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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賭坊賭場的生意不行了,錢莊銀號的生意也不行了,眼下金鑫商社也就是吳仁義自己一手把控的煙土行還在繼續賺錢,可是賺的錢還不夠補另外兩個主力業務的虧空。這就讓吳仁義很揪心了。好不容易才上位成了一把手,誰知道原本賺錢賺得盆滿缽滿的商社,現在卻出現這種經營不善鬧虧空的局麵,這不白費心思了嗎?

吳仁義之前把金鑫商社當成一隻會下金蛋的%e9%9b%9e,想弄到手為自己源源不停地生金蛋。可是現在這隻%e9%9b%9e顯然下不出金蛋了,不再有利可圖。他想:還有必須繼續留著這隻「%e9%9b%9e」嗎?

處理完了阿巧和吳才的事後,舒眉繼續扮演著東道主的角色,抽空陪關野雅子遊覽金陵古都。期間,關野信也特意陪同妹妹去了一趟上海和北平,隻為豐富她的中國行。

關野雅子的中國之行,除去上海與北平消磨的時間外,在南京呆了大概半個月。雖然來去匆匆,但她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願——在桃葉渡鄭重地約陳重見了麵。

那個黃昏下著小雨,一粒粒雨珠叮叮咚咚地敲打在青石地麵上,繁聲如鼓。利涉橋下,秦淮河宛如一道綠錦似的飄在江南煙雨中。

關野雅子撐著一柄紅色油紙傘,穿著一襲白底織著緋色櫻花的和服,獨自站在瀟瀟秋雨裡。遠遠地看見一身長衫走過來的陳重,她彎起一雙鳳眼,半羞半喜地笑了。

雨絲霏霏,桂香細細,橋下流水潺潺,橋上人影雙雙。對著心愛的中國男子,日本少女羞澀地垂下兩排濃密長睫,卻又勇敢地輕聲低語著。雖然她每一個字都吐得又輕又軟,可是聽在陳重耳中,卻字字都是擲地有聲的金石之音。臉上的神色,是無比的動容,同時也無比的不忍。

因為這注定是一場無望的戀情,沒有結果的表白。她那顆真摯的少女心,他不能接受。而她也不奢望贏得同樣的真心,隻是想讓他知道——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同時亦祝願,以後會有另一個人也像我一樣愛你。

隔著雨的珠簾,陪著關野雅子一同前來的舒眉,就等在不遠處的汽車裡。遙望著橋頭發生的那一幕,她滿心的惻然又感動:雖然這場愛情沒有結果,但是雅子的心願總算是完成了。江南煙雨中的訴衷腸,這一幕何其美好,她一定終生難忘。

與此同時,石橋另一端的一處巷道上,薛白獨自撐著一把藍色油紙傘,一身白衣白褲地悄然佇立於一樹硃砂丹桂下。

薛白是陪著陳重來的,對於關野雅子慎重的邀約,他有所察覺地悟出了什麼。所以,他特意請她陪伴同行。心想如果身邊有一位女伴陪著,日本少女就算對他有意,也會聞歌而知雅意地知難而退,不會再表明心跡。那樣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碰壁。

陳重雖然是一番好心,但薛白因為已經明瞭關野雅子的心意,所以她婉言拒絕了和他一起出現在橋頭。她不無感慨地說:「一個日本女孩子大老遠的來一趟也不容易,不管她想說什麼,你就讓她說吧,你也好好聽吧。」

所以,陳重最終一個人走上了石橋,薛白隻是陪他走到附近的巷道。遙望著橋頭的人影一雙,她臉上的神色況味複雜。細碎的桂花屑被細雨打落在傘麵,斑斑紅痕,彷彿是點點胭脂淚……

105|82.29. 獨家發表

為期一個月的中國行結束後,關野雅子要回國了。 那時已經入了冬,關野信正好也有年假,決定陪她一起踏上東渡日本的輪船回國探望親人。

關野兄妹要回日本,必須先從南京到上海,再從上海坐船出發到東京。所以,舒眉與江澈在南京火車站送別了他們。

之前送別了阿巧和吳才,現在又送別了關野兄弟。從火車站回家的路上,舒眉頗為感慨地一聲長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啊!我來到民國還不到一年,身邊的朋友就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真是讓人傷感呢。」

「不用傷感。阿巧雖然走了,但是如果不出意外,我們明年就能在雲南與她重逢。關野信隻是暫時回國度假,過陣子就回來了。而且,薛白不是還在南京城嘛,約翰神父也在。最重要的是我還在你身邊陪著你呢。再想一想幾個月後我們就要當爸爸媽媽了,你是不是可以高興一點呢?」

江澈這麼一安慰,舒眉反而更傷感了,因為她不知道孩子出生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他們一家三口無法繼續在一起,無法得享天倫之樂。隻是她不敢流露出絲毫憂色,隻能勉強一笑道:「是啊,這麼一想,真是高興多了!嗬嗬。」

入冬後的南京城寒風瑟瑟、萬物肅殺,深秋時節色彩斑斕的樹葉全部落盡,隻餘下光禿禿的枝幹刺向灰濛濛的天空。清晨的霜花越來越厚,氣溫也越來越低。

寒冷的冬天裡,舒眉每天呆在家中不出門,整日偎著火爐取暖。爐灰裡埋著香芋,烤熟後香氣撲鼻,吃起來軟糯甘甜,是冬日最好不過的零食。

如今舒眉已經過了最初的孕吐期,開始進入瘋狂能吃的階段。畢竟肚子裡還有一張小嘴要從她身上攝取營養,所以她一個人吃等於兩個人吃,每頓飯都能吃很多,而且還很容易餓,總是感覺吃不飽,三餐之間要不停地吃充飢的點心或零食。

這樣狂吃的結果當然是眼看著胖起來,肚皮也鼓得像吹了氣似的膨脹起來。對著鏡子,舒眉端詳著自己的樣子時無法不長籲短歎。

「不是吧,我才懷孕四個月不到,就胖成這樣子了!天啊,等到生產時豈不是要變成肥婆一枚。」

江澈安慰她:「沒關係了,你再胖也還是那麼漂亮。」

「怎麼可能,胖是一把殺豬刀,這方麵李奧納多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例子。以前他帥得迷死一大片,現在卻肥得能壓死一大片。男神形象完全幻滅了。我不想胖啊!不吃了,減肥。」

嘴巴上雖然說著要減肥,可是身體卻根本不配合。每天兩張嘴表示很想吃東西,舒眉根本控製不住如此強烈的食慾,總是不停地想吃這個想吃那個。而且一餓了她就要吃,不吃就感覺難受,吃飽了就沒事了。最終她隻能棄體重於不顧,為了寶寶先滿足口腹之慾再說。

江澈很高興她這麼能吃,每天從外麵回來,他都不會忘記為她買一些可口好吃的點心。而每回她想要吃什麼東西,不管什麼時間,他都馬上跑出去給她買,或是帶她過去吃。譬如瞻園麵館的紅湯爆魚麵,如果買回家吃就糊成麵坨一團了,必須要去店裡吃現煮出來的才好吃。

這一天,江澈又帶著舒眉去了瞻園麵館吃麵。餐桌上擱著一份前任食客丟下的報紙,等著跑堂的夥計把點好的兩碗麵條送上桌前,江澈隨手拿起報紙翻閱了一下。

民國時期那種豎排繁體的報紙,舒眉看起來很吃力。所以她不愛看,隻是隨口問了一句:「今天的報紙上有什麼大新聞嗎?」

「頭版頭條是蔣主席昨日在張學良將軍的陪同下,親赴西安督戰『剿共』去了。這就是最大的新聞。」

江澈隻是隨意轉述了一個新聞標題,舒眉卻聽得一怔:「啊,西安——蔣-介-石在張學良的陪同下去了西安?」

「是啊,怎麼了?有問題嗎?」

舒眉激動得直點頭:「有問題,要出大事了!他們倆都去了西安,接下來肯定要西安事變了。原來西安事變就發生在這一年,我總是記不清這些年份日期,真是對不起我的歷史老師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江澈聽得雲裡霧裡:「西安事變——什麼意思?又是什麼重大的歷史事件嗎?」

「嗯,可重大呢。」左右一顧後,舒眉壓低聲音對他說:「悄悄告訴你啊,西安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出大事了。張學良將會與楊虎城一起發動兵諫,迫使蔣-介-石改變『攘外必先安內』的想法,接受『停止內戰,聯共抗日』的主張。」

江澈聽得大吃一驚:「什麼?兵諫蔣-介-石!你說真的嗎?」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一如舒眉所說,幾天後,也就是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正式爆發。張學良率領他的東北軍在華清池活捉蔣-介-石,並扣押了一批與蔣隨行的國民黨軍政要員。事變當天,張學良就向全國發出了關於「停止剿共、改組政府、出兵抗日」等救國八項主張的通電。

西安事變震驚中外,一時間全國的報紙都在密集報道這一重大新聞。事態將如何發展?蔣-介-石的結局將是生是死?這些成為各界人士高度關注的焦點所在。而就當時的局勢來說,各界人士都不希望蔣-介-石死。因為他一死國民政府就要群龍無首,必將導致亂象紛生。

薛白在江公館的客廳裡談起此事時,都深感擔憂:「蔣主席如果在西安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國家就要更亂了。」

舒眉則是一派洞察天機的口%e5%90%bb:「我覺得吧……蔣主席不會有事的,這個國家也不會再亂下去。西安事變將會和平解決,國共將會聯手抗日,內戰將要告一段落。」

薛白還不以為然:「舒眉,一聽就知道你不懂政治了。你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糟,國民政府已經在組織軍隊準備討伐張學良,打算由東西兩路同時迫進西安。一場大規模的內戰眼看一觸即發,你卻還認為這件事可以和平解決?太天真了!」

舒眉也不跟她爭辯,隻是含笑道:「我的確不懂政治,不過是瞎猜罷了。」

西安事變的後續發展,朝著舒眉「瞎猜」的方向進行。1936年12月25日,在中-共中央和周-恩-來的主導下,這場兵諫以蔣-介-石接受「停止內戰,聯共抗日」的主張而和平解決。12月26日,張學良留下手令把東北軍交給楊虎城指揮,自己親自陪同蔣-介-石乘飛機離開西安返回南京。

消息傳來後,薛白再次來到江公館,開玩笑地誇舒眉簡直是個「半仙」,瞎猜都能猜得這麼準。她暗中偷笑:不是我猜得準,而是這些歷史事件在歷史書上都有記載哇親。

蔣-介-石平安回歸南京後,薛白又對張學良的處境深感擔憂。因為張學良陪同蔣-介-石一抵達南京後,就被送去北極閣的宋子文會館秘密軟禁起來。許多人都在猜蔣-介-石什麼時候會殺了張學良。

對此,「