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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路都走不動了,停下來看得兩眼發直。還記得嗎?」

吳仁義再次不耐煩地皺眉道:「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你就別翻來覆去地說了。就你現在這副活鬼似的病容,還老提自己當年如何貌美如花有意思嗎?那可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往事不堪回首。」

「是啊,往事不堪回首。當年那個長跪不起求我點頭答應嫁他為妻的小徒弟,如何變成了有財有勢的大老闆,看不上我這個又老又病的原配了。吳仁義,你這個負心薄倖沒有心肝的男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放著那麼多師兄弟不挑,唯獨挑中了你這個白眼狼。」

吳仁義無所謂地一聳肩:「你罵夠了沒有?我碗裡的湯圓都要涼了,可沒空再繼續聽你開罵。來人啊,請太太回家吧。」

兩個保鏢聽令上前,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吳太太離去。她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筆直地走向門口。走了幾步後,卻又重新轉過身看著吳仁義說:「吳仁義,既然你我今日恩斷義絕,當年你給我的訂情信物我也就沒必須繼續留著。那個銀手鐲還是你花了半年月餉買的,我今天就還給你好了。」

一邊說,吳太太一邊低頭從手袋裡掏東西。她的手腕已經瘦成皮包骨,任何鐲子都戴不住了。

吳仁義並不想要髮妻戴過的東西,因為她是身染惡疾無藥可治的絕症病人,他嫌晦氣。他毫不掩飾滿臉的嫌棄,並掉過頭一派無所謂地說:「算了吧,我不想要。如果你也不想要了,就扔……」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聽到了槍聲。連續密集的一連串槍聲,像鞭炮似的炸響在耳畔,也炸在他身上。伴隨著槍聲響起的,是瓊仙驚駭萬分的尖叫聲。

最初的一剎那,吳仁義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難以置信地發現,自己的%e8%83%b8口至腹部多了許多個鮮血汨汨的彈孔。再抬頭看向立在幾步開外雙手執槍的妻子,他啞著嗓子艱難地道:「你……你居然……」

吳太太定定地看著他,她的眼神就像是一道凜冽的刀蜂的光芒,明晃晃地刺過來,帶著冷漠決絕的殺氣。這一刻,這個已經病入膏肓虛弱不堪、連站都快要站不穩的女人,彷彿又重新變回了當年那個性格激烈舞刀弄棒的鏢師女兒。誰敢惹她她就敢砍誰,眼睛都不眨一下。

片刻之前,吳太太從手袋裡取出來的並非銀鐲,而是一把駁殼槍。那一連串的槍聲,是她扳動槍機一瞬間放光了手中那把駁殼槍裡所有的子彈。駁殼槍有特殊性能——可以扳一下槍機,隻射出一顆子彈;也可以推動一個掣鈕,使扳動一下槍機後將膛內的一梭二十發子彈,一下子全部發射出來。

二十發子彈全部打在了吳仁義身上,這讓他必死無疑。用最決絕最激烈的方式,吳太太結束了自己和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的婚姻關係。

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吳仁義滿心悔恨不已。不過他的悔恨並不是因為負了髮妻招來橫死,而是懊惱自己居然忘了這個女人當年是何等火爆的性子,一時大意地以為她已經被病魔折磨得沒了稜角。所以防來防去卻忘了防她,到頭來竟是死在她的手裡。

吳太太走到吳仁義身邊蹲下去,冷笑著看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她無比痛快地籲出一口長氣道:「吳仁義,當年你求我嫁給你的時候說過什麼話,你一定都不記得了吧?可是我還記得,你說如果以後你有負於我,就天打五雷劈——既然天不打你雷不劈你,那就我自己動手好了。不要怨我無情,是你逼我的。我也給過你回心轉意的機會,可惜你自己浪費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一屋子的保鏢全都呆掉了,不知如何是好。和吳仁義一樣,他們誰都沒有想到要防備吳太太。而吳仁義中槍身亡後,他們誰也沒有打算對付吳太太——如果開槍射殺吳仁義的是俞氏兄弟或江澈,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當場開槍擊斃對方。可是對著這麼一個病歪歪的女人,他們都覺得下不了手。至於一旁的瓊仙,早就已經嚇得暈過去了。

吳太太自己倒是一派坦然無懼。確認吳仁義已經死後,她緩緩站直身子,誰也不看,隻是對著牆壁漠然地說了一句話。

「報警吧,就說我段錦兒弒殺親夫,現在伏首認罪。」

109|82.29. 獨家發表

年一過,春天就來了。;春風綠遍江南岸,綠色在薰風中漸漸由淺至深。從新鮮的嫩綠,到蒼翠的碧綠,時光的足尖就那樣在葉片上蹁躚而過,由早春走到了暮春初夏。

暮春初夏時節,已經十月懷胎的舒眉在醫院平安誕下了一個男嬰,正式晉陞為人父的江澈為此樂得合不攏嘴。他們的朋友得到喜訊後,也由衷地為一對新父母感到高興。約翰神父、關野信、薛白、陳重、鄭安等都紛紛前來探望並送上賀禮。

新生的小寶寶自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繈褓中那個肥白可愛的嬰兒,每個人見了都忍不住要誇讚:「哇,孩子長得好可愛呀!」

薛白還吵著要給孩子當乾媽,舒眉則笑%e5%90%9f%e5%90%9f地說:「你還要認什麼乾兒子啊!下半年結了婚,明年說不定就能自己生一個了。」

這話陳重愛聽,聽得滿臉都是笑。薛白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畢竟不是那種太忸怩的舊式女子,很快就灑脫地揚眉一笑說:「好吧,那我就不認乾兒子了。如果明年我生了一個女兒,不如我們結親家吧?」

舒眉駭笑:「你的意思是要結娃娃親?」

指腹為婚,娃娃親,這種舊習俗在21世紀的新新人類看來是十分老土的行徑。不過,在民國時期,這卻是締結婚姻的一種常見方式。如果有兩家人關係親近密切,他們會很樂意讓下一代將來結合在一起。

「是啊?不好嗎?」

舒眉當然不可能說不好,而且她也不會一口拒絕那麼掃興,隻是半真半假地笑道:「好,隻要將來孩子們願意,我就沒意見。畢竟感情是他倆的事,咱們也不能勉強是吧?」

關野信則一邊逗著孩子,一邊詢問:「寶寶取名字了嗎?他叫什麼?」

一說到孩子的名字,舒眉與江澈就忍不住相視一笑。因為當初她就直接告訴過他,在2015年,那個自稱是她兒子的美國華裔老人名叫江明石。所以孩子沒出生前,身為父親的江澈就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連費力氣取名字的時間都省略了。

舒眉曾經對此十分想不通:「怎麼這樣啊?你都不用考慮怎麼給兒子取名字,因為我已經告訴你了。那麼到底是先有這個名字、還是先有這個人呢?」

江澈笑道:「何必糾結這個問題呢?你說是先有%e9%9b%9e還是先有蛋?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說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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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對於「江明石」這個名字倒是一致認可。石有堅性,集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明石」二字,堪稱一個寓意豐富的好名字。

舒眉的預產期原本是五月底,可是小寶寶卻拖了整整一個多星期才出生。所以,孩子滿月的那天,恰逢七月七日蘆溝橋事變那一天。

事變當天,南京城裡一切平靜如故,這一天似乎與往日沒有任何不同。但是舒眉知道很快就要爆發戰爭了,這天上午,她和江澈特意抱著孩子一起去了美國駐南京大使館,遞交了相關材料申請探親簽證。

從大使館出來路過一家照相館時,江澈提議一家三口去拍一張合影照。舒眉雖然眉眼笑盈盈地陪著他們父子倆照了相,心裡卻是說不出的苦楚:這張照片顯然就是幾十年後江明石拿給我看的那張。照完相後,我和他們父子倆在一起的時間估計也不多了吧?

當天晚上,日軍在北平西南盧溝橋附近演習時,借口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遭到中國守軍第29軍嚴辭拒絕。日軍遂向中國守軍開槍射擊,又炮轟宛平城。第29軍奮起抗戰。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又稱「盧溝橋事變」爆發了。

日軍挑起七七事變後,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事變次日,中國□□中央委員會就通電全國呼籲:「全中國的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並且還提出了「不讓日本帝國主義佔領中國寸土!」「為保衛國土流最後一滴血!」的響亮口號。

在南京,國民政府元首蔣-介-石也提出了「不屈服,不擴大」和「不求戰,必抗戰」的方針。蔣-介-石還致電29軍副軍長兼北平市市長秦德純等人,要求「宛平城應固守勿退」,「盧溝橋、長辛店萬不可失守」。

七七事變爆發後,日軍的進攻遭到了中國軍隊的頑強抵抗。而對於在盧溝橋戰鬥中英勇抗敵的29軍,全國各界均報以熱烈的聲援。

各地民眾紛紛組織團體,為抗戰部隊送去慰問信、慰勞品;平津地區的學生們組織戰地服務團,到前線救護傷員、運送彈藥;盧溝橋地區的居民紛紛自發為軍隊送水、送飯,搬運軍用物資;長辛店鐵路工人迅速在城牆上做好防空洞、挖好槍眼,以協助軍隊固守宛平城;華僑聯合會也致電鼓勵第29軍再接再厲。

然而,儘管全國上下一心抗戰的情緒高漲,日軍終究還是憑借精良的裝備與五個師的兵力攻下了平津地區。7月29日,北平淪陷,7月30日,天津失守。無數浴血奮戰的中國軍人壯烈殉國,血染平津。

發動七七事變強佔了北平與天津後,日本對華的全麵侵略正式展開。隨後日軍又在8月13日進攻上海,「八一三」事變爆發。日軍海陸空部隊全副武裝強攻上海的行為,直接威脅到了蔣-介-石的統治中心南京。因為京滬一體,上海既為前線,國民政府的首都南京就等於直接暴露在日軍的刀鋒之下。

為了保護上海不陷入敵手,國民政府真正開始了集中全國的人力、物力及財力而發動的抗戰。之前的平津戰役,國民黨隻投入四個師的兵力,並未全力以赴。而這一次,蔣-介-石不惜調來最精銳的部隊打這場保衛戰。

與此同時,國共兩黨一起聯手抗日的統一戰線也終於實現了。蔣-介-石特別邀請中-共和紅軍代表到南京參加國防會議。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等都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八月由西安飛抵南京,一下飛機,就被蔣-介-石的代表、軍委會辦公廳副主任姚琮,以及國民黨軍政要員何應欽等人接到了中央飯店。8月18日,蔣-介-石同意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