所以。
我一直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許久,安謐的車間裡終於響起了他的聲音:「你還真是能忍了,季雪淩。」
我不知道他到底指我能忍什麼,隻是回道:「忍也是一種境界。」
「那麼這種境界讓你得到了什麼?季雪淩,我從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活到這樣的地步,你到底是在傷害別人還是在傷害自己?」
我的心有瞬間地隱隱作痛,緊了緊握在安全帶上的手,冷下聲音回道:「我不覺得我的生活有什麼問題。」
「是嗎?」他冷笑著問道,「以前的季雪淩,死了嗎?」
以前的?
我轉頭看著那暗淡的夜月,開門下車,車門合上的那刻,我淡淡地說:「死了。」
他驚異地回過頭看我,眼眸閃動,然後,我看見他的下巴肌肉動了動,似是,生氣。
車子絕塵而去。
應該是生氣了,沒錯。
可是,這錯並不在我身上。
範默,在我好不容易勸服自己忘記了以前的時候,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大咧咧的提醒著我——季雪淩還有以前。
那樣的以前,我不想要,也不敢再要。
所以,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也,讓我放過我自己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顧修意來說,這樣的夢,是我自己的。
隻是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這樣的夢,是屬於我們的。」
總覺得挺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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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個人生活
夏夜的風徐徐而來,我隻身站立在昏黃的路燈下,黑漆漆的路道延伸,前方,範默的車子早已不見了蹤跡。
我望著沒有盡頭的黑暗,雙腳凝滯在原地,久久沒有移動。
範默說:「以前的季雪淩死了嗎?」
以前的季雪淩?
以前的季雪淩?
範默,為什麼要提醒我,季雪淩還有以前?
我抬頭仰望著夜空,寬廣無垠的蒼穹,它能容納下所有,而我,卻連小小的「以前」都無法釋懷。
還記得,在見過顧厚平後,他便讓我住進顧家。
我不得不說,就算他不喜歡我,但是,在對待我衣食住行上,他並沒有虧待我,甚至,很多時候為我做的考慮,都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他說,我一個人住,身體又還沒有康復,不安全,便硬讓我在顧家住了下來。
我知道,這是托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福。
顧修意當晚並沒有在顧家,因為他隔天一早回來的時候,直接敲了我臥室的門,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我。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顧修意,髮絲淩亂,一臉倦容,西裝外套搭在肩上,白色的襯衫領口敞開著,皺巴巴的,彷彿,宿夜買醉了一般。
可是,他身上除了那濃濃的煙草味外,並沒有一絲的酒味。
他開口,聲音低啞:「我們談談。」
他的腳步上前,我下意識地便側過身子讓他進了屋。
他環視了下屋子,目光在我淩亂的被單上停了停,然後徑直走向了一旁的沙發。
我一直站在離房門最近的地方,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想見我,為什麼,會如此平靜地掃視我的房間。
他在沙發上坐下,肩上的外套被他隨意地扯了下來,他從口袋中掏出了香煙,又想繼續摸出打火機的時候,動作卻忽然停了停,抬眸,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然後,又將香煙折斷,扔回了茶幾桌上。
我一直看著他,沒有言語。
「季雪淩,很謝謝你對我的愛,但是,你知道,我無法接受你。」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冷靜,也很,雲淡風輕。
我赤腳著地,隻感覺到冷意從腳底一直涼上心底深處。
我站在原地,我不知道我該往哪裡走,我也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他抬眸,眸光深深地看向我,視線在我白皙的雙足上停了停,然後,又不著痕跡地移開,繼續道:「我不值得,所以,把我忘了,也把以前,忘了。」
我感覺%e8%83%b8口漲得難受,呼吸困難。
原來,我的愛,對他而言,一直是個包袱。
我哽咽了,「住進顧家,並不是我的本意。」
「季雪淩,既然不是本意,那麼就給我離開,越快越好!」他的語氣重重地咬著最後的幾個字。
我啜泣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遇見顧修意,就會變得這麼沒有骨氣。
「隻要伯父同意,我會離開的。」
顧修意看著我,眼中嘲諷的笑意濃厚,「你這是在拿我爸壓我嗎?季雪淩,你打錯算盤了,隻要我不同意結婚,誰也沒有辦法,而你,永遠也沒有可能進入顧家!」
顧家?顧家若是沒有你顧修意,又與我何乾?
我紅著眼眶看他,忍住眼淚,「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顧修意冷哼了聲,「討厭?季雪淩,你應該用錯了形容詞了吧?」
我隻感覺四肢百骸冷得再也找不到任何感覺了。
顧修意的聲音,冷得猶如寒冬下的冰泉,「我恨你,恨你的以前,也恨你的現在。季雪淩,為什麼你要來擾亂我的生活!」
為什麼要來擾亂你的生活?
顧修意,那,你又為什麼要來擾亂我的生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手中的購物袋緊了緊,看著茫茫的夜色,轉身,進屋。
顧修意恨我。
而我,對他最好的補償,便是遺忘。
如他所言,遺忘他,也遺忘以前。
這樣,他才可以開始他的生活。
而我,也可以,開始我一個人的生活。
那夜睡得並不安穩,翻來覆去也沒能讓自己入眠,我乾脆打開電腦,將剩下的資料翻譯完。
不知不覺,晨光熹微,我才關電腦,回床上瞇了幾分鐘,起身收拾好,抖擻精神去上課。
結果下午睡意襲來,我強忍著睡意聽課,效果並不理想。
結束課程的時候,我不由得地在心底問候了一下範默,真是謝謝他全家了!
回去的時候,顏顏並不在公寓。
我簡單地沐浴完,便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吃早飯的時候,顏顏見我臉色不錯,便說道:「昨晚睡得很好?」
我點點頭,確實不錯。
兩個晚上的睡眠時間,濃縮到一個晚上來,能不好嗎?
她笑得駭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惶恐地問道:「你幹嘛?」
她將手中的照片一掌拍在了桌麵上,氣勢洶洶地說:「晚上,搞定他!」
顏顏,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言簡意賅啊?
我垂眸無語,然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般地瞄了眼照片的男人,恍然大悟地說道:「哦,明白了,戰爭開始了。」
顏顏給了我一個眼神,很是,認真的眼神。
我低頭吃早餐,討好地問:「我可以隻觀戰嗎?」
「你說呢?」顏顏反問,語氣中,夾帶著威脅。
「李若顏,你這是逼上梁山。」
「季雪淩,我這是爭取正義!」
行,多說無益。
我保持沉默。
顏顏權當我默認同意,一臉的得意,「哼,別以為我會乖乖就範!」然後,又一掌拍在了照片男的臉上。
我默默地,為他哀悼。
作者有話要說:
☆、14、娛人又娛己
藍天媚陽,天色正好。
我和顏顏剛走進酒店,客房部的同事便一把將顏顏拉了過去。
李若顏有一個特點,關起門來會瘋狂地跟個潑婦似的,在外麵,則自信、冷靜、幹練地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她。
她明眸似是不滿地掃了女下屬一眼,整了整垂落在肩前的髮絲,淡然一問:「什麼事?」
女同事似是顧忌我在場,眼光掃了我一眼,又看向了顏顏。
我明白她眼神中的深意,說道:「顏顏,那我先上去。」
顏顏看了我,點了點頭。
就算我和顏顏私交多好,在公司裡,哪個部門沒有自己的隱私,沒有自己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事情?
知道了這點,避嫌是明智的,也是理所當然的。
剛走進換衣間,便聽到裡間有女聲在竊竊私語地說道:「你說這事會怎麼處理?」
另一個較尖銳的女聲回答:「難說,公司不是有明確規定,員工不可以和顧客發生不明關係嗎?尤其是在酒店內,高琴琴這是公然挑戰公司權威呢!」
第一個女聲接話:「確實!俗話說%e8%83%b8大沒腦,果真沒錯,竟然一早被送餐的同事撞見,高琴琴真是背得可以!」
尖銳的女聲:「也難怪她會這樣,聽說住在二十四層的VIP客人是個金主,人長得也俊美,高琴琴動心,也情理之中。」
「就是,如果釣了個金龜婿,誰還在這當個名不見經傳的女服務員……」
談話不斷。
我快速地換好職業裝,將長髮簡單地用手梳理了下,動作流暢地將髮絲盤在腦後,然後撤離了這個女人是非地。
高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